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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文的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眼睛里闪闪发亮，傅司年仿佛看到了当初刚认识他的样子。
只不过，傅司年已经见识过宋修文的手段，他拧着眉。
“宋公子说，‘赤城’吗？那么我的亲事，难道不是宋公子破坏的？”
傅司年年岁不小，京城如他一般大的男子，大都已经娶妻生子。
他本身对这些事情并在意，胸怀满腔热情，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为了学问才得以拥有的。
只不过他身边的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傅司年跟顾怀瑾都没有家人，一直都跟着苏如卿，在瑶娘这里就跟她的孩子差不多。
因此瑶娘很是热心地要给他们相看亲事。
顾怀瑾乃江湖中人，时常见不到，可傅司年不是啊，他就住在苏府，成为了瑶娘的主要目标。
傅司年不好拒绝，也并不在意，可是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事被别人故意破坏。
“宋公子这也叫诚意？更别说那户人家并不会为我添什么助力，宋公子果然很真诚。”
“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宋修文表情讪讪，这个他否认不了，傅司年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有苏如卿的星楼在，几乎没有隐瞒的可能。
可他能怎么办？当真看着傅司年娶了那个平凡无奇的女子？不行，他做不到。
傅司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宋公子请解释。”
“我觉得，那姑娘配不上你。”
“……”
傅司年闭了闭眼，觉得跟宋修文在这里胡扯的自己太蠢了。
“在下还有别的事情，告辞。”
傅司年冷着脸绕过他就走，宋修文空有满腹经纶，也只能动了动手不敢去拦。
这个真的是……他说的是大实话，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宋修文不舍地看着傅司年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收回目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长路漫漫。”
“少爷，家里来了消息，让您准备准备，去大皇子跟前儿露个面。”
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宋修文惆怅的眼神慢慢变得冷然，嘴角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
“我瞧着，像是那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会笑眯眯凑上去的人吗？”
“不像。”
暗卫老实地回答，宋修文笑容加深，“我也觉得，我已是不需要跟苏如卿针锋相对，还见什么大皇子？我不是，已经被逐出祠堂了吗？”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如今这世上令他感兴趣的可不多，他没兴致陪宋家人玩耍，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傅司年明白自己的诚意。
“去，给苏大人送个帖子，他走马上任，我还不曾亲自登门恭贺呢。”
……
苏府，清早晨风微凉。
小秋神清气爽地早早起身，换了衣衫去外面，洗手作羹汤，回来的时候苏如卿也已经起身。
“今日不用那么早出门，我做了牛肉羹，一会儿你尝尝。”
苏如卿在床边坐了有一会儿没动，小秋奇怪地走近去看他怎么了，刚过去就被抱住。
“……快放手，一会儿绣珍她们该进来了。”
小秋推了推他，苏如卿却抱得更紧，“抱一抱总可以吧……”
蒋小秋：“……”
她来了月事，没了折腾精神足了不少，苏如卿就莫名消沉起来，小秋纳闷了，真的不累吗？
亲亲抱抱也算解了馋，苏如卿跟小秋一块儿去了瑶娘那里请安，早饭就摆在那里。
“对了，今日会有一位绣娘入府，娘和小秋平日也没个别的喜好，这位绣娘绣技出众，你们应该会喜欢。”
蒋小秋抬头，“今日就来吗？”
苏如卿笑容如沐春风，“今日就来，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
小秋喜爱针线，没事儿的时候便会来瑶娘这里一块儿做针线，若是能遇到技艺非凡的绣娘，她当然是高兴的。
只不过，她并没有想到，苏如卿口中的意思，跟她想的，并不一样。
……
午后，小秋处理完了府里的琐事，又腻在瑶娘那里。
“你给我配的色都格外好看，绣出来的花样都显得不一样了。”
瑶娘惊喜地将快要完工的一幅红柿鸟雀图展开来欣赏，越看越是喜欢。
小秋浅笑，“那是娘的心血，自然是不凡的。”
“不过却是比不上你绣出来的绣品，都带着浑然天成的灵气，看着就舒服。”
正说着，绣珍进来通报，“夫人，少夫人，沈娘子入府了。”小秋手里的针一颤，指尖刺痛。
第二百八十五章 沈娘子
瑶娘眼尖地瞧见了小秋手指的血珠，赶紧放下绣筐拿了丝帕过来就按住。
“怎的如此不小心？险些染上了绣绷，坏了你这幅绣品。”
瑶娘拍了拍胸口，小秋如今绣的是一幅观音绣像，并不算大，却栩栩如生，瑶娘很是惊叹，比小秋还要在意。
蒋小秋这才回过神，安抚地笑了笑，“谢谢娘，不碍事的，就是忽然晃神了。”
说完她扭过头看向绣珍，“你说，谁入府了？”
“沈娘子，就是少爷说的那位绣娘。”
瑶娘一下子反应过来，“沈娘子？莫非、莫非是那一位沈娘子？”
她眼里骤然乍现出光芒来，亮晶晶的很是激动。
“小秋，我先前说你的绣法与人有相似的神韵，说的便是沈娘子呢。”
蒋小秋手指收紧，捏出微微疼痛的感觉，“娘，天底下姓沈的绣娘不计其数，未必就是您想的那一位。”
瑶娘顿时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的也是，是我太激动了，还是赶紧去将人请进来吧。”
等待的时间里，蒋小秋心头始终不安，心口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绣珍去将人请到了偏厅，小秋与瑶娘一块儿过去。
穿过门口的纱帘，小秋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沈娘子的侧影，心跳陡然停滞了一拍。
朴素的石青色衣衫，上面几乎没有任何绣纹，腰间也没有香囊和荷包，跟“绣娘”的身份完全牵连不上一样。
前世的时候蒋小秋见到她，心里都沉入了水底，这便是蒋家给她请的绣娘先生？莫不是在街上随意找了一个妇人搪塞她的吧？
“苏夫人，少夫人。”
沈娘子起身行礼，身旁还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毫不起眼。
瑶娘这会儿倒是不觉得这位沈娘子是她期待的人了，因为实在相差太大。
只是瑶娘也不曾失礼，赶紧请人坐下，“沈娘子无需多礼。”
小秋反应木讷地走去瑶娘的身边，有些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或许、或许只是个巧合，这位沈娘子并不是传言中的姑苏沈娘子，苏如卿刚好请到了她而已。
可是，为什么就这么巧？若是沈娘子当真平凡无奇，苏如卿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小秋脑子一团乱，听到瑶娘叫她的时候，眼里的迷茫都不曾散尽。
“沈娘子想看一看你的绣品。”
小秋茫茫然地点头，忽然开口问，“沈娘子可是绣娘口中姑苏的那位沈娘子？”
她不喜欢一味的猜测，更喜欢直截了当地弄清楚。
沈娘子脸色淡然，“妾身确实来自姑苏，只不过是不是绣娘口中的那人，妾身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瑶娘知道啊。
既然小秋已经问出来了，瑶娘便接着问了她不少事情，又问她有没有绣品可以给她们欣赏。
“妾身如今常绣的，都是一些家里用得上的图样，不过从前的绣品，却还有那么一两幅。”
沈娘子说着打开手边的小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幅并不大的绣图。
小秋的眼瞳缓缓收缩，她不用看就知道，那图上绣的便是观音。
果不其然，沈娘子将绣图展开，一幅怜悯众生，慈悲为怀的观音大士肖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瑶娘惊呼一声，走上前细细地去看，手都不舍得摸一下。
小秋却离得远远的，只是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幅绣像绝妙精细之处。
因为她真的太熟悉了，看过不知道有多少次，每一个针脚她都能描绘出来。
“这、这真的是太妙了，你果然就是那位姑苏沈娘子。”
瑶娘直接下了定论，绣品是不会说谎的，也骗不了人，小秋的身子晃了晃，果然吗……
沈娘子却不喜不嗔，平静地将观音绣像收起，语气淡淡，“夫人过奖了，只是如今，我已经不能再绣出这样的图，不过是个寻常会做针线的绣娘罢了。”
小秋的目光扫到沈娘子的右手手腕，那里被衣袖遮挡住，她却知道，在衣袖的下面，有一条狰狞蜿蜒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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