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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故人戏-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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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接线小姐听出哭音,迟疑半秒,“请你稍等。”
  电话很快被人接听了。
  “你好。”是谭庆项。
  沈奚哭意哽在喉咙口,克制着,慢慢地吐字:“谭先生,我找……三爷。”
  “沈奚?”谭庆项迟疑,“现在找他?我帮你问问吧。”
  听筒被放下,是上楼的脚步声。
  等了许久,听筒里出现了缓慢的脚步声,随后,听筒被拿起。
  但没立刻说话,那头静了许久,傅侗文低声问她:“你怎么了?”
  是她的哭声被他听到了。
  “你在哪里?”他语调很慢,不十分清楚。
  沈奚低头,眼泪一滴滴地掉在书桌上,最后哭出了声音:“我要见你……傅侗文,我要见你……”
  “你在哪里?”他微微压制着呼吸,耐着心问,“在医院?”
  “我要见你,傅侗文我要见你……”她情难自已。
  两年前离开他都没敢暴露出的脆弱,全都在在今夜,在此刻爆发了。
  她要见他,当面问,为什么你没有结婚不告诉我?
  “我现在……不是很方便出去,”他道,“你是不是在医院?我让司机去接你。”
  这是她坐到轿车上,离开医院前所记得的最后一句。
  除了开轿车的司机,他没让任何认识她的人来接,是怕人看到她哭时的窘状。
  医院离霞飞路不远,深夜路上车辆少,一路畅通无阻到礼和里,司机为她打开门。沈奚下车,站在昔日住过数月的弄堂口,竟像回到过去的日子。她在路上暂时平复的心情,被石板路两旁熟悉的建筑再次搅乱。
  她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后一辆轿车下来的三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沈奚眼底通红着,站到了公寓的门外。
  没等叩门,谭庆项为她开了门:“跟我来。”
  沈奚顾不得寒暄客套,越过他,跨上楼梯。
  “在二楼,”谭庆项追着说,“他今天心情不大好,喝了不少的酒,我听着他挂了电话更不对劲,沈奚,你——”他叮嘱到这里发觉自己真是多余,昔日沈奚对他的照顾不少,完全不用他的嘱咐。
  沈奚跑上楼,二楼的房门虚掩着。
  她在进去前,倚在门框边,让自己冷静,刚刚换口气,门已经被他打开了。
  他人是醉着的,强撑着身子在等她。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刻,她心中一阵刺痛,怔愣着,一个字都问不出。
  他眼前打着重影,立不稳:“进来说。”
  洗手间里,周礼巡恰好出来,见到沈奚颇为惊讶,楼下是不敢跟上来的谭庆项,两个男人都被关在了一扇门外。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连书架上一排墨水瓶都还在。
  傅侗文在她来之前,嘱人泡了茶,是想醒酒,可喝得太多,酒精正在上头,一两杯浓茶是毫无作用的。他拿了茶杯,灌下去半杯,手撑在书桌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哭成这样子?”
  他还在佯装,是要装到何时?
  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地说?
  沈奚头一次怨他,就在今夜,在这间他和她都曾独自居住过的礼和里公寓里。她眼睛酸胀着,低头,眼看着几滴泪落在地板和皮鞋上……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她靠在门边上,哭得人发抖,“为什么?”
  眼前的人影是模糊的,近了身。
  “是什么话?你要听什么告诉我。”
  他回到门边,想给她擦眼泪,被她挡掉。
  “你没娶辜幼薇,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奚喘息着,哭着问,“你从见到我……有多少次机会?傅侗文……你为什么……”
  太多的委屈,她从不擅长质问,哪怕占了天大的道理,最后都落到了“傅侗文”三个字。
  傅侗文被她问住了,他的眼睛里涌起了许多的情感,喉咙烧灼着,整晚被酒精压制的失意和愧疚都放肆横流在血液里……
  门被重重敲响。
  “侗文?侗文你好好和人家说,”谭庆项在劝,“你俩坐下谈。”
  ……
  沈奚身体随着门震动着,胸口钝痛着,就算下力气咬着,还是止不住因为情绪起伏而颤抖的双唇。昔日难分难舍都成了笑话。
  还以为横亘其中的只有辜幼薇,可并不是……
  他手撑在门上,在沈奚的脸边,微微喘着气,低头看她的脸,看她被泪水冲洗的鼻子和嘴唇。他低头,去找她的嘴唇,像是百寻不到,像渴慕不得……
  沈奚别过脸去,抽噎着。
  隔着门,谭庆项和周礼巡都在出声劝阻,因为两人刚才的争吵,还有如今的悄无声息。
  隔着一块木板,沈奚怕再被人听到自己失控的语言和哭声,紧抿着唇,任由眼泪留到脖颈里,浸透了衣领,也不再出声。
  他有万千的理由哽在心口和喉咙口,又一次要亲她,两个人无声地一躲一追,脸贴着脸,沈奚哭得不行,一个劲地推他。
  最后被他压在门上,两手捧住脸,堵住了嘴唇。
  ……
  “沈奚?你说句话?沈奚?”谭庆项在门外着急,“我真开门了。”
  傅侗文的手从她肩上滑下去,绕到她腰后,摸着门锁。
  门栓咔地一声,扣到锁眼里。
  “沈奚?”谭庆项还在叫她
  “庆项,”周礼巡拦着,“里面锁门了。”
  门外两位男士想必是达成了共识,不再闹出动静。
  ……
  沈奚头被他的冲力撞过来,脑后在门板上撞出了声响,本就哭得呼吸不畅,被他这样亲着,人透不过气,手扯着他的衬衫,扯得扣子松开。
  她咬着牙,和他呕着气一样地抗拒着。
  脸被他两手捧住,他身体全部的重量压上来,不停歇地吮她的嘴唇,先是下,后是上。后来没了耐心,混着她的眼泪去咬,痛得她牙关一松,终于被撬开了嘴唇。
  他是真喝醉了,完全没有轻重缓急,失去章法,吮得她舌头阵阵发麻。
  她因为缺氧,胸口涨着痛,可手指关节都是酸软的。
  推不动他。
  他也喘不上气,嘴唇始终不离开她,先是右手在自己的衬衫领口上摸索着,不灵活地解扣子,解不开……最后用腿压在她腿上,用两只手来解自己领口。
  一颗,两颗——
  到最后,他终于放过她的嘴唇。
  酒中人,怕手下抚摸到的温香软玉都是假的:“央央……”他叫她。
  耳下的刺痛,让她轻哼了声。他在咬她耳后、颈侧,痛完又是温热熨帖,他是用温存的轻吻为自己刚刚的小情趣道歉。
  沈奚的魂在体外,坐在窗台上,看自己和他。
  窗是半开着的,从这里能看到街上的路灯,还有月。
  他本是抱着她,额头抵在门板上,想要更清醒一点,想要和她好好谈谈,可又感觉到她肩膀微微抖动。他眼前是天地倒转,无法睁眼,只好用左手去摸她的脸,摸她满脸的泪。
  “段孟和那里,”他问,“需要我去处理吗?”
  她哭得太多,脑子跟不上他的思维,可看又仿佛读懂了什么。他和段家关系走得近,虽然段孟和不是大家族中重要的孩子,但也许家中长辈谈论时,会提到过求婚这样属于年轻人的新鲜事。
  沈奚不太确信,看他。
  偏偏是这几日,两人毫无交流,消息不通。
  昔日恋人再相逢,本就比陌生人还要疏远。怕话有不周,怕触景伤情,怕没来由的一句错话搅乱了平静,再有这样的听闻……
  沈奚心绪难平,倒像大学被困于课业难题,突然找到一条思路,解开了谜题。
  “你……”沈奚嗓子干涩,哑得不像话,“知道段孟和对我求婚的事情?”
  他笑一笑,没做声。
  不是不想说,是醉意上头,怕话囫囵着,说不清。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他恋爱了两年,也答应了求婚,你能理解我吗?”
  这是她生平头次对傅侗文说谎,哪怕谎言只会维持一分钟,她也想知道,如果把他放在当初自己的境地上,他会如何做。
  话抛出去,没着没落的。
  她忽然后悔,在他静默的一霎。
  但很快,他恢复如常,仍是笑着说:“我去让司机送你回家,今夜……”只当是重温了旧梦。
  他手撑着门,是要走的打算。
  沈奚拉他的衬衫不放。刚刚他们亲热得过分,他衬衫领子垮塌着,凌乱不堪,极不像话。他轻拍她的肩,她不动。
  他佯装着,低声劝说:“三哥这个人是独身惯了,也不会有娶妻的打算。日后你要找我,总是方便的。”他历来是做人留三分,说话藏七分,这话倒是情真意切。
  沈奚再度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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