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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她所有的不甘终是因着小女儿而化作了勇气,为了小女儿,终是奋起一搏,拼出了一条血路。
她伸出左右抚了抚小女儿的发顶,温柔的看着司马女彦,许久才说道:“卫玠,从此后,莫要再来。”
卫玠怔忪的望着贾南风,终是站起身,长袖一展,恭敬长袖作揖,转身离去。
只是才走出几步,又听到贾南风的声音传来,“卫玠……”
卫玠连忙转身长袖作揖,这一次,他不再是看向贾南风,而是垂首待训。
“你可知,你今日所执着的,所执念的,所贪求的,未必是你来日所珍视的,甚至是你未来所摒弃和厌弃的。待到那时,你可会后悔,又可会自责?”贾南风犹如呓语的话语,虽然依旧毫无起伏,却奇迹一般的入了他的心。
他一言不发的躬身拱手,头垂的低低的。
而她则是请吐出一口气,“罢了,你现在又如何明白?下去吧。”
卫玠再次长袖作揖,恭敬退出,转身快步离去。
潘岳赶忙走来,满脸不同意的说道:“贾后,这卫玠如此羞辱都不寻死,心智深邃如此,心性坚韧如此,日后必是祸患,不可不除。”
“安仁,这件事,我自有道理。他的事,你莫要插手,而今后,静观其变吧。”贾南风终是轻叹一声,摆了摆手,让潘岳离开,只留下母女二人。
待到大殿之内,只剩下她与司马女彦,她缓缓将小女儿揽入怀,颇为伤神的说道:“若不是那日有你,我又如何活下来?若不是有那日,或许,我早已不在了吧?”
此时卫玠回到府邸,这是他劫后余生,故而他需要以一杯酒贺之。
他取来青瓷酒壶与酒杯,倒上一杯酒,手轻轻转着这杯酒,眼眸紧紧盯着这杯酒,思索着这几日之事。
他明明算的是一片死寂,毫无生还机会,又怎会劫后余生?那长乐宫内,贾南风所言,又是何意?如今自己所求的,将来会是自己厌弃的?
卫玠转动着酒杯,眼神缓缓燃起怒火,她怕是不知,何为士可杀不可辱!
即便他卫玠依旧心怀爱国,忠诚、共享、共性、同理心、担当、责任、牺牲、仁爱的中华根骨。
纵使他深知,即便谋算诡谲,即便互相倾轧,国之大义不丢。
纵使他深知,即便谋略深远,即便你争我斗,国之根基不乱。
纵使他深知,即便谋划深沉,即便头破血流,国士风骨犹存。
但他依旧会在最小的伤害之下,将所有羞辱他的,将所有杀不死他的人,将所有逼着他一步步走向强大的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思及此,他仰头饮下此酒,重重摔碎这手里的酒杯,他要跟过去的自己告别,而今日之后,他只会为了他的名誉和亲人挚友而活,他会有理智、有底线的复仇,报了那践踏成泥的屈辱之仇!
与此同时,贾南风哄睡了小女儿司马女彦,坐在女儿床前的躺椅上,她右手取来一壶酒,左手拿着一个酒杯,自斟一杯,将酒壶请放在旁边小案几上,她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思索着这几日之事。
她明明算的是卫玠必死无疑,毫无宽宥的机会,又怎会临终软了心肠?那长乐宫内,卫玠眼神像极了她当初模样,让她本以为坚硬如铁的心肠,穿孔成伤。
她终是忘不了,忘不了那时自己的无助与彷徨,忘不了那时自己的彷徨与恐惧。
她眸子缓缓染上了红色,她终究是会心软的,碰触她曾经最伤之时,终会迈不过女人该有的心软。
她仰头饮下这一杯酒,满是伤情的看向床上的小女儿,她终是个长情的人,忘不了过去,也逃不出过去。
而她更因为最近小女儿身体不好,所以不想再造无谓的杀业,毕竟她终是一个母亲,一个护住儿女的母亲。
第102章 皇族丧事各有心思
永康元年; 三月三十日,傍晚时分; 本是晴空万里,不过转眼之间; 乌云罩顶,黑压压的到来,不过是顷刻之间,大雨倾盆而下。而皇宫内,此时哀嚎之声布满各个角落,宫人们伏地抽泣,侍卫们垂头默立; 长乐宫内更是白绡满屋。
在那偌大的床上,一个八岁的女孩身穿长公主的服饰,静静的躺在那里; 似是睡着,只是面容依旧是病容的模样。
床畔; 一女子披头散发; 赤足的坐在地上; 手紧紧地握着女孩的手,不肯松开。
这一年,贾南风的幺女司马女彦病死。
即便是闭上眼; 泪水依旧止不住的在贾南风的眼角流出,即便是手颤抖着,可她的面容除了泪水再无其他表情。
身后传来宫人; 静默的告知潘岳的到来,贾南风眼睛缓缓睁开,她抖了抖唇,终会找回声音,声音嘶哑,“拿陛下之令,让安仁和章度去给……幺儿准备皇太女之事。”
宫人沉默而出,走出长乐宫的宫门,对着潘岳福了福身,“潘大人,贾后让您与成都王安排小公主的后事。”
潘岳望向宫门,郑重的点着头,请来圣旨转身朝着成都王府而去。
此时长乐宫之内不留一人,贾南风颤抖着手,想要碰触司马女彦的侧脸,确实不敢,手在半空中抖了抖,即便知道她的幺女昨夜已然去了,可是她依旧不肯,也不愿让她的幺女,这个陪着她度过人生最黑暗时期的幺女躺入那冰凉孤独的地方。
这是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那让她痛了三天三夜,那让她哪怕枯竭了生命都要给女儿生命的孩子。
这个孩子与她缘分最深,在她害怕的时候,伸出小手小脚,隔着肚皮与她的手相碰,给她力量。
这个孩子与她缘分最浓,在她懦弱的时候,入她不安的梦中,梦中抱着她的脖子,渡她信心。
这个孩子与她缘分最厚,在她虚弱至极的时候,是程据告诉她,她极度虚弱之时,她的孩子,她的幺女,还在她腹中的这个幺女,反哺元气给她,助她恢复生命之力。
这个孩子,与她早就一体,是她贾南风的命,是她贾南风此生必须,也务必护住的魂!
可是,上苍却跟她开了这样的玩笑,她最挚爱的孩子,这个曾经反哺给她生命的孩子,终是一场大病而夭折。
这让她如何承受?
不,她承受不住,总是心硬如铁,她也承不住!
她受不住,受不住这个孩子就此远离,至此以后,再也不会,再也不肯,再也不能唤她一句阿娘。
她颤抖的手终是落下,在幺女早已冰凉的脸上,温柔至极的摩挲着。
泪水打湿了眼,阻挡了她的视线,可她来不及擦,哪怕朦胧看着这个孩子,她也不要眨一下眼。
因为她知道,与幺女相聚的时间不多了。
后日,她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幺女以皇太女的身份下葬。
她终有一天,在送走了生她育她的阿娘后,再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她的命,她的魂,神殒魂灭!
这一刻她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架不住这满心的伤,在她亲自守灵的第二天,久违的哭音终是溢出了她的口。
她张了张嘴,一如女子,一如妇人,一如母亲该有的模样,喃喃的唤出口,“幺儿……我的幺儿……”
她手如此轻柔的摩挲着司马女彦,终是因着两日未睡而哭昏厥了过去。
申时三刻,成都王府……
司马颖一脸凝重的听完潘岳的话语,终是轻叹口气,“潘大人,此事到底是司马王族的大事,承蒙贾后不弃,本王定会尽心,你且放心。”
潘岳郑重点头,“王爷如此说,安仁便是放心了,这两天怕是要不眠不休了,得要好好准备,以便皇太女出丧之日,不失礼数。”
“安心。”司马颖亲自送潘岳出府,待到潘岳走上马车,才转过头对小厮说,“备马,今夜要通知诸位王爷,毕竟是我司马王族大事。”
昨日小公主夭折之事虽然传入每个王爷的耳中,可按照礼数,终究要一位受委派的王爷来做主事人,亲自告知如何安排,诸位王爷才能有多凭吊。
马车之上,司马颖左手握紧圣旨,右手轻轻点着掌心,心思转动:司马女彦昨夜去世,按照规矩该是昨夜入棺木,更是昨夜让潘岳前来送圣旨才是。再言,这陛下虽是心智不全,可终究是最疼司马女彦,又如何能不发丧到今日傍晚?怕是贾南风舍不得这幺女吧?
毕竟当年贾南风生司马女彦之时,恰好是太子答题之时,那三天三夜撰写文,如此的拼命,连夜枯耗体力,后来又因着扶持太子上位,劳心伤神,却终究伤到了身子。
那夜所有人都以为母女俩会俱亡,却没想到这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