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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迟到的正义,从来都不算真正的正义。
同样的,跟掌柜待久了,原本不那么畏死的自己,却偏偏,十分想要活下去。
刽子手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看不到,只能听到脚步声,法场里安静的可怕,如果书生功夫再好些,便能感知到这群帝国精锐如同机器一般,从心跳到呼吸,都极其接近,到时候必然会感慨,帝国为了杀自己,或者说为了杀客栈,真是舍得下血本。
“喂,价值七万两黄金的头,你应该是第一次砍吧,等下子手别抖哦,我很怕痛。”书生感觉到脚步声将近,自己毕竟马上就要死了,他希望这里能够闹腾点。
在行刑前夕,言醒倒是满足了书生的最后一个要求,死前穿的体面些,但准备的锦衣华服书生没要,依旧是要了那身穿的有些发旧的文士衫。倒是恢复了往日书生的模样。
现在是午时三刻。再过一会儿,书生的头就要被刽子手斩落。
此刻的他的手和头被枷锁禁锢住,明明已经无法动弹,脚上却依然被粗大的铁链锁住。即便当年最凶恶的罪犯被执刑的时候也没有今日这般的场面。至少,不会是这样的精锐,不会是帝星将和未来的宰相。
烈日下的光晕有些晃人眼睛,书生蓬头散发,很是狼狈,神情却浑然不在意,似乎,他只是一个看客。他的头被固定的很紧,完全无法转动,他能闻到刑刀上的血腥气。
只要一刀下来,自己的头一定会很干净利落的滚离身体。
刽子手没有回答他。
随即他又好奇道:“不过,也有可能,你砍不到我,万一你这一刀落下之前忽然就被不可描述的力量给停住了呢?世间奥妙如此多,谁也说不准对吧。”
没有人会搭理一个死人,即便书生还没有死,他平日极爱嘲讽,此刻却也无一人搭理他。
书生苦笑:“真是无趣,真是无趣。杀人这种事情,如果不做的有趣点,将来你会不会感到害怕?”
刽子手没有回答,当杀人成了职业后,害怕就不该出现在这种事情上。书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倒是开心起来,如此一个气机沉稳的刽子手,至少杀自己的时候,不会带给自己痛苦。
法场戒备森严,刑场中间虽然空出一大块,周边却遍布了上千名刀剑手,任谁要从这样的情况下生还,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刑场的正前方,坐着帝国备受瞩目的帝星四将之一的帝云独,帝云独一身白甲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旁边的士兵拿着他的武器银龙锥。威风凛凛。监斩官则是帝国现任第一智囊的宰相之子言醒,相比之下,言醒的穿着就很普通,站在帝云独旁边,如皓月与稀星。只是没有人会因为言醒的穿着而轻视言醒,因为越是普通的人,在如此不普通的地方,才越说明此人有古怪。
书生回想自己与言醒的差距,智谋上伯仲之间,但武力上真的是相差甚远,他想到了父亲沈潮崖,如果父亲还活着,当年的无双龙将做师傅,说不定自己就弃文从武了。
“你这个现任天下第一聪明人,监斩前任天下第一聪明人,有何感受。”帝云独的话里带着一丝讥讽之意。他看着书生此刻的模样,心里好不得意。
皇帝陛下曾经说过,关于客栈的可怕。书生更是摆了言醒一道,据说当年还杀了朝中大臣。而天机阁渐渐被陛下重视,让帝星部感到危机,可如今,天机阁也没有杀掉的人,让他擒获了,他自然高兴。
“如果我是你,就该收起这散漫,耐心的等待书生被行刑。七万两黄金的人头,不落地时便不该放松警惕。”言醒紧盯着书生,书生这样的人能被抓到,本身就充满疑点。
或许是不知道书生的弱点,或许是不相信书生会有这样的弱点,所以言醒始终有些遗憾,自己的对手没有栽在自己手里,却是落在了帝星将的手里,在他看来,善谋者,当能从容的放下个人感情。不过就是辱骂自己的父亲罢了,不过就是亵渎昔日家人的亡魂罢了,这样的事情,言醒自问可以轻松的做到。
但言醒不知道,或许这便是他与书生最为本质的区别。
帝云独冷笑道:“你只要知道,你们办不到的事情,我们帝星部办到了就行。”
言醒说道:“如果其余帝星将不似你这般狂妄,或许将来的龙将之选,未必是你。”
帝云独耸肩,说道:“拭目以待。”
烈日高垂,时间终于到了。
沙漏里的沙如书生的生命,在最后一粒沙子落下的时候,言醒下令道:“行刑。”
那刽子手也有些压力,想早些下刀。不知为何,他始终感觉某股气息锁定了自己,不是来自于将死的犯人,而是来自于帝国精锐刀剑手之中
书生叹了一口气,在自己只有几个呼吸间的生命里回想着过往种种,死了就死了吧。他没有看到掌柜,他很想看看天空,会不会如同掌柜当年一样,天空之中有什么奇遇,终究是不想死。
这条命是父亲当年用命救下来的,是明朗当年舍弃性命也要保护的,是掌柜从绝境之中焚毁了气海内田换来的。可终究要死在这里,哪里能甘心?
刽子手的刀猛然落下,帝云独嘴角的笑意越发清晰,言醒依旧没有放松任何警惕。书生的眼中一片混沌。
然后……
刀真的被停住了。
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忽然静止,不止是声音,空气中的尘埃,刽子手额头上下滑的汗珠,书生蓬散飘舞的头发都忽然停了。
言醒和帝云独发现仿佛时间停止了只有他们二人能动一般。
镜花水月功。
言醒此刻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人却是出现了另外一个位置,他的目光之中满是警惕。
“风起沙停定风沙。他果然早就来了。”言醒说完却反倒松了一口气,将至未至的麻烦才是最磨人的。
“他也果然还活着。”言醒有些失望,但内心也有些庆幸,因为自己准备完全,来的无论是谁,他都有把握留下,而天机阁如今的情报权已经有一半又回到了萧千业手上,这在言醒看来,并不应该,如果萧千业没有杀掉的人被自己杀掉,或许将来天机阁真正的龙首,该是言家。
帝云独看着眼前近乎一切静止的景象,也收起了眼中的轻敌与散漫,他拿过银龙锥满是战意的说道:“风沙剑意,久闻此功法难缠至极。今日一见,果然神奇,我帝云独倒要会一会你。”
帝云独银枪挥舞,枪往前虚空一刺。
“破!”
帝云独未能做到帝月洛那般强大范围以及到了极致的血脉天赋,但同样,他也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
天帝意志。
这一刻天帝意志仿佛附身在了帝云独的武器上,随着这一个破字爆发而出,周围的力道剑气都因为重力的改变而变得紊乱。
空气无端起了波纹,如石子儿落入了深潭,原本停滞的一切又恢复了运转,帝云独傲气道:“今日你有命来无命走。众人听令,加强戒备!”
被帝云独一枪刺破了禁锢之后,一名刀剑手慢慢走到了法场中间,然后他脱下了军盔,露出他的脸,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脸上带着很从容的笑意,眼神无比澄澈。
言醒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内心极其复杂,他忽然想到,也许末楼客栈,真的是天机阁命中的对手,不然为何这个人怎么也死不掉?
秦淮桥上没有死,南蛮秘境没有死,天坑城里没有死,武林大会同样没死,便连与天机阁的正面交锋后,依然还能活着!
只是这一次,言醒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
帝云独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今日真是运气不错,七万两金的人头和十万两金的人头都要落地!掌柜,你的风沙剑意可困不住我。”
客栈,掌柜,末楼客栈当家,赏金十万两。
客栈,书生,司账目,赏金七万两。
言醒摇头,这个帝云独到底还是低估了今日形式的严峻。
帝云独下令道:“放箭!”
一声令下之后本该是百余名埋伏好的弓箭手一齐放箭,将法场中的二名通缉犯击毙,可帝云独却只感觉到一股疾风掠过。
比疾风更快。
无数弓弦崩断与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帝云独四顾望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所有弓箭手一一放倒。那身影太快了,近乎不给人喘息和反应的时间。
几个眨眼间那个身影停住,停在了法场中间,是一个脚上绑着刻有禁字铁块,赤裸着上身的少年。
“我若要救人,还是要在帝国未来的文治武功最高的二人手中劫走人,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