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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转着手腕,越华容很认真,足足又过了一刻钟,捏了捏手,紧了紧拳头,发现手上力气很足,右手顿时往头上一拔。
头上用来绾发的竹簪子被拔了下来,长长的青丝铺散在背后,右手紧紧握着,目光这才慢慢移到陈雄身上。
越华容盯着左侧心房,确认好了自己的目标,左手猛地捂住陈雄的嘴,右手狠狠插下!
这一刻的越华容,终于用出了在姜家庄子里苦苦操练的力气。
陈雄蓦地睁开了眼,眸中是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怒、惊骇、恐惧,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双漠然的眼睛。
仿佛毫无波澜,又在最深处汹涌着铺天盖地的恨意。
那一双充满着复杂情绪的眸子,最终变成了一片灰暗。
一代暴君,死在了自己龙床之上。
越华容闭了闭眼,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低声呢喃,“爹娘、哥哥嫂嫂,侄子。。。希望你们不会等太久。”
时间紧迫,越华容顾不得缅怀,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色的帕子,捂着簪子插着的地方,快速的拔出了簪子,那带出来的血就落在了帕子上。
越华容把帕子放在了心房处,又掏出一条帕子,把竹簪子上的血擦干净,再把帕子放在上面,而后给陈雄盖上了一条薄被子。
他手脚利索的把青丝重新绾好,站起身低头仔细的查看自己身上,发现没有一滴血迹,满意的点点头。
他退了出去,往外走时遇到了陈雄的随侍太监,对方微微带了笑容,“越郎君伺候圣上睡着了?”
越华容神色镇定从容,“是,圣上睡着了,我趁着圣上今儿心情好,得了应允,让我出宫一趟买点我日常惯用的竹木香。”
在陈雄身边近两年的时间,越华容已经可以得到出宫的准许,一两个月他就会出宫一次,随侍太监也是知道的。
随侍太监没有丝毫怀疑,笑着把自己腰间的腰牌摘下来递给他,还笑着道:“那越郎君记得早点回来,圣上身边可离不开你呢。”
圣上对越华容的厚待满朝上下都是知道的,北阙殿的宫人更是知道有越华容在圣上身边,好歹能在他发脾气时劝一劝。
越华容微微颔首,“那我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随侍太监不疑有他,目送他离去,想着趁圣上歇午觉时也回自己屋里躺躺,还没走到屋子前呢,就被小黄门拦住了。
“公公,这是内府那边打发人送来的冰盆。”
随侍太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诅咒了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不敢耽搁,转身示意小黄门跟着他走,等来到内殿之时,轻轻推开了门,从小黄门手里接过冰盆,轻手轻脚的往内室里头走,才把冰盆放下,鼻间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循着味望去,随侍太监吓得目眦俱裂,跌跌撞撞的上前炸着胆子探了探呼吸,呆愣片刻,猛地醒过神来,又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着,他的面色白得可怖,吓坏了一众北阙殿的宫人们。
宫人们只听到一句“是他,一定是他害的,要拦住他”的话,眨眼就不见了随侍太监。
越华容看着近在迟尺的宫门,松了一口气,又快走了几步,把手中的腰牌递给宫门的禁卫。
禁卫也认识越华容,对他点头示意,侧开身,越华容就往外走去。
走出了十来步,越华容提着的心逐渐放下来,脚步又快了几分,既杀了仇人,又出了宫,他心中实在喜悦得厉害。
“拦住他!拦住他!越郎君杀了圣上!越郎君杀了圣上!”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越华容面色一变,撩起袍子就跑了起来。
禁卫同样也面色一变,见到随侍太监面色苍白的跑过来,再听他口中的话,禁卫见着跑起来的越华容,想都不想,同样跑了上去。
越华容再怎么练过气力,也比上禁卫的脚程,眼见还有几步就追上,禁卫停住了脚步,手上一掷,长枪呼啸而出。
越华容的脚步停下来了,低头看了看穿过自己身体的枪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还以为能去找你了呢。”
声音充满了遗憾。
他从怀里掏出姜元羲送给他的印章,看着印章上刻着的“余生安好”四个字,他嘴角溢出了血,亲了亲被他日夜拿在手里的印章,只余下一声真诚的祝福。
“五娘,惟愿你一生安好,若有来世,我希望再见你时,我清清白白。”
这句话,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嘭的倒在地上,手中紧紧捏着那枚印章,他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是温暖的、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就如那天,他在姜家庄子里,朝姜元羲露出的那抹心底最真的笑那样。
“野有蔓草,零露潯╰uán)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ráng)。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zāng)。”
☆、第321章 来世再相见
在越华容倒下的那一刻,远在丹阳县的姜元羲倏地皱了皱眉,她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些她不愿意看到的事发生了。
这是很少有的事,她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家里人,难道是祖父那边出了茬子,陈雄不让他走?
就在这种心神不宁之中,几日之后收到了祖父的飞鸽传信。
彼时姜元羲正在跟姜伯庸商讨着一个管理灾民的法子,打开鸽子腿上的竹筒,只看了一眼,姜元羲神色难得带上了茫然。
怎么会?
越华容死了?
他杀死了圣上?
“五娘,你怎么了?”姜伯庸忧心的问,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五娘脸上出现这种惘然失措的神情,这让他忧心是不是哪里出了大事,以至于让五娘都无措起来。
姜伯庸的话猛然惊醒了姜元羲,她此时急得很,什么商讨灾民安置事宜都被她抛在脑后,只急急的对五哥道:“五哥,我有要紧事,这事回头我们再说。”
说罢,姜元羲捏着纸条匆匆走了,留下姜伯庸想叫都叫不住,心里也开始急了起来。
姜元羲急得不行,回自己屋里的路上还用上了轻功身法,来往的仆从只感受到脸上拂起了一阵风,然后就看到一道一闪而逝的黑影,不少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回到内室的姜元羲立时就来到那片虚无空间,见到师尊的第一眼,用着着急的、哀求的语气,“师尊,请您去救一个人。”
黑衣老者淡然的摇了摇头,“老夫救不了。”
“怎么会!您不是大能吗?对您来说,我们不都是蝼蚁吗,救个蝼蚁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姜元羲脸色白了白,连一直不愿意承认凡人是蝼蚁的事她都说出来了,就是怕师尊会觉得越华容不值一提。
“老夫出不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徒弟如此惊慌失措,亦是小徒弟如此低声下气放下身段哀求,不过是救个人的事,就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他也能救回来,对他来说举手之劳,但他做不了。
因为这片空间和他身下的大阵禁锢了他。
姜元羲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寒意从四周一缕一缕的窜入她身体,好像置身在寒冰之中,血液都凝固了。
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感,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师尊身上,她以为师尊这么厉害,一定会救得了越华容的。
当希望破灭之时,一阵阵钝痛从她心头传来,那个会笑意盈盈看着她的青衣郎君,那个因为她说喜欢吃糖醋松子鱼就笨拙的学了很久的青衣郎君,那个会揉着她的头,笑着与她说,‘不用怕,一切有我在呢’的人,死了。
他死了。
姜元羲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说她想参加女子科举,是他从中牵针引线;她说她想来丹阳县,是他劝说圣上丹阳县地处偏僻让她来受苦,从而让圣上答应。
一桩桩、一件件,他一直谨记着他对她的承诺,因为有他在,所以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但如今呢?
姜元羲白着脸,嘴唇哆嗦着,“是我害死了他。”
是她说服了他,是她送他进宫,是她让他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死的!
“日后因你而死的人,还多着呢!”
这声冷冷的嗤笑,让姜元羲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黑衣老者。
“不是要逐鹿中原?那时候打起仗来,死的人更多,兴许下一个死的人里头,就有跟在你身上,对你唯命是从的小子呢。”
他说的是邵兕虎,姜元羲听明白了,脸色又白了几分,渗人的慌。
“怕自己身边的人会死?那你趁早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