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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彻漆黑的眼眸牢牢地盯着宋乐仪,寂寂夜色下,他不肯错过她脸上丝毫表情。
一通话说下了,林长安冷汗涔涔,怪不得她一点也不像胡姬之女,这嚣张跋扈劲儿,除了恶名响彻燕京的夷安郡主之外还有谁?
纵是他再愚钝,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夷安郡主的表哥,他脖子僵硬的转向赵彻,在这燕京城里,除了豫王赵彻之外还有谁?
赵彻漆黑眼睛很是骇人,他凉凉一笑:“表妹,何至于亲自动手。”
说着,赵彻上前一步,叹了口气,抬腿将林长安踹翻在地,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一把刀,银亮的刀刃在冷淡月光下森森冰凉:“本王的六妹,可不是林家能肖想的。”
林长安神色慌张着后退,连求饶都忘记了,不顾形象的就要爬着逃离,却被赵彻一脚踩住了衣摆,动弹不得。
他握着刀柄,冰凉的刀刃压过脖颈,划出一道血痕,最后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肩膀,痛的林长安哀嚎出声。
少年的声音冷戾:“我不杀你,滚回去告诉林家,若再有非分之想,燕京、江北,再无林家,知道了吗?”
“是,是,知道了,我…我一定…如实转达。”林长安磕磕巴巴道。
“滚吧。”
林长安不敢再看,慌不择路,连爬带跑的飞快地消失在两人眼中。
那条小路,好巧不巧,通向郁仪楼。
作者有话要说:又日六啦!!!
赵彻:我叫魏刀,喂人吃刀子的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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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谢施:嗯,老子很久不杀人了,活动下筋骨。
赵元敏:嗯嗯(迷妹脸)
(这俩不写啦,脑补一下吧~)
第82章
林长安连爬带跑的人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相较来时的风度翩翩,走时可谓狼狈万状。
盯着林长安落在地上的折扇; 宋乐仪沉默了片刻:“表哥,林长安该死。”
“他是该死。”
赵彻背对着宋乐仪; 眼神儿有点冷,他上前; 眼角眉梢尽是嫌弃; 抬脚将折扇踩烂又踢到角落; 这才转过身来。
正要与她计较呢; 却见宋乐仪正垂着眼眸; 盯着脚尖一点,神游天外。
上辈子宋乐仪离京,路过江北,想着赵元敏为她说话的情谊; 便顺路去林家看望她; 不想却瞧见了她容颜枯槁、伏低做小的模样。
那时宋乐仪气得七窍生烟; 林家算什么东西; 也敢对长公主指手画脚?
虽然两人交情不深,到底一同长大; 她又一腔热血; 拿捏着往日作威作福的劲儿,仗着皇帝给她的一百禁军和上官晔给她的两百护卫,当即狠狠地唬了林家一番,百余口人敢怒不敢言。
她当时写了折子上奏成安帝; 怒斥林家恶行,准备送赵元敏回燕京,或者同她一起去夷阳也行。
结果没等折子递出去,白狄骑兵突袭江北城,拼死殊战,随她而来的一百禁军与两百护卫尽折。
那时她携着车马几十辆,尽是金玉珠宝,又有百余护卫,十分打眼,也是树大招风,引得白狄注意,故而有了后来的悲剧。
想到这里,宋乐仪情绪愈发低落,她那时虽惨,深陷囹圄,可是到底大越从来不曾放弃她,在两国胶着之间,活着总算是有希望的。
可是敏敏呢?
她怕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宋乐仪当时狠狠地打了林家的脸,一点情面不留,待她离开,林家必会把所有不痛快都责怪到赵元敏头上,她的日子一定愈发难过。
虽说前后两世,可那一辈子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宋乐仪勾着指尖,攥成了拳,只盼着后来前往江北探查的官员,能对敏敏心存怜兮,将林家恶行上了折子禀告成安帝。
冷冷月色,映得宋乐仪脸蛋莹白,她喃喃道:“没有燕京林家和林惠妃的帮衬,今夜林长安入不了宫,他们把皇家公主当什么了?一边渴望着皇权富贵,一边又对敏敏嗤之以鼻,说是世家风骨,不屑蛮夷,可他们这些人又能高尚到哪儿去?”
赵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将情绪看了个分明,他默了半响,方才沉声道:“胡姬入越不过几十年,若想彻底将‘卑贱’的名声甩掉,翻身堂堂正正为国民,还需要时日。”
这时日,少则数年,多则百年。而且要想大越国民真真正正剔下这心中成见,至少得三代人老少更迭。
宋乐仪明白他的意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而后她眉眼间闪过冷意,唇角翕辟:“林惠妃不能留在宫里了。”
赵彻嗯了一声,这事儿并不难,妃不同后,予荣予贬,不过成安帝与太后一句话的事儿。
“行了,别想了。”赵彻忍不住道。
他话音刚落,忽然乐声四起,墨色深沉的夜空中炸开数道烟花,光色瞬时打亮了两人所在的幽暗小路。
宋乐仪抬头望去,只见天际绚丽多彩,令人眼花缭乱,还有劈里啪啦的炮竹声充斥在耳边。两人所在地偏僻幽静,听着没那般嘈杂,倒也不用捂耳朵。
大好佳节,她眨了眨眼睫,终于将那些不好的情绪晃出了脑袋。
她仰头看向赵彻,忽然问道:“你怎么随身带着刀呢?”今夜盛宴,宫内往来人员繁杂,今宫必得仔细排查,他把刀藏哪儿了?
赵彻看傻子似的瞥她一眼:“防身啊。”
“……”
宋乐仪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眼:“翻墙回来的?”
赵彻灿笑:“表妹聪慧。”
按原日程,一行人车马辘辘,三日后才能到燕京,他等不及了,便独自一人快马,才在今夜赶回来的。
只是如今太宁宫不比以往,戒严更甚,赵彻在翻宫墙时,也被逮了个正着。好在今夜巡逻的禁军首领是从构,俩人相熟,这才放了他进来。
宋乐仪唔了一声,没再询问。
“都怪那林长安,与他走了这许久,我脖子都要断了,”宋乐仪一边说着,一边伸了揉着脖颈自顾自的娇声抱怨,“这翟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赵彻顿时又气了,他嗤了一声:“表妹可知什么叫自作自受?”
宋乐仪抬了脸蛋,一双眸色潋滟的眼睛瞪着他:“我还不是为了你六妹!”
“但你选择了最笨的法子。”赵彻声色沉沉,微微下垂的嘴角和皱着眉都显然他此时心情不太好。
林长安显然不是个东西,若他不在,谁欺了谁还说不准。他带了目的入宫,又是这样幽静偏僻之地,若是色胆包天,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当然,还有另一层原因。
赵彻挑了眼角,声色很低,语气夹讽刺:“远方表亲?见见世面?表妹倒是会胡谄。”
跟着两人走那一小段路,望着并肩而行的背影,他都想提刀砍人了!
“事……”有从急而已。
宋乐仪差点就脱口而出,可是看着赵彻阴沉的脸蛋,话到喉咙又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他这是和她秋后算账呢。
她墨玉般的黑眸滴溜溜地转了下,还不等思忖个言语去堵他的话,就看见赵彻缓缓朝着她的脸伸出了手。
“你想打我不成——”
宋乐仪神色惊恐,下意识的往后退,赵彻闻言,俊脸更黑了:“谁要打你了!”
这个蠢东西,他伸手就将人勾了回来,压着怒气沉声道:“别动!”
不动?
站在这里任你对我动手动脚?
宋乐仪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侧身便要躲,这次却被赵彻一把拽了回来,他直接伸手捧了她的脸,手掌温热,有些粗粝,不轻不重地捏了两把。
这回她不动了。
小姑娘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睛看着他,脸颊飞快的染上红霞,一时忘记了言语,然后她感受到他松开一只手,抬腕在她发间摸索了一阵儿。
“好了。”‘他说。
他松开另只手,双手抬着翟冠缓缓摘下:“以后若是再遇这种事,不必勉强自己。”那林长安算什么东西,随便一只手便能将他解决了,也值得表妹以身犯险?
头上骤然变轻,只余几根发簪固定青丝,宋乐仪这才回了神儿,她觉得脸蛋很烫,好在夜色半沉,瞧不见什么异样。
他说的“这种事”太含糊不清了,是指林长安还是指翟冠,宋乐仪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是林长安。
“今日若不是你在我身边,我未必会与他纠缠,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顺便警告他背后之人,省的日后五次三番缠上来,麻烦。”
“你倒是会强词夺理。”赵彻冷笑。
“我这是有理有据。”
宋乐仪说着,忽然脑海中划过赵彻摘下翟冠时,一气呵成的动作,娴熟的一点儿也不像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