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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窗子被敲了两下,压低了声音的,在叫孟元孟元,快些,要迟了。
静漪听清楚了,这不是柳枝,是外面真的有人在等着他。
“我不能不走了呢。”他说。
“孟元……”静漪欲言又止,只看着他的眼,说:“保重。”
戴孟元已经走到了门边,又转身回来,将静漪牢牢的抱在怀里。
静漪的头发丝儿乱了,额头也有些红肿。她已经掩饰的很好,他还是发现了。她只跟他说了过来的路线,他也就不难想象这一路上她的经历……他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后脑勺,说:“让你吃苦了。对不住你,静漪。”
静漪摇头。
窗子又被敲响,戴孟元在她耳边低声的说:“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再会。”
静漪想再拥抱他一会儿,他却硬着心肠将她推开,待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走了。
静漪看着敞开的门,门外只有堂倌穿梭似的来来去去。
她将门关好。
她有些想哭,胸口闷的要命。她应该哭一场的。千辛万苦的才能见上一面,他走的那么匆忙……过了好久,她才晓得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
出了雅间,她上楼去找表姐们。
堂倌在她们包间里擦拭着桌子,见了她,说:“程小姐,两位赵小姐到后院去乘凉了,我刚要下去告诉您呢。赵小姐吩咐,说请您在这里稍等。”
静漪拿起桌上一条冰手巾来擦了把脸,说:“把这儿的东西收了。我也过去。”
她只道表姐们是嫌热。无暇在朋友里就被戏称为杨妃,最是畏热,三伏天儿无论如何不肯轻易出门的。她心内念着表姐们大热的天陪她走这一趟,便觉得抱歉。下了楼顺着廊子走出去,穿过后面这小小的庭院,她就听到隐隐约约有笑声,正是无垢。
也有男人的声音,她略迟疑。脚步慢下来细听,原也是熟悉的人,孔远遒。便觉得放心些,但她到底站在假山石后,隐了一半身形先远远的看了过去,确定那里坐着的是两位表姐,而陪在她们身侧的两位英俊男士,有一位的确是孔远遒,另一位——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那模样也是眼熟的。
啊,是金慧全。
她顿时心里清亮了些。
昨日无垢开玩笑说改天见见的那位“二姐夫”,其实她早已是在无暇那里看过相片子了的。金慧全本人看上去,比照片里要更俊美些,不知是不是真人的缘故,定是比影像要真……就见金慧全与无暇坐在一处,虽然不见他们俩热切的说什么,但看在人眼里,就是那么的好看。她看着看着,忽的觉得金慧全的模样,跟戴孟元像极了。
静漪转了下眼,又看到同样活泼的孔远遒和赵无垢——也是好看的。孔远遒正在解释什么,竟站起来,手中摇摆了一下,做出打高尔夫球的样子来,就那么优美的一敲……随着他的动作,他自然的朝后看,就看到了她。孔远遒顺势做了个被阳光刺到眼的姿势,随即抬手碰了碰他帽檐,很绅士的行礼。
静漪见已被发现,大大方方的从假山后绕出来,边走边叫了声“孔大哥”。
孔远遒双手抄在裤袋里,笑道:“十丫头可来了,我们等你半晌了。”
等静漪过来,孔远遒开了一瓶冰汽水给她。
无垢笑吟吟的说:“瞧这一脸的汗。我们漪儿,雪人似的人儿,一整个夏天都没见着出几滴汗,今儿算是遭了罪了。”她说着,递给静漪毛巾。
静漪一手拿了汽水,一手拿了毛巾,坐下来。
孔远遒给静漪介绍金慧全,然后说:“等下还有位朋友也给你介绍下,他原本是在这儿,刚刚被人请去谈事情了……”无垢清了一下喉咙,瞅他一眼。孔远遒多机灵的人,顿了顿,又问:“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我在福华楼定了席面。”
“好。今儿算我的东。”金慧全笑道。
无暇却在这时候说:“罢了罢了,我们今儿出来,可算是吓着了,还搁得住再折腾?我可要回家好好儿的安安神。”
无垢也附和。孔远遒只管拿眼看她,她也不理,一味的说要走。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一)
静漪倒觉得纳罕。无垢平时最爱热闹,再没有嫌热闹太过的道理。今儿许是真的吓到……可刚刚又没见她怕。但她也想早点回家去,便默不作声,让表姐拿主意。
“十丫头,过些日子我生日舞会,你可要来。”孔远遒笑着说,“从来请你是请不到的,我到底是面子不够大。”
静漪想着孔远遒最爱操办事情,大事小事到他手上,没有不往煊赫漂亮了办的。她生日,他硬是给办了个舞会,说是成人礼。她虽明白孔远遒不过是趁机追求无垢表姐,到底待她也是真好。她便说:“我一定去。”
“你听他呢,也没见过这样的,提前一两个月就张罗着给自己做生日,唯恐人不知道的。”无垢笑孔远遒。
孔远遒看无垢,笑道:“哎,我的生日还远着,那家母的五十整寿,可就在这几天,总归也要来的?”
这时候堂倌来说赵宗卿先生的车子已在外面等着了。姐妹三人便告辞往外走。
孔远遒原本是要送她们出去的,被无垢看了一眼,讪讪的站住,又笑起来,扯住无垢的手,也不说话。无垢被他当着人这样,再大方的人也未免觉得害臊,夺了手,板起脸来说了句“好不啰嗦”。孔远遒只好松手,无垢走的快极了,他在她背后喊:“难道大白天的后面会有鬼追你吗?”
“鬼倒没有,汪汪叫的小狗就有一只。”金慧全拉住孔远遒,笑着说,“得了,你可真是肉麻。才半日不见罢了。”
孔远遒低声说:“我可是半日都舍不得不见她。”
“你也是。她去天津你追到天津,她去上海你追到上海,正经事没见你办成一桩。”金慧全一说,孔远遒立刻叹了句“那野马似的性子,岂是个容易驯服的,况且我又不能马上给她吃颗定心丸”。金慧全被他说出这话来弄的也是一时没了话。恰在此时,从西侧门进来几个人,他看见,喊道:“牧之,快来!”
孔远遒推了慧全一把,指了指并未走远的静漪等人。
慧全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静漪正走在最后,听见金慧全喊那一声,待要回头看,无垢和无暇已迈出了院门,见她落在后面,无暇催促她快走。静漪被表姐一喊,疾走几步,也就迈步出了院子……
陶骧是从后院的西面那道月洞门过来的。他瞅了眼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穿花拂柳的,身姿极潇洒,显然心情相当的不错。
跟在身后的图虎翼等人自觉的选了另一张桌子坐下,分别对着不同的方向。
“汉森他们呢?”金慧全问。
“我让人带他们去天桥了。”陶骧说。
“你现如今是不论走到哪儿,架势都摆的足足的。”孔远遒笑着说。他点了点图虎翼他们,又点了点远处的月洞门。陶骧这些侍从的警惕性,有些超乎他的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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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日期未定,先在这里跟大家说下,到时候就不另行通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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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二)
金慧全给陶骧倒了茶,也说:“是呢,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军政要员。不是才回来么?不好好休息一阵子?”
“还别说,连飞行员教员都请回来了,他这是正经八百的要大干一场呢!”孔远遒拿起茶杯来,亲手送到陶骧面前,说:“七少,请。今儿又露脸又挂彩又去商谈大事,辛苦。”
陶骧毫不客气的将茶杯端起来,饮了半杯。
手一抬一放之间,就见他手肘处,有一道很深的血痕。沾在袖子上的血渍已经干了。
陶骧觉得热。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肯将衣衫松开些。只是把领口略拉低。
他的衬衫式样很独特。是改良过的,既不同于传统的长衫,又不同于和服。看上去虽有些不伦不类,却是将这两种衣服的长处都结合了起来,穿脱都很方便。
“这该不是你那日本女友的杰作?”金慧全是知道点陶骧的事的,便指着衬衫开他的玩笑。
陶骧弹了下袖口,没接话。
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