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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瑶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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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说得很简短,每一次停顿都隔得有些久,说话聚力很是费劲。
  她依言照做,但没感受过这种无光的窘况,每走一步都要下意识地先伸手探过,才敢往前迈步。她数着数走出去九步,临到最后,身子却忽然失了平衡,往前一栽,但好在歪打正着地摔到了榻上。
  那人没了力气,沉默着到案前坐下,撕下一截衣襟包扎伤处。
  她摸到床沿,不太灵活地转身坐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案前传来一声嗤笑,她脸色微微僵了僵,没好气地问:“你方才藏在哪?”
  他没答话,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我问你话呢。”楚怀婵语气淡淡。
  她命都在他手上,竟敢同他横?
  他没忍住笑了声。
  “是院角那口枯井吧?”
  伤口泛疼,他倒吸了口凉气,没来得及出声。
  这静室长期无人居住,观里的人想来怕屋里闷,之前替她开了窗户。此时坐久了,风裹挟带着腥味的雨水扑面而来,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牙齿不听使唤地磕绊了下:“雨这么、大,枯井必也积了水,方才那个时辰,不好过吧?”
  一个文弱小姑娘,在没能看清他、锦衣卫又立刻赶至的情况下,竟能迅速判断出他的去向。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握住了匕首。
  膝上传来一阵剧痛,陈景元那一刀正中他膝上经脉,伤势重,不处理下伤口,他暂时走不了,否则他也不必冒着把外人牵扯进来的风险进观。
  他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她两腿严丝合缝地并拢,两手交叠放在膝上,是个很规矩的姿势,但被微微抓乱的裙裾出卖了她心底的紧张与不安。
  还以为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呢。
  楚怀婵犹豫了下,似是怕他恼羞成怒,往里边坐了点,才自顾自地道:“井底挺脏的吧?你身上……有点臭诶。”
  他下意识地举起衣袖闻了闻,和这熏香一比,好像……是真的有些臭。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私设多,勿考据。
  常识问题欢迎指正。
  提前排雷:这篇写着放松的,先婚后爱,剧情少,大部分为【日常,节奏慢,烂梗老梗大合集】,介意慎入。


第2章 
  明知她看不见,他面子上仍是挂不住,讪讪将手放下。
  陈景元撤走后,他没忘将自个儿拾掇了下。但一想到方才井底的淤泥,他胃里泛出一阵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她原本没想到能听到回答,毕竟他一共只和她说过三句话。
  楚怀婵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微微低头,很小声地道:“我害怕啊。”
  惊雷骤响,骇得她不自觉地哆嗦了下。
  床轻微颤出一点声响,他看过去,她耳垂泛了点红,之前看她这行事做派,还以为是个心思通透行事稳重的京中贵女,不想竟然真的只是个害怕雷鸣电闪的小姑娘,只能靠不停说话来纾解害怕假装镇定。
  他觉得好笑,方才被她挖苦的尴尬也消散了去,松开匕首,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可她又道:“翠微观地方虽大,但除了窗外这条河和院里那口隐蔽枯井,无处藏身。水势湍急,你又负了伤,贸然下水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能选后者。”
  “那处枯井借了杏树的势,锦衣卫方才都没发现。可你方才一听见动静,想也没想就往西边去寻那口井。”她顿了顿,“如今信道之人虽少,但翠微观依旧不接受等闲香客,你这么熟悉这里,来历不简单吧?”
  他抬眼看向她,这小姑娘穿得素雅,鸭卵青的褙子,下罩藕色百褶裙,发间一支素簪,此外并无其他装饰。在权贵遍地的京师,这身装扮几乎称得上寒酸。可翠微观的香客,必然非富即贵,她什么来头?
  他打好最后一个结,放下裤脚,目光落回案上的香炉上,将左手食指喂进那绿瓷鲤嘴里,右手重新握紧匕首。
  他再看她一眼,她身子依旧在轻微发颤,看来是真怕。
  他还没想明白这姑娘为何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能这般思维敏捷,凄风苦雨里就已传来一阵极轻的杂声。
  隔着一层布,她只觉得一阵风从她跟前刮过,灯火随之一暗。
  尔后,他附在她耳边,声音压低到极致:“你得帮我。”
  话音落下,她脑后的结忽然被人解开。双眼重复光明,她下意识地往窗边一望,只来得及看到那人翻窗往下一跃的背影。
  左腿是拖着的。
  她耳力自然不及他,没听到什么动静,但见他这样,也猜出来必是陈景元去而复返。眼下她彻底上了贼船,就算此刻同陈景元老实交代,但人是在她这儿跑的,少不得一番讯问,也给自己惹麻烦。
  她可不得帮他嘛?!
  她咬了咬牙,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够精明的。
  她匆忙往屋内一扫,飞速处理掉他留下的痕迹,再到案前摊开宣纸,拿镇纸一压。
  加水,研墨,落笔,一气呵成。
  万事俱备。
  东风来了。
  她往门口一望,灯火辉映下,映出一排端正的影子。
  门外之人腰间配的,是绣春刀。
  陈景元破门而入,她似是被人扰了兴致,蹙眉看向来人。
  来人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宣纸上,绘的是暗夜苦雨,江边静室,一盏孤灯。
  窗外水势湍急,雨势未歇,间或雷鸣,她却有闲情逸致在此作画。
  还真是跟她老子一样迂腐。
  陈景元在心里酸了句。
  他扫视了室内一周,目光落在撑开的窗户上:“楚小姐可看见一年轻男子了?比您高出一头有余,瘦,左膝受了伤。”
  楚怀婵并不出声,她方才急急忙忙地唱了这一出戏,水加太少,墨已干了,她望着这幅仓惶之中所出的画作,微微皱了皱眉,举起青玉砚滴往砚台中注了些水,拿墨锭缓缓研着。
  用的是乌玉玦墨,味浓,和着熏香,将室内属于不同主人的各种气味一并中和掩盖,再难分辨。
  她抬眼看向陈景元:“陈佥事方才说什么来着?”
  陈景元一口气憋在喉中,将吐未吐,灼得他嗓子一阵一阵地疼。他干咳了声,按捺着性子问:“敢问楚小姐方才可在后院见过陌生男子?”
  楚怀婵望向洞开的大门,狂风拍打得门板一下一下地响,让人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她收回目光,缓缓道:“不曾。”
  闪电骤起,在她脸上打出一片惨白的光晕来。
  惊雷撼地,绣春刀上残留的血迹在这无声的对峙中缓缓滑下,一滴一滴地坠到木质地板上,惊起嘀嗒声响。
  她放下墨锭,将笔重新浸润,不疾不徐地在画上勾了枝树枝,枝蔓蜿蜒,从江边伸进静室窗户之内,平添几分雅意。
  陈景元一面摆手示意身后人再次搜查,一面看向那道碍眼的窗户缝隙,似是无意提起:“浑河两岸,五百缇骑布防。”
  习武之人声如洪钟,震得她耳膜疼。
  锦衣卫沿岸布防,那人又负了重伤,要么藏在河里等着淹死,要么冒险上岸被人拿下。
  楚怀婵手微微颤了颤,枝蔓瞬间拐出一个碍眼的弧度来,她懊恼地叹了口气,虽是别有所图的随意之作,但到底不忍笔墨被这般糟蹋。
  她摁住眉心,勾勒出几丝入窗疾雨,将这点纰漏不动声色地盖了过去。
  “陈佥事不必同我说这个,北镇抚司公务,想必不能为外人道。”
  她将笔放回笔枕,余光瞥见锦衣卫正在盘查那处枯井,淡淡道:“另外,也祝陈佥事马到成功。”
  墨迹干透,她将镇纸拿开,缓缓拿起宣纸吹了吹,裹成卷收在一旁。
  夜雨孤灯,她身形实在是有些单薄,腰肢掩在单薄衣衫下,不堪一握,仿佛风再大些,就能将她从此间刮出去似的。
  窗外浑河水汤汤,她就这么望出去,眉目淡泊如远山。
  缇骑上来禀告说并无所获,陈景元再望了一眼窗外浑河,杀回马枪这招数他屡试不爽,他再度率众杀回来,倒也不是为了要从观内众人口中逼问出什么,毕竟这人狡猾,他追了好几个时辰,连照面都没能打上一个。
  更何况,楚见濡的妻女,他暂时也不敢正面开罪。
  他这么做,无非还是怀疑此人方才藏身进了翠微观,要将他逼下浑河。
  五百缇骑,今夜暴雨,够他受的。他若敢上岸,北镇抚司酷刑自等着他来受,若不敢,浑河水也够取他一条小命。如此想着,他脸上露出了点笑意:“今夜锦衣卫会驻守观内,楚小姐见谅。”
  “请便。”楚怀婵神色淡淡。
  陈景元撤出去,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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