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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现了,却是带着一名女子一同出现的。他说,那是他的新婚妻子。
那黄门与玄门联手也奈何不得的奇毒正是那女子所破解。关于他与她的传说雪片一样的自西疆传来:
她是游历江湖的侠医,听闻战事失利特意赶赴西疆。
她救了重伤失忆的凤少将军,医好了他的失魂症随他同返战场。
她在军中救治伤患,拉回了许多将士的性命。
她容颜倾世,侠心义胆。
她与他恩爱情长,人皆称颂他们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
她与他恩爱情长。那她呢?她又是什么?她从人人称颂的至情至性的奇女子变成了阻碍他们姻缘的碍脚石。
那个乡野女人对战事有大功,更是广受西征将士的爱戴。纵然她的母亲贵为大长公主也是无法为她做主,延圣帝则因着那女人的一身医术,对此乐见其成。于是那时的定北侯府就同时有了两位世子夫人。
凤渊归京后,第一件事竟就是求延圣帝收回旨意,叫她还家。
他说,他感念她的情义,只是他只有一颗心,那一颗心已经给了他的妻。
他说,她留在定北侯府着实委屈。
他说,她不能因为他误了一生。
。。。。。。。
可她不想走,她贪恋着他的好,她无法将他从心底抹去。
最终,他带着那乡野女人去了北疆长守。除了老定北侯故去他携妻儿回京奔丧的那一次,她就再没有见过他。
就是他死后,尸身也是葬在了北疆。
他是死在战场之上的,马革裹尸还。听说那女人见了他尸身后竟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她平静的换了一身白衣,挽起长弓跨上他的坐骑追云便上了战场。
在刀光剑影中她纵马飞驰,浴血向前直奔敌营,在身中十数箭的情况下一箭射中了敌首。而后,她与那匹追云宝马一同被敌军斩成了肉泥。
凤渊是与她的衣冠一起下葬的。
从那之后大宋的将士们只认那一位定北侯夫人,那位贞烈果敢,与定北侯生死相随的一品忠烈夫人。
凤卿城那一年刚刚六岁。他被骠骑大将军带回了京都。延圣帝召见了她这个早被人遗忘的定北侯夫人,将那孩子交到了她手中。让她好好的看顾教导。
只有老天知道她是多么想要掐死他。在她的心底隐隐有着一种念头,他是他娘活过的证据,是那个女人跟凤渊相爱的证据。只有他死了,他那个出身乡野的娘才算是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够真正成为凤渊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就算是凤渊已经不在,她也要独占这个位置。终究会有一天,时间能够让世人只记得她这个定北侯夫人,——至情至性的襄和县主,与凤渊青梅竹马的襄和县主。
可当她看到那孩子的眉眼轮廓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是那样像他,令她恍惚间再次见到了那个会给她爬树捉鸟、会给她下湖折莲蓬的少年凤渊。
可她还是恨着的,她无法释怀、无法说服自己好好将他养大。
于是她选择养废了他,将他养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渣滓。仿佛这样就能够证明那女人的血脉是多么的卑劣一般。
她一面对他极尽着溺爱,一面又想方设法的令他不如意。
她就这样挣扎着过了十几年。
。。。。。。。
过了这个年凤卿城便要弱冠,她是一定不能让他坐上定北侯这个位子的。此前的几年里她用尽了心思连续搅掉了他六门亲,令他的名声更加不堪,更断掉了他可能从妻家获取的助力。
偏偏她的那位婆母定北侯老夫人还是顾念凤卿城这个长孙。这几日,老夫人已经露出了请求官家赐婚的意思。
定北侯老夫人看中的是王翰林的嫡长女。那个以才名礼仪冠绝京都的名门闺秀。她是期望娶得佳妇,规一规凤卿城的性子。
可她襄和县主却不是这样的期望的。
于是她在折梅会上布了一个局,想要将凤卿城与开国伯家那位有龙阳之癖的小伯爷凑到一处。她不信官家会给一个有龙阳之名的人赐婚。局摆好了,可主角却因为打架斗殴被金吾卫拉进宫去罚跪,根本就没有去到折梅会上。
一计不成,她立刻另布了一策。
月前,凤卿城曾因为汴京城中新晋花魁小姐而与云小郎君起了争执。相信汴京的百姓还是很愿意相信一段世子爷与花魁小姐的风流佳话。——一段足以毁掉凤卿城的“佳话”。
襄和县主的微微闭上了眼睛,自腕间取下串佛珠一颗一颗的数起来。等待中的时间最是漫长,就在她觉得已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候,终于听得门外有人轻声的通传道:“县主,刘管事家的求见。”
襄和县主一把攥紧珠串,眼睛猛地张开了,“叫她进来。”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厚厚的棉帘子一掀两扇精致的雕花门无声的打了开。一名上了些年岁的仆妇低头走了进来,合好门扇后快步走到襄和县主面前来行礼。
襄和县主立刻问道:“如何?”
那仆妇眉头紧锁,满脸的苦意,“已经闹起来了。那书生已经断了气,花魁小姐也如约一口咬定了是世子杀了人。只是,。。。。。。。。”
襄和县主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狠厉,“只是什么?”
那仆妇一抖,叩首道:“只是去的人并非世子,而是开国伯家的小伯爷。”
襄和县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那佛珠硌在掌心一片刺痛。片刻后,她倒是又平静了下来,缓声问道:“是怎么回事?”
仆妇战战兢兢的道:“因为前日给那位小伯爷见过了那副图,教他对世子起了心思。不想他就不肯罢手了,今日打听到世子会往花满楼去会那花魁小姐,小伯爷便去了那小姐处。恰好是我们计划的时辰。”
也就是说她精心给凤卿城布下的陷阱被那开国伯府的小伯爷给踩了。
襄和县主缓缓的数着佛珠,声音平和的像是在问门外的梅花开了没有,“世子呢?”
“从咱们府上到花满楼是要经过盛平街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大人今日就在那街上站着与人说话。世子远远见了立刻就折路去了范大人府上,寻那范九郎到郊外跑马去了。
不过到现在世子也没回来,怕是又闯了些别的祸事也不定。”
☆、第十七章 官家很生气
她要的不是他再闯什么无关痛痒的祸事,她要的是他背上个为夺妓子枉伤人命的罪名。
襄和县主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的有些泛白,她问道:“可曾报了官?”
仆妇答道:“报过了,所幸那小姐只是说‘世子’却没有指明是咱们家的世子。说起来那小伯爷也算是伯府的世子。”
襄和县主道:“如此倒也省心。去照应下那个妓子,叫她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待此事过后,就让她永远闭上嘴。”
仆妇拜下身去,“是。”
襄和县主挥了挥手令那仆妇退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了她一人。她起身来焚了一炉清远香。
她需要冷静一下的,好好的想一想下一个局该怎么布。
凤卿城一夜未归,至天色大亮时才醉醺醺的回来。其实对比与先前他犯过的错误,一夜未归这种事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量变总会转化为质变。这件事却是恰好耗尽了定北侯老夫人的最后一丝耐心。
她老了,她再管不得他多少时日。在她看来襄和县主虽对凤卿城尽心却是太过溺爱。她需要在闭眼之前找一个能约束住他的人。
于是老夫人立刻按品大装,拄着拐杖进宫去了。
毕竟年纪大了,沐浴更衣梳妆换履一番折腾下来着实耗费了许多的时间。加上马车不敢行的太快,是以当她入得宫中见到延圣帝时,王翰林已然在那里了。
彼时,那翰林大人正老泪纵横的跪伏在地。延圣帝面有难色,隐隐还透出了抹不耐。
定北侯老夫人在朝中沉浮了那许多年,心下自然猜到了缘由。想来是王翰林收到了风声,唯恐他那掌珠嫁与凤卿城这个纨绔,故才赶来向延圣帝哀求。
老夫人面容不改的走到延圣帝面前便要行礼。延圣帝总是还呼她一声“外母”的,怎肯真的叫她行礼。
他亲自搀扶着她到一边的暖台上坐了,“倒是有许多年未曾见外母。”
“有十几年了。”老夫人的唇角带着一抹笑意,待坐稳后她并没有提凤卿城的亲事。她先是和王翰林打了招呼,像是丝毫不知道他在此处的目的一般与他话了几句家常。
接着,她便与延圣帝说起了往事。从第一代定北侯说起,说到因常年征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