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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十几年来,如苦行僧般活极其枯燥而自律。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
魏府。
同样灯火通明,济济一堂。
听罢信使回报,魏成辉眉头皱紧,随即冷笑道:“老夫知道,无论是权非同还是连玉,都在背后称我老狐狸,连玉这小子才是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是要老夫猜不到你心思么?”
无量上人闻言问道:“大人何出此言,不是说连玉曾舍命救下过这冯氏?爱逾性。命。”
“是如此不错,但这小子能舍他的命,却是个对国祚极为看重的人,这两相比较之下倒不好说,且他那边,那么多的人……必定劝拦着。”魏成辉沉吟计量道。
无量道人是个狠辣的主,“今晚就对那丫头再下重刑,让他的侍从明日过来好好看一看。”
☆、466
魏无均道:“爹,连玉既对国祚看重,这派人看归看,怕是不会就范亲自来接那死丫头了。”
“她爹说什么你心术不正,当初让晋王莫要接济你,幸好晋王仁义,没听信其谗言。你二人辅助公子,他又处处和你抢夺功劳。我们干脆把她弄死好了,省得夜长梦多,也出了你多年来的怨气。”
那余京纶却是笑道:“二公子倒是仁慈,这岂非便宜了那丫头,留着慢慢折磨才好。糌”
“太师,我看倒不如就依我师傅所言,我兄弟俩亲自过去给她点手段看看。”毛辉脑子一般,为人却异常残狠,说到这些雀跃无比。
魏成辉却对无量道:“此前给了她顿鞭子,但这丫头身子骨弱,眼看着有些经受不住,若是再加刑,指不得折腾死了,倒真绝了连玉思考的余地。这是用刑还是杀,只待明日再说。楮”
无量颔首,“贫道明白太师意思,此举一为诛杀连玉,二也是要替公子多争取时间。依老道看,连权之战中,连玉这小子屡出奇兵,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如今军力虽略逊于我,但有霍长安相助,一时难以杀灭。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军后续粮草正从京外运来,绝不可大意了去,先派足够兵力保住粮草,等待公子的兵力到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上人睿智。”魏成辉呵呵一笑,“老夫心中所想,逃不过上人法眼。日后功成,这大周国师之位非你莫属。”
无量捋须轻笑,魏成辉又道:“今日之事,司岚风面前,各位务必保密,公子对那冯氏虽无爱意,但到底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被岚风告知,难保不起恻隐之心,他一旦下命过来,放过冯氏,老夫便不可违之。但若此事能成,纵使他日后责怪老夫,老夫也是心甘情愿。”
“我等明白。”众人齐声。无量道:“太师宽心,到时公子莫说责备,感激太师苦心还来不及。”
魏无均却有丝忿忿不平:“这司岚风书读得多,便也有那些读书人的迂腐。就拿瘟疫的事来说,公子对此举迟疑,他身为公子的左膀右臂,该与爹爹站在同一阵线,爹爹都愿意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找上人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他倒好,今儿还质问爹爹为何不等公子消息再行动,这兵贵神速,万一连权联手,如何得了?若非晁军如今多病患,这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正是。”余京纶点头称是,“今日我们也是一时大意方才被霍长安那厮骗过,若是病军,如何能如此勇猛?太师所为,绝对是高瞻远瞩。”
魏成辉微微一笑,承了他的马屁,双目带着沉思望向屋外,那是连玉大军驻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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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容军驻地。
还是清晨,除慕容缻赌气未出,孝安在那边陪着,众人都已齐集在连玉大帐之外,明炎初和白虎也于昨夜深夜回来,如今正和众人一道。
众人问起无情等人,二人却是不知,其时他们可能还在宫中,也可能出宫调查素珍下落,但以众人武功,要逃不是难事。
然而方才语毕,看到从主帐中走出的人的模样一刹,众人却全皆愣住。
明明是从主帅帐中出来的,可那不是连玉,而是另一个玄武,如出一辙的身段和容貌,但玄武就在他们中间啊!
眼前的是谁,谁都明白。他心中意图,谁不明白。
连捷和霍长安当先出声,“不行,你不能过去。”
“皇上,长安知你不放心,她是我挚友,我也急,但你无论如何不能去!”霍长几乎立刻上前,一把握住连玉手臂,无烟急得脸都白了,也上前来劝,“若教怀素知道,她会怎么想,你要她如何能安?万一你被我爹发现,这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
二人说着话,连捷等刷的一声,全都跪了下来,严鞑几命大臣更是连连叩头,以哀求的目光看着连玉。
“主上,属下是你的影子,你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属下一定会完成任务。”玄武也重重磕下头去。
这青年不戴面罩的时候,总是一副满脸疤痕谁都别想看到老子英俊模样的嚣张,平日里说话也是笑嘻嘻的,牵动着疤痕,要多逗趣就有多逗趣,但此时眉目紧皱,看得出紧张,也许算得是他一辈子里最认真的时刻了。
连玉一身黑色袍装,满面伤疤,眼中带着一抹了然的笑,“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心思,除去长安和无烟,也许还有蒙在鼓中的欣儿,你们必定和玄武交代过,把她的死讯带回来。你们会告诉她,魏成辉威胁朕,她便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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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捉的时候,本就抱着死心,朕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还是魏成辉看出了她的心思,将她怎么样了,但若教她知道当下情势,她必定不会活下去。”
众人你眼望我眼,一时不敢出声,尽皆低下头去。
“别求朕,若你们不允,今日朕也求你们一求!”
连玉依旧微微笑着,他尚未病愈,面容中青苍隐约可见,但眉眼之间那股冷冽决绝,却让人战栗。
“朕若执意成行,你们认为能拦下我?朕悄然出行也可,让士兵把你们囚住也可,但朕没有。这是朕对你们的诚意,希望你们也能信任我,我一定会回来,但我必须去看看她,大周是连玉的责任,她也是。她如今伤得如何,是好还是坏,我心里绞着疼。”
“主上,属下保证必定让李提刑好好活着——”玄武起来,走到他跟前,复又跪下去。
“你保证不了!除了朕自己,朕谁也不信!”
连玉一声冷喝,那眸中的寒气,顿时罢玄武吓得蔫住。
他缓缓掀袍,身子半沉,众人大骇,那时迟快,已是纷纷起来,决不敢让他们的君王跪求。连玉立刻吩咐道:“青龙白虎随玄武同行。”
“是!”青龙白虎闻言,倒有丝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他二人能贴身保护主子。
玄武被抛弃,一屁股坐到地上,和众人哪里也不去,开始等待连玉这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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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辉并没有住在军帐,仍宿魏府,司岚风不在,想是在京中驻军处主持着军务。宫中行走,又是连玉贴身近侍,双方俱不陌生。
魏成辉道:“便不打扰诸位一聚旧情了。”
青龙白虎冷冷道:“魏太师,请。”
玄武一语不发,抱剑朝他瞥了瞥。
魏成辉顿了顿。
随之倒也不怪,更没让人如连玉般将他的手下大卸八块,只让人把他们带了下去。
毛辉咬着牙道,“这侍卫恁地无礼,太师也是你能海涵。”
魏成辉微微一笑,“这玄武若非如此个性,倒还奇怪,他打小跟在连玉身边,性情搞怪,却是连玉最亲近的侍卫,由他转述冯氏情状,最合适不过。”
毛辉点点头,魏成辉和无量交换了个眼色,仍在厅上恣悠品茶。四周重兵环布,插翅难飞,这三人武功再高,他也不担心。而且,他感觉得出,冯素珍那死丫头,似乎有丝贪生怕死,让她好好跟连玉的近侍哀求哀求正好。
……
这是一间厢房。听说是无烟出阁前的闺室。
天又亮了,来到此处也有好些时日了罢。
素珍微微抽动了下被反缚在木桩后酸痛的手脚。痛从脸肩上的伤口火辣辣袭来。
她的脸被魏成辉使人抽了鞭子,落下伤口,不知连玉会不会嫌弃?不会的,她替他做了决定。因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着了,也许,战前那一晚本来就是诀别。只是,她和他都不知道罢。
她有些吃力地牵了牵嘴角,疼得嘶的一下低低叫了声。
许多事情都真是万没想到。从前朝堂上,虽和魏成辉接触不多,但好多次,都觉魏成辉是个阴狠的主,只是,没想到,他竟是晋王党。和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