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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祈祝沉了声音,“姑娘,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我们卖的是人参而非商陆,商陆只是假设。”
无烟也笑了,“少东稍安勿躁,我也只是假设而已。毕竟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成祈祝眸中阴鸷更深,冷冷道:“假设的事不能作准。但有一点姑。娘倒是说对了,若当真用上二钱商陆,确实有些危险,但不会便要了性命。可事实并非如此。有目睹当日事发经过的患者为证,她与家父争吵时,说她媳妇服了五钱我们的人参,我们只卖她二钱人参,哪来五钱,而关何氏拿来诳诈家父的商陆药渣却足有五钱。这就说明,那商陆根本并非我们店子所出。她却装傻扮哑,见家父不赔,竟发起狠来与家父撕扯,将家父推撞到柜上尖锐处,让家父含恨九泉。诬陷在前,杀人在后,如此丧心病狂。”
双城略一思索,问题一真见血,“成少东,关何氏错手杀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对。可若她是为假药所逼呢,若由此至终关何氏在你家买的‘人参’是五钱,她爱媳心切,又不懂药性,一次用尽呢?”
人们听得各种疑虑,齐看向成祈祝。
成祈祝额上青筋微微绷动,冷笑一声,“姑。娘认为二钱的剂量是成某信口雌黄?”
他朝大掌柜点点头,大掌柜连忙走到柜台,从厚厚一叠书簿中取了一本过来。
成祈祝接过,翻到其中一页,“我们用药都有记载,一来方便查账,二来也好让回头买药的客人有个凭据,做些参考,诸位请看。”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确然记载着关何氏当日买日情况,有名有姓,药名剂量,也俱是非常清楚,和成祈祝所说不差分离。
这账本页面微微泛黄,墨迹不新。
这让各人心下一沉,若说这账本是后来伪造的,这关何氏的记录却是在中间,且纸色微黄,墨色陈旧,分明用了一段时间,不像新造。
双城和妙音似对墨品和纸张极有认识,几乎同时上前拿过仔细鉴别这到底是新纸还是旧纸,新墨还是陈墨。
一边,素珍却有些心不在焉,落到抓药的伙计上面,这店确是家老店,饶是出了些事,百子柜前的伙计也训练有素,虽不时往这边瞟几眼,但还是有条不紊地为厅中方才便在等候的一些客人拣药。
而他们确实有记下药目和帐目的习惯,伙计每拣一味药材,便在柜上一本簿上记下药目和剂量。
当看到一名伙计,满手药屑去翻页,手指黏着东西不灵活,只好舔了舔手指,药的苦味立下传到舌苔上,一张脸皱成一团,素珍不厚道的笑了。众人见她如此不上心,都有些怒意,霍长安也微微了皱眉。小周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肘用力一捅素珍,低喝道:“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在听,让顾双城她们破了案,你就死了。皇上不喜欢你,连那个权非同也不会欣赏你,到时我瞧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素珍耸耸肩,无所谓笑笑。
小周大怒,扭头不理她。无情拍她肩膀,她一手将他拨开,连欣有些狐疑地看着二人。
众人见再也查不到什么,又见从其他药行请来的几名药师将店里所有的药材都取了样板,便告辞离开。无烟将方才的账本要了过来,那成祈祝倒也合作,并无阻挠,只意味深长的作了一揖,“请各位大人务必尽快惩治那杀人凶手。再审之日,成某必定到公堂听审,支持各位。”
他目光中一抹含讽带刺,药铺内外,百姓对他更是信服,免不得又纷纷附和,众人不禁惊怒。
素珍对冷血道:“都说高手在民间,果然不错。这廖善人、成少东一个比一个厉害。”
一句,令连月等人大为不悦,慕容缻一声冷笑,“今天的事,我晚上会如实告诉皇上,也许,他该考虑是不是重新将你关回去。”
素珍只道:“随意。”
双城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素珍回视,双城没说什么,随众人走远。
肩上披风微微荡起,素珍突然想起,这似乎是连玉的披风。
到得一个岔口,众人停下,连月遣几名药师先回驿馆检验药材。将成祈祝店里的药每种取一份,就是要检一检这药号到底有无猫腻。若它真卖假货,不会只卖商陆一种。
小周虽赌咒再也不跟素珍说话了,见状,却忍不住又捅了捅她,“你不是懂些药理吗,就别跟他们去调查这第三个案子了,湖底沉尸,证据都洗没了,能查出个屁来!回去验药去,皇上不是还在驿馆下棋吗,你若能在这些药材里发现些什么,还能让皇上看到。谁让你什么人不惹偏偏惹怒了这天底下最大的老板!”
☆、209 锦囊
素珍将小周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平日的聪明劲哪里去了?想想看,死囚被胁,廖善人、成少东几乎滴水不漏,不消说,权非同心知皇上重视,猜到他会过来,黄天霸早便做好准备。舒ц茶潮鹚凳欠旁诶系昀锏囊┎模闶撬曳趾牛鹨蝗ゲ椋湍懿槌鍪裁蠢绰穑勘鹚滴宜担庑├闲凶鸩橐仓皇前撞椤3す魉俏幢夭恢勒庖坏恪V皇亲龅闶虑椋鼙攘氖び诤冒铡!
小周一愕过后,撇了撇嘴,明显是默认了素珍的话,嘴上却不饶人,“我这是关心则乱,够朋友了吧?”
素珍翻翻白眼:“你是怕皇上把我炒掉,我混不下去,殃及池鱼。”
小周被说中心事,老羞成怒,追着她打。
玑*
众人离去的情景落到对面酒楼的一个男人眼里。
这人正是权非同。
他酌着杯中物,淡淡问道:“怎么,连玉终于肯放你了?棋局谁赢了?崇”
这却是向背后走来的其中一个男子说的。
来的有两人。一个是黄天霸,另一个却是李兆廷。
问话让李兆廷想起方才情景。
棋至半酣,连玉忽而站起,脸上一副似是而非的笑意,说道:“这棋就不下了罢,太难为李侍郎了。既要考虑怎么让朕赢,又要让得不动声色,否则,棋力弱了,令朕小看,棋力强了,朕又不喜。”
李兆廷一凛跪下,“微臣不敢。”
“李侍郎,开门见山吧。朕觉得侍郎是可造之才,若侍郎不曾和权相师从一处,侍郎也许就是朕的门生。侍郎的身份让侍郎从一开始就面临无从选择的困境。可朕以为,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权相即便能成功,行事狠毒乖张,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乱臣贼子……朕有种感觉,若侍郎与朕成为真正君臣,你我之间,有点当年先皇与权相的感觉。”
连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李兆廷一贯镇定从容,也不免有些心惊:这是诱降还是挑拨离间?
确实,若非因为自己的真正身份,连玉的话听起来是诱人的,毕竟像连玉说的,权非同即便篡谋成功,但连玉代表的才是正统。当然,成王败寇,历史总是成功者的历史,但权非同手段不可谓不极端,未必不为世所诟。
连玉还表达了另一层意思,一个位极人臣的承诺,不谓不吸引。
李兆廷略一思索,答道:“谢皇上厚恩。微臣一直以为,这个殊荣属于李提刑。”
他没有正面回答,将问题转移过去。
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回问了什么,心里不觉一沉。
但那天的情景,却仿佛在眼前,冯素珍拒绝了连玉,连玉果真对她起了猎奇之心,确然是他始料未及的。
连玉对这一问明显也有些意外,但李兆廷只听得他淡淡笑道:“权相似乎是知道李怀素的一些事的。”
李兆廷知道,所谓一些事,其实就是指性。别。
“你是权相爱将,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李兆廷心下冷笑:当然。
“那天,李怀素说的话你也是听见的,也该知道我们的一些关系。朕强调这一点,是想说明,我和她,若说男女关系倒更合理一些。当然,如今我们关系不在。而我不认为她在政事上能给我什么惊喜。”
连玉侧身站着,看不到脸上神色,但语气却有种平静的残忍。
李兆廷想,给那傻丫头的信还是给对了。连玉也许曾经动过些心思,但终不过如他预料般只为猎奇。连玉真正看上的仍是双城。送双城的披风连玉一直没有取回。
倒是他作茧自缚,对冯素珍的再一次的提醒,只怕日后还免不了纠。缠。
“兆廷?”
权非同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失态。
李兆廷心中早有计较,直言道:“棋局胜负未分。师兄,皇上希望我‘弃暗投明’。”
“哦?”权非同挑眉,一讶过后,展眉笑开,“好一个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