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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听说有表小姐要来,大厅里早已凑过来看热闹的人。
谢瑞坐在当中,花白头发,头束金冠,身着祥云麒麟暗纹花样的蓝色锦袄,虽然上了年纪,眸中精光不减,自有一股子雍容气度。
他手里端着一杯茶,云窑的青釉瓷盏,抿了一口,见外面管事媳妇带着人进来了,不慌不忙的搁下了茶杯。
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来人,当管事媳妇让开,露出两个女子的样貌时,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愕,不过那抹惊愕很快消失,恢复了他惯有的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沈清荷抬眼一扫,各色人等都入了眼中。
那花白头发的,自然是谢瑞了,她从前见过他,那印象可是深刻的很,如今他除了老一些,同从前并没有两样,还是那副冷冰冰,自以为是的模样。
坐在他侧面的,是一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应该是谢瑞的妾杨氏了,看到她来杨氏脸上并没有一点笑样,嘴角勾着一抹看笑话的讥讽。
当初外祖母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自己的母亲谢媛,她那两个舅舅都是这位杨氏的儿子。
舅舅似乎都不在,舅妈倒是都在,一个个眼高于顶,扬着下巴看人。舅妈们身边还簇拥着她们的女儿,有的羞怯,有的娇憨,有的鄙夷,不过,她沈清荷不在乎。
沈清荷行了礼,叫了一声外祖父。
谢瑞微微点头,上下打量着她,她的模样同她娘年轻的时候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想到,沈亭山一个小小的商贾居然能培养出这样有大家气度的女儿,真是让人意外。
“此次到来,清荷是为了替外祖父祝寿,特备了薄礼,还请外祖父笑纳。”
沈清荷退了开,几个婆子抬着礼物到前面来。
那礼物看起来十分沉重,几个姑娘在那里议论。
“你说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商贾,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些土产山货,这么大个箱子,别是一箱子大枣子吧?”
“嘻嘻……”她旁边的几个姐妹都嗤笑起来。
沈清荷冷冷瞥了她们一眼,道:“打开,说不准真是枣子呢。”
几个姑娘看她不但不恼,还接着她们的话说,不由得纷纷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一个姑娘低声道:“哼,乡下来的,真是没眼色!”
沈清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年轻貌美,丰/胸细腰,穿着大红的锦袄,珠翠满头,一脸的傲慢。在这几个姑娘中倒是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听闻大舅舅的长女谢珍最为美丽,大约就是她了。
沈清荷没有作声,看着婆子解开扎着的红绸。
盒子打开的瞬间,顿时金光夺目,整个盒子里盛满了金光。
“嚯!”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金桃子!”
谢瑞微微张嘴,看着那硕大无比的金寿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这个外孙女,记得多年前她随着她母亲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难道,果然如得到的消息,沈亭山的万贯家产都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了吗?
他眼中的光芒似乎灼热了一些。
金子晃眼
书香门第
“哼!”谢珍阴阳怪气的道,“俗话说的好,铜钱腥臭,银子傻白,金子晃眼。你这真是商贾做派,你以为你拿出这一大坨金子我们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吗?商贾就是商贾,你打扮的再贵气也挡不住你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那股子俗气!这俗气的金子,也敢来玷污我谢国公府?”
谢瑞眼中一道厉光扫在谢珍脸上,斥道:“住嘴!”这个蠢货,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要知道谢府是世袭国公府,世袭到他们这一辈,朝廷哪还会给什么钱。如今,两个儿子都做着不上不下的京官,那点钱哪里够偌大国公府用度?要不是国公府江河日下,他也不会打起一个商贾的主意。
金子?粗俗?也只有蠢货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谢珍的娘胡氏急忙拉了拉女儿的手。
谢珍这才不服气的闭上了嘴巴,凭什么,凭什么她这个低/俗的商贾在这里炫耀金子,自己俗气都不让人说吗?
谢瑞看向沈清荷的目光立即温和了许多,道:“你远道而来,何必带这么重的礼物?一点心意就好了。不过,唉,可惜了媛儿去的早,丢下你,如今你父亲又去了,外祖父担心你,却是鞭长莫及,如今你到了国公府,好生的住下,外祖父定然不会薄待你,待他日,借着我国公府的势,就算你出身商贾,以你的气度,定然能嫁个官宦人家,觅得好夫婿。”
他身边的杨氏吃了一惊:“老爷,你说让她住下?我们这府里人这么多,哪里有那么多地方啊?”
谢瑞斥道:“哪那么多废话,我堂堂谢府还住不下一两个人?”
住下?沈清荷倒是没想到这位外祖父突然热情的让人吃不消。
“你如今住在哪里?”谢瑞关切的说。
沈清荷说了客栈名字。
谢瑞不由得嗔道:“那哪里可以?堂堂国公府的表小姐住那种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国公府目中无人,待人苛刻。你乃是我骨肉至亲,哪有到了这里,不住外祖家的道理。你今日就搬进来吧,当年你母亲的院子还留着,我立即让人打扫出来,你就住进去。”
母亲的院子?沈清荷正想着住不住这纷纷扰扰的国公府,听到谢瑞这样一说,她心念微动。
住在国公府倒是有住国公府的好处,千金贵妇之间的交往往往小道消息更加丰富及时,她正愁得不到萧乾和景见宸的消息呢,住在这边,人多口杂,或许能知道一点也说不定。
何况,还有母亲的院子。
“清荷谨遵外祖的安排,今日就令人去取了用品过来。”
谢瑞捋了捋胡须,微笑道:“真是好孩子。我也乏了,这些都由你外祖母来安排吧。”
说罢,他看了一眼杨氏,杨氏虽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
从谢珍身边经过的时候,清荷听到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唇角微勾,并没有抬眼看她,径自带着南月儿同府里的管事媳妇一起出去了。
她先去和独孤傲见了一个面,独孤傲听闻她要住在谢府,不由得吃了一惊,担心的问:“那出入可方便?倘若有事,我怎么同你联系?”
沈清荷沉吟了一下,也是,这谢府府大宅深,倘若经常出门肯定又被这一府的人抓着把柄。
独孤傲有些不愿意:“依我说,不如还是住在客栈,出入都方便许多,有何不好?难不成你对这国公府还真有感情?”
沈清荷摇摇头:“你不知道,名门之间的交际,往往可以得到许多消息,我住在这里,只是想好好的看清楚如今京城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她瞥了一眼门口等着的那个管事的徐媳妇,她说:“我看那个姓徐的管事媳妇,沟通里外,十分的精灵,既会看颜色也识时务,稍后我会对她加以收买。你往后若是有事,写一封信让她送进来,应该还是很方便的。何况还有月儿,我会让她时不时到门房这边来看看的。”
独孤傲看她铁了心要呆在这里,心里有些黯然,一路陪她上京,如今她不在身边了,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沈清荷看他一副愁眉深锁的样子,禁不住笑道:“你别忘了我们来京城是做什么的,你帮我看着连先生的消息要紧,我又不在这里过年,等连先生脱困了,咱们立即就回凌州,不过十天半月的事情。哪里就搞得跟生离死别一般?”
独孤傲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讪讪道:“好吧,我这就让人取了你们的行李过来。你在谢府务必要当心。”他深深望了过去,一双桃花眼少有的深邃。
沈清荷点了点头。
独孤傲走后,她跟着徐管事不急不缓的向着当年母亲所住的碧竹轩走去。
徐管事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姑娘真是好风采,好规矩,这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也不过如此。我看姑娘的举止,倒比我府上的几位姑娘还要强些。倘若姑娘如国公爷所说的,留在府中觅得佳婿,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
她向来会看脸色,今日从国公爷的眼里,她看出他对这位姑娘挺看重的,别说别的,就那么大的金寿桃,一般人可出不起的,何况,即便出的起,谁能有这个心割这个肉呢?
就凭着这孝心,恐怕国公爷也得感动一番。何况,以这位小姐的品貌教养,说不准就能在京城攀上个粗胳膊,届时国公府也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