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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穆甩手冷冷不语。
“她嫁给六藏好几年了,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怎么可能还记得你这个旧人。”慕容延说着,嘴边不由得勾起来。
元穆盯着他冷冷开口,“你与其关心我这些私事,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赶路上。慕容定大军若是杀到了长安,依照长安附近驻守的兵力,和他之前的布置。恐怕陛下也不能撑多久,要是在那之前你还没有赶到五原郡,到那时候,你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凭他宰割了。”
慕容延脸色倏地一冷,没有想到这个面容秀美如美妇,脾性也是温吞如水的颍川王,竟然会说这话。
两个男人默默对望,元穆冷笑一声,“巨鹿公,莫要忘记了,你如今可没有任何的空闲时间来管别人的闲事。只要晚上半分,就功亏一篑。”
此刻天色已晚,西边只留有一抹残阳,残阳的余光将云层染成一片血红,那点点残光照在两人的面颊上,映照出一片肃杀。
贺拔盛走过来,看到的就是两人无声的站在那里对峙,他奸诈似鬼,哪里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伸手就拍在慕容延的肩膀上,“走走走,开饭了,累了一天,要是再不吃饭的话,都熬不住了。”说着他看向元穆,“颍川王也一起来吧。这几天还真是累着了。”
有了贺拔盛,两人冷凝的面色好了些,慕容延掉头就走,贺拔盛一条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压低了声音和他咬耳朵,“你和那个废物计较甚么?他眼里就只有女人。和咱们谈条件,竟然第一件事就是要咱们把六藏的那个女人给弄出来给他。”说着贺拔盛想起折在丞相府里头的那些武士,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当初和元穆谈的时候,元穆要的就是清漪。而且不是事后,必须要在离开长安前见到人,否则,他不会跟着他们一块走。
丞相府内其实设有密道,这个还是慕容延之后知道的,但是他对于密道通向外面什么地方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最后才摸索到,结果就是这样,派出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被守在外头的士兵给包了,只剩下两个回来。
“他要是废物,我们还至于和他合作么?”慕容延冷冷的看了元穆一眼。
元穆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
几人坐下来,把打来的野兔分食干净。吃过之后各人活动一二,就分头去休息。这赶了一天的路了,就算是壮年男子都熬不住。
天不亮,清漪就醒了,朦胧的晨光里,她听到外头已经有人的动静了,吆喝着给马为喂水喂草。待到外头的光亮稍微强了一些,昨日那个搀扶她下车的老妪提着木桶进来,伺候她洗漱。
她随意吃了点东西之后,就被提到马车上。她才上马车,车廉都还没有放下来,外面就冒出争吵的声音。
“巨鹿公为何要把慕容定的家眷也带在队伍里头?出行路上原本就不该带上女子!何况这女子还是罪眷,理应当场格杀!”
说话的男人情绪激动,这话在人声辎重格外的高亢,清漪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禁蹙眉,眼下情况的确是她为鱼肉,但是能说出这话,不是和她有深仇大恨,就是丧心病狂。
她吃力的把车廉给挡住,看到外面一个汉人男子拦在慕容延面前,神色激动。那张脸她看了半晌,也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王先生言重了。”慕容延打了个哈哈,根本就没把面前这男人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女子而已,还能翻天?再说了慕容定的事,和他女人又有甚么关系?先生心胸宽敞些。”
“巨鹿公!现在大事就在眼前,不要让一个女子坏了大事!”那男子闻言,越发的激动起来。慕容延微微偏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好了,还是先上路吧,再这么吵,说不定都晚了。”贺拔盛出来道。
“正是,要是晚了就不好了。”慕容延掉头就去自己的坐骑旁边。
那个被慕容延称呼为王先生的男人,见慕容延不停,抬头来直接看向清漪的马车,两人隔空目光直接相对。那充满了仇恨和怨毒的目光让清漪愣了愣,那男人眼里的仇恨浓的几乎化不开。可她什么时候得罪这个人过?
清漪来不及细想,外头来了个亲兵模样的人,毫不客气的把她手里的车廉直接打下来。落下来的车廉将那男人的目光彻底隔绝在外。
外面车夫吆喝一声,车轮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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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定和赵焕僵持在那里,洛阳在短短两三月里头几经人手。别处更是打的激烈,双方各有胜负,一时间竟然也分不出个高下来。
今日阳光正好,平底上双方厮杀,战鼓擂擂,战马嘶鸣。箭矢如雨,刀戟如林。
鲜血将土地染的殷红,鸣鼓收兵之后,慕容定返回大帐,面容铁青。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可是平手不是他想要的。
慕容定摘了兜鏊,随意丢给身后的亲兵,他一屁股坐在胡床上,看着面前的沙盘,沙盘北面用细沙仿照洛阳的地势隆起一道道邙山山脉,山脉之后是大片的平原,细沙上插着几面小小旗帜。
慕容定已经进来了,不多时其他几个将军也陆陆续续赶到帐中。
诸多将军看到慕容定的黑脸,知道他心情不好,除了夫蒙陀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说话。慕容定年轻没错,但是年轻不代表好拿捏,而且他的脾气和慕容谐如出一辙,愤怒起来,抓起棍子亲自打人。谁也不想一张老脸赔在他身上。
“将军,现在对东人尚未有太大进展,士气比起之前并不高了。”夫蒙陀开口道。
慕容定之前高唱凯歌,连续攻下好几个郡县,可是赵焕亲自带兵迎战之后,胜战也有好几场,但是比起之前,就没有那么令人瞩目了。
慕容顶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夫蒙将军说的没错,再这么下去,之前积攒下来的士气都要被耗费光了。打仗,有时候凭借的就是士兵们的一口气,所谓哀兵必胜,就是这个道理。”
慕容定说着,“所以,不能这么下去了。”
慕容定想着,食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拇指,他正要开口,外头急急忙忙冲进来个人。没有经过禀报直接冲了进来,帐子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慕容定直接从胡床上站起来,那人面目黝黑,满面尘土,一看就知道路上几乎没有休停的赶过来。
“甚么事?”慕容定沉声问。
来人也不多言,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只纤细小巧用来装信件的细竹筒递交给慕容定,慕容定看了一眼封口处的封泥完好,拆开来看。重任见到慕容定脸上涨得通红,甚至眼底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他们都在他身边有段日子了,知道他发怒了。却不知他为何发怒。
慕容定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信件拍在了沙盘上,他那迥异常人的手劲直接把沙盘上的山川给震裂出一道缝隙来。
“丞相?”夫蒙陀靠近了他。
“那个小皇帝他反了。”慕容定说着扬起手里的黄麻纸,怒极而笑“他竟然说我谋反,而且斥我为反贼,诏令天下豪杰诛杀我呢。”慕容定说着,面上笑徒然冷下来,“我知道他蠢,没想到他竟然蠢到这个地步!”
诸将闻言,也纷纷吃了一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跟着慕容谐过来的。他们亲眼见到元氏的没落,既然能站在这里,自然不会忠于元氏。
夫蒙陀大惊,心里暗骂长安里头那个昏庸皇帝的无能。外出将领打仗,哪怕再罪恶滔天,也不能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兴师问罪,什么都要等到仗打完了,人回来再说。这个小皇帝不管为君为人,都极其愚蠢。上天给了皇帝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却没有给他一个聪明的脑袋。
“丞相!”终于有人反映过来,“元家小儿欺人太甚!丞相两代都辅佐魏室,如今元家小儿却以怨报德!丞相若是不狠狠教训他一顿,恐怕不让天下安心!”
“……”慕容定攥紧了拳头,他看向夫蒙陀,“夫蒙将军,这里暂且由你代理。”
出了这样的大事,慕容定肯定要抽调兵力,返身回长安收拾局面,但这里也必须要有人坐镇,至少不能叫赵焕知道他已经离开,不然依照赵焕那个混账的作风,直接就会打过来。
夫蒙陀一怔,随机弯下身子,“是!”
事不宜迟,慕容定当天收拾了一下,就拿出兵符,抽调主力军折返回长安。洛阳离长安的道路并不远,慢则一个来月,快则二十日。他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