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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出发。”陆信答道。
“夏侯阀会派人护送吗?”陆云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陆信看一眼陆云道:“就算不派人护送,谁还敢动夏侯阀的人不成?”
陆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天不早了,快去歇着吧,明天还要继续修行呢。”陆信温声说道。
“父亲,”陆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陆俭要复出的事,是真的吗?”
陆信苦笑一下,点点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今天大执事跟我谈话了,长老会方面的压力太大,阀主不久就会同意。”
陆云却目光一凛,冷声道:“就算复出了,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你可别乱来。”陆信哪还不知,陆云又要对陆俭下手。他不禁皱眉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明年开年的大比,为父的事情都是小事,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父亲放心,孩儿不会主动招惹陆俭的。”陆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的意思是,陆俭会因为陆枫的事情报复?”陆信摇头道:“他也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应该不会乱来的。”
“但愿吧……”陆云心下苦笑,若单单是让陆枫身败名裂,陆俭可能不会马上报复。但这会儿,陆俭差不多也该知道陆枫已经灰飞烟灭,他就那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忍得住?
……
次日天黑,陆云从陆坊回来,对迎接自己的陆瑛歉意说道:“阿姐,明天……我必须出去办一件事。”
“……”陆瑛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情,撅着小嘴儿道:“好吧。你忙你的去吧,就让阿姐在家里闷死好了。”
“阿姐……”陆云赶忙小心翼翼赔着不是,又答应她好几桩事情,好一会儿才把陆瑛安抚下来。
陪陆瑛说话到深夜,陆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坐片刻,他便换上一身夜行衣,如一只灵猫一般,悄无声息从后窗溜出,几个起落便跃上院墙,在从善坊鳞次栉比的屋顶上,无声无息的飞檐走壁起来。
此时坊门早关,但两丈多高的坊墙,根本拦不住陆云。只见他手脚并用,如壁虎游墙一般,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坊墙之上,然后纵情狂奔起来。
奔驰了盏茶功夫,陆云不知越过多少个坊,终于到了坊墙尽头。他陡然挺住身形,隐身黑暗之中,向前方窥视而去。只见前头高大的城墙上高悬着无数灯笼,将坊墙和城墙之间,四五丈宽的空地,照的亮如白昼。
城墙上,还有官兵密集巡逻,似乎任何人想要靠近,都会被他们发现。
但陆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只见他捻起一粒石子,瞄准了左前方,高挂在城门楼上的一串气死风灯。看到一队官兵走到那灯下,陆云便一运真气,将石子激射而出!
石子正中那串气死风灯的挂绳,登时将挂绳击成两段,那串灯笼便哗啦一声,正落在那队官兵的头顶!
“哎呦!”那队官兵猝不及防,登时乱成一团,叫嚷着抱头直跳,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分外刺耳。
其余的巡逻官兵,闻声纷纷过去查看,待看清不过是灯笼掉下来而已,众人不由大声嘲笑起来:“胆子比耗子还小,以为你们被滚石檑木砸中了呢!”
“娘的!”那些官兵也老脸通红,大声咒骂道:“军器坊的人真该死,前两天还检修过这些灯笼,今天就掉下来,砸着老子了!”
“这算什么,去年刚修的河堤,今年还垮塌了呢。”旁边人哈哈大笑道:“工部上下都是一个德行,昨天,他们的尚书,就是从咱们这里被撵出京城的……”
“真该活剐了他!”官兵们嘟囔着诅咒起来。
“好了好了,赶紧巡逻去!”为首的军官让围过来的官兵都散开,还不忘嘱咐一句道:“都躲着点灯下。”
小插曲后,城头重新安静下来,官兵们继续巡逻起来。谁也没发现,就在他们看热闹的时候,一条黑影急速穿过城墙下的空地,眨眼便攀上了城墙,越过了城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
陆云出城之后,便沿着官道向东一路狂奔。他已打通任督二脉,耐力要远胜战马,只是奔跑的速度略逊而已。
盏茶功夫后,陆云已经到了二十里外的洛河丁家渡。
这渡口是白日里,供百姓横渡洛水河所用,此时深更半夜,渡口上自然人影全无,只有一条小船,孤零零停靠在简陋的码头上。
陆云放缓了脚步,来到码头之上,轻轻学着夜莺叫了三声。
小船里,很快也传来三声夜枭的叫声。继而,保叔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说起来,自从陆云吩咐保叔散播谣言后,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陆云顾虑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引人注目,还有陆俭、谢添这些仇家在暗中盯着,这段时间都是通过手下,暗中传信与保叔联系的……
“公子!”保叔激动地迎上前来,嘶声道:“我们终于要报仇解恨了!”
“区区一个高广宁,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陆云冷声道:“他现在到了哪里?”
“高广宁有行李辎重,走的不快。昨天中午出城,眼下在八十里外的柳家庄夜宿。”保叔沉声道:“不过,盯梢的时候,属下发现还有人在暗中跟着他!”
“是夏侯阀的人?”陆云问道。
“是缉事府的人。”保叔嘶声道:“带队的是属下的老相识,所以才认出他们来。”
“缉事府?”陆云一愣:“他们要干什么?”
“不会是跟咱们想到一块了吧……”保叔笑道。
陆云却摇了摇头,沉思片刻道:“不,缉事府很可能是在暗中保护他!”
第一百二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缉事府怎么会反过来保护高广宁?”保叔不解道。
“对皇甫彧来说,现在的高广宁,已经跟死人没有区别了。”陆云沉声答道:“他反倒会担心,高广宁如果半路遇害的话,会惹恼了夏侯阀!”
“这么说,”保叔神情一紧道:“皇甫彧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嗯。”陆云点点头,轻声道:“他并非想象中的昏君,反而厉害至极,就算一开始没察觉到有人故意散播消息煽动灾民,看了我们送到缉事府的那本账册,也就全明白了。”
“怪不得,他没有如我们所愿,藉由那本账册顺藤摸瓜,查他个天翻地覆呢!”保叔恍然道。按照陆云原先的计划,先用灾民勾起初始帝对付夏侯阀的心思,再把账册这柄利刃丢出去,让初始帝狠狠插夏侯阀几刀,不愁双方不真刀真枪干起来。
谁知初始帝只是把那刀,抵在夏侯阀的身前,敲诈勒索一番便了事……这让辛辛苦苦折腾了几个月的保叔,感到十分失望。
“之前制定这个计划时,我对初始帝的了解不够,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陆云安慰保叔一句道:“不过不要紧,杀了高广宁,效果也是一样的。”
“谈何容易!”保叔却不乐观道:“如果缉事府在保护他,咱们很难下手!”
“这次,我要让缉事府有口莫辩!”陆云却胸有成竹道:“叔,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保叔赶忙从船舱中,拿出一对铜锤,一双判官笔。
陆云仔细打量这两副兵器一番,惊喜的点头道:“看上去一模一样!”
“那当然,”保叔得意道:“属下当年,没少和那两个家伙打交道,对他们的成名兵刃了若指掌!”说着却有些奇怪道:“可是,为何要冒充他俩?夏侯阀的人没道理刺杀高广宁啊?”
“缉事府也是这样想的。”陆云笑笑,拿出他易容的工具,示意保叔在船舱中坐好道:“叔,我给你化化妆。”
……
四更狗盗之时,柳家庄一片漆黑,庄外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庄头麦田里,却或蹲或坐着七八条劲装汉子,警惕的注视着庄子内外。
‘啪’的一声,有人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手心登时湿乎乎的尽是鲜血。
“娘的,这一巴掌起码六七只蚊子。”那人气恼的嘟囔道。
正是蚊子最猖獗的时节,这些汉子蹲了一夜,管你功夫高低,都已经被咬的满身是包。
“我连腚上都被咬了好几口!”旁边人也恼火的骂道:“整个腚都肿成球了!”
“那往你屁股上咬两口,你还不美上天!”有人嗤笑一声,众人都忍不住怪笑起来。
“都安静!”一名盘膝打坐的男子,皱眉呵斥一声。他显然是这伙人的头领。
众武士赶忙噤声,有个和头领关系近的小声道:“指挥大人,咱们还要保护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