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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庸正在考虑着,书房外响起了唤门声:“老爷,小韩学士遣人送帖子来了。”
韩冈!帖子!
黄庸与兄弟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黄庸连忙让人进来,接过一片短笺匆匆一览,刨去无意义的辞藻,韩冈的本意,他已经看得分明。转头就道:“韩冈请愚兄过府一叙……”
他的兄弟立刻面露喜色:“真是太巧了!哥哥,看来韩玉昆多半就是想求哥哥助上一臂之力。”
但黄庸面色不愉,并不搭腔。他以知州之尊,就是贵为转运使,也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让自己帮忙,就只以片纸相招,当他黄庸成什么人了?
黄庸的堂弟暗叹一声:“哥哥。小弟知道哥哥不喜欢因人成事,可是事关谨哥儿和谕哥儿,舍了点面子又如何。”
黄庸的两个儿子,本房排行第一、第四,都还没到应举出仕的年纪,若说有什么地方能与他们有关联,那就只有荫补了。于国有功,不说黄庸本官的品级能上移一步,达到荫补子嗣的最低标准,让长子可以得受官职。就是天子那里,多半也会特旨褒奖,连老四的官身也一起解决了。
“而且这也是为襄州百姓着想,知道哥哥你亲自去求韩冈在襄州施行种痘法,全州上下近四十万人,哪个不会对哥哥你感恩戴德?”
黄庸踌躇了一下,终于点了头。站起身,道:“勉仲,你随我同去。”
这是态度问题。将自己还没有做官的兄弟带过去,是向韩冈表示自己不打算将两人的关系局限在官场往来上,结下了私交,许多事就好办了。
黄庸的堂弟心领神会,“是。哥哥请稍候,小弟进去换身衣服便来。”
黄庸抬起袖子看了一眼,家常的蓝布直裰穿得是舒服,但不是访客该穿的服饰。笑道,“愚兄也得换身衣服,不能太失礼了。”
黄氏兄弟应邀前往拜访韩冈,没有耽搁时间,就带了一队人马前往漕司衙门。
转进漕司衙门所在的街中,就发现一条路就跟上元灯会时一般的熙熙攘攘,上千名百姓拥挤在衙门前,可偏偏就没人敢于喧哗出声。
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这个问题在两人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还用问吗?明眼人太多了,从伏龙山传出来的一切信息都指向有药王弟子之名的京西转运使,怎么可能还有人猜不出来?
在前面鸣锣开道的旗牌官抵达人群前的时候,围着漕司衙门的百姓立刻让出了一条道来。
这群人中不仅仅是平民百姓,还有不少在州中县中都说得上话的士绅,一等到黄庸的马到了面前,就抬头高声的喊着:“黄使君,还请代禀韩学士,如今即有治痘的良法,莫要敝帚自珍,当念生民困厄,早日颁之于众。”
这一声喊,惹得群情激动,甚至有人跪了下来,一齐求着黄庸,让他去劝说闭门谢客的韩冈。
黄庸停下马,环目一扫周围人众:“诸位父老放心,本官来此正是为了与韩学士商议此事。”
听到了黄庸这位知州的话,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低低的欢呼声,人人喜笑颜开,连声向黄庸道谢。
黄庸高居马上,享受了一阵众人膜拜后,脸又板了起来,“不过尔等于漕司衙门门前,聚众数千,岂不有要挟上官之嫌?暂且归家,静候佳音!”
几个领头的士绅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低头领命:“谨遵使君之命,我等这就回家,静候佳音。”
说罢便起身纷纷散去,主心骨一走,绝大部分的百姓也都是感恩戴德的向黄庸说了几句好话,随之而去。上千人众,转眼就剩下二三十人,还站在衙门门前舍不得离开。
“你们是怎么回事?”黄庸略皱眉,竟然还有人敢不听他的吩咐。
一群人连忙跪了下来,领头的一名汉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大府容禀。小人文三,与这几位家都住在城南。如今街坊中正闹着痘疮,已经有七八家的儿女都染上了,不治身亡也有三人。眼看着就会传到了家中的孩儿身上。不是小人不听大府的吩咐,就是想着能早一步看到方子都是好的。恳请大府体察小人一片舔犊之心,宽贷小人不恭之罪。”
可能是文三读过两年书、说话不算粗鄙的缘故,黄庸脸色缓了下来,点点头,驭马越过他们,直往衙门门前去。作为知州,朝令夕改肯定是不好,但也没必要不近人情,放着不理就是了。
黄庸片言散去了衙门外的群众,一下就被传到了韩冈的耳中。
“才送了信去,人就来了,看起来黄常伯已经有所准备了。”听到外面的消息,韩冈不禁唇角微动,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这么大的功劳,就是宰相都不免心动,何况区区一个知州。
“就是让黄庸捡了便宜去了。”站在韩冈身后的李德新阴沉着脸,“龙图为何不出去说一句话。现在外面的那群百姓,感恩戴德的都是黄庸了。”
“让黄庸得个好名声又如何?我这边是主动行事还是被动受邀,在朝廷那边看过来可是两回事。”韩冈笑了一笑,很不在意,“而且当真会影响到我在襄州百姓中的名声吗?……可不见得。”
韩冈不介意分功,襄州也好、唐州也好,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推广种痘法就会越顺利——世间的许多事,之所以不顺利,就是因为主事者吃独食的缘故——韩冈行事一向如此,他在陇西分了多少利益出去?顺丰行能发展得这么快,就是因为他拉到身边的人多了,少有人扯后腿,有什么阻碍能凭借巨大的势力直接碾压过去的缘故。
“我可是京西转运,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
衙门外的司阍又进来了,这一回带着的是黄庸的拜帖。
韩冈微笑着接过拜帖,而司阍通报的另外一人的姓名,更让他呵呵笑出了声。
黄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但对于过去依然有着依稀记忆的韩冈来说,的确是很有趣。
——也仅仅是觉得有趣。‘六五:黄裳,元吉’出自于易经坤卦中的‘黄裳’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是个很常见的名字,据韩冈所知,蔡确老子的名讳就是黄裳,唐代更有个叫杜黄裳的重臣,姓黄名裳也不算出奇。
“快请!”韩冈说着就起身,走到院中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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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庙堂垂衣天宇泰(六)
【第二更。】
襄州知州黄庸,韩冈时常会面,就是最近见得少了。身边跟着一个姓名很熟悉,但人很陌生的中年书生。
普普通通,让人有些失望,眉宇端正平和,不像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模样,举手投足,也不似身怀绝技的样子。如果让他拉弓,估计能有五六斗就差不多了,飞檐走壁更不用想。
韩冈将注意力从黄裳身上收回,与黄庸行礼如仪。寒暄了两句之后,韩冈的视线又转回到了黄庸身边人身上,“这位就是令弟?”
黄庸让了半步出来,抬手介绍着自己的堂弟:“舍弟黄裳,表字勉仲。今科福建南剑州的贡举第一。”很有几分自豪。
黄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学生黄裳,拜见龙图。”
“原来是勉仲。”韩冈还了一揖,点头微笑,赞道:“能在福建拔贡,已经不比中进士容易。而且还是贡举第一,勉仲想必才学是极好的,今科定能在金榜上高居上游。”
“龙图谬赞,学生愧不敢当。”黄裳黯然一叹,“年过而立,尚不得名登黄榜,蹉跎科场多年,远不如龙图初次入贡便高中进士第九。”
“只是侥幸而已。”韩冈说着都要脸红了。
南剑州军额是延平军,第一次见面,黄庸自我介绍就是出身福建延平。不过想来黄庸也做不到南剑州贡举第一。福建路贡举竞争之激烈,倍于江南,五倍于开封,十倍于陕西,至于韩冈当年参加的秦凤路锁厅试,百倍都不止了。
“记得浦城章状元子平【章衡】,金榜题名时是年过而立;癸巳科郑状元毅夫【郑獬】也是年过而立方高中,大器晚成之辈所在多有,勉仲何须自失。”
世间有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但实际上仁宗之后的历科状元及第,多是在二十多岁。科举已经算是很公平的选拔考试,当真才剧器博,有那份能耐,在反应、精力、记忆力、创作力和学习能力都处在最出色阶段的二十多岁,基本上就能中了。最小的王拱辰,年十七,进士第一,状元、探花一起拿了。韩冈举的章衡和郑獬都是三十二岁高中,已经算是岁数很大了。
黄裳当然知道这一点,韩冈的话也只是安慰而已,不过释放出来的善意,黄庸和黄裳都感受到了。
黄裳又躬身一揖:“多谢龙图开解,学生明白。”
介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