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门,入厅,接下来韩冈就见到了文彦博。
文彦博正冷笑着,韩冈迫不及待的到来,也让他变得期待,如果韩冈想要清查账簿,文彦博会让他如愿以偿,但之后他文宽夫可不会留半分口德,几份奏章都准备好了。
不过对于这样的期待,韩冈没有满足的义务。再拜起身,韩冈就在冷笑中的文彦博的邀请下,坐下来说话。
只聊了几句,文彦博就变得纳闷起来,这是朝会吗,有监察御史盯着还是怎么的?韩冈说话惜字如金,仿佛在斟字酌句。年纪轻轻,就犹如一颗河水中浸泡多年的卵石,看似圆滑,内里却是坚硬无比。说话、行事都时一板一眼。从见面行礼,到了之后的交谈,都能让文彦博感觉到这一点。
只寒暄了两句,话题就移到了正事上:“韩冈受命于天子,来京西主持开凿漕渠。只是钱粮有所不足,届时可能会需要河南府开仓相济。”
“有了天子诏命,老夫自是不会耽搁。”文彦博在推脱。
“得潞公此言,韩冈就放心了。”韩冈说着就站了起身,文彦博疑惑的看着他。
韩冈笑容冷淡,他没有与文彦博结交的意思,也没有缓和关系的打算,只是保持着对老臣的礼貌,这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尊重文彦博,他跟文彦博没有话说,“河南府中事务繁忙,韩冈不敢多扰,就此告辞。”
韩冈走得甚为干脆,一句话都不多说。他已经将礼数做得周全了,一切都当做应付差事,之前两边计算时间,他与文彦博见面只用了区区一刻钟而已。
韩冈告辞之后,文彦博还有些发愣,这算是什么事?上门来就是为了打个招呼?可几十年的经验很快就让他想明白了,韩冈此来就是为了打个招呼,文彦博的心情顿时就恶劣起来,咬牙切齿的发狠道:“好个韩冈!”
……………………
“潞国公的脾气还真不小,韩冈上门还没半刻就被他赶出来了!”
洛阳城中,今天不知多少人再等着文彦博和韩冈摆明车马后面对面的硬碰,富家这边也不例外。登门拜访富家的邵雍之子邵伯温,正在富弼和富绍庭的面前,眉飞色舞的议论着今天发生在州衙中的好戏,“照我说,就该让韩冈去查账,眼下即便查出了错来,也能说是韩冈在借机报复,逐人实在是浪费了难得的良机。”
“子文你说错了。韩冈并不是上门要查河南府的账,他也没打算查河南府的账。”富弼的第三子富绍隆走了进来,“漕司那边,昨天有人向韩冈提议要查河南府的账,韩冈问了一句上一次查账是什么时候,又问了一句,下一次查账应该是什么时候。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富弼听着都是一愣:“那今天韩冈上门难道是真的是为了礼数而拜访文宽夫?”
“好像正是如此。”
“那潞国公赶他作甚?”邵伯温不相信韩冈能有这么好的器量。
“是韩冈自己离开的。他到了河南府,说了几句场面话,潞公都还没来得及点汤,他就直接起身告辞。”
富弼和富绍庭这时候终于都明白了。富绍庭感叹了一声:“想不到韩冈的脾性竟然如此执拗。”
“不是他执拗,而是他行事有其礼、有其节。”富弼很是有几分欣赏韩刚今天的作为,“如今已经很难见到这样性子的后生晚辈了。”
因为韩冈所秉持的原则,他在抵达洛阳的第三天去拜访了文彦博;也是因为他秉持的原则,韩冈无意采用不合情理的手段去找文彦博的错处;但同样是因为原则的关系,他根本就无意与文彦博缓和关系,短短一刻钟的拜访,已经证明了他与文彦博的嫌隙有多深。
但不能说韩冈又错。从头到尾韩冈都没有一点失礼,从礼数上挑不出毛病来。总不能因为他在文彦博那里待得时间很短,就说他有错。
富弼一声叹:“文宽夫丢大脸了!”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书包网cc—http://。cc
第33章物外自闲人自忙(五)
“韩龙图给文相公赶出来了?!这还当真不得了。”
“真的假的?”
“俺家隔壁的刘小乙的小舅子的亲叔叔,当时可是亲眼看见韩龙图黑着脸从府衙中出来。”
“刘小乙的小舅子的亲叔叔?……武大不是卖炊饼的吗?他怎么看见的?!”
“衙门里的人难道就不吃炊饼?”
本来河南府的官员没有出城迎接新任的都转运使的这一件事,就已经成了洛阳城中议论最多的新闻,最受关注的焦点,人人都想看着整件事下一步会怎么发展。而更进一步的发展,也的确符合了人们的期待。
韩冈隔了一天就登门造访,一刻钟之后,便从府衙中出来。如果是低品的小官来拜见,文彦博能留他一刻钟说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但韩冈是都转运使,有着紫金鱼袋的龙图阁学士,得到这样的待遇,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
如今洛阳城中的传言,当然不会担任转运使的小韩学士登门造访,与文相公共商国是之后,便起身告辞。这样一点戏剧性都没有,当然也不会有人有兴趣,这说法很快就淹没在了流言的大潮中,转眼就没了踪影。
现如今是韩冈被文彦博赶了出来的谣言甚嚣尘上。不仅有人拍着胸脯说自己隔邻的小舅子的亲叔叔,当时正在府衙之外做买卖,亲眼看见韩龙图铁青着脸从衙门中出来,甚至当时文彦博和韩冈在厅中是怎么开始争执,怎么又吵得不可开交的故事都给编出来。
最离谱的传说是最后文相公摔了杯子,一群刀斧手——不对,是一群衙役蜂拥而出,将韩龙图请了出去。整套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证人从河南府的衙役到街上的路人,再到韩冈身边的随从,一个个罗列出来,让人不得不信。
而且与此同时,韩冈拒绝了司中属僚的提议,并不准备即时点验河南府库账籍的说法不知从何处也传了开来。
韩冈善抚士民,为人也算是仁厚,在洛阳是人人都知道的——当年一万多河北流民被派来整修洛阳段的黄河大堤,一下就跑了三千人,剩下的则是哭着喊着要朝廷派韩冈来主持工役。至于文相公,那是有名的行事果决。所以这其中的是是非非,洛阳士民都有自己的判断。
也因此,拥有激烈冲突的戏剧性的谣言,比实际上的真相传播得更广。反正洛阳城中除了当事人,还有少数两边都能得到准确消息的耳目灵通之辈,基本上都是从口耳相传中听说了这个消息。
在许多人看来,府漕两家算是结下了死仇,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洛阳城中多少人都当做一场难得的好戏在期待着,但远在东京的赵顼绝不想看到这一幕。
之前得知河南府上下都没有出迎韩冈,赵顼就已经很恼火了。韩冈身上的都转运使,从这个‘使’字就该知道,他代表着天子——至少如今在名义上还是如此——作为天子之使,文彦博这位老臣却倚老卖老,赵顼哪能不怒。
此事倒也罢了,只要不会干扰到正经事,赵顼不是不能优容。但才隔了两天,韩冈登门拜访府衙,才一刻钟就出来了,当韩冈是河南府的知县吗?韩冈哪一次上殿谒见,他赵顼不都是留了至少一个时辰来君臣问对,文彦博倒好,竟比他堂堂天子架子都大。
赵顼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文彦博是老臣了,在官场上几十年,登上相位都过去三十多年了,怎么想也不该犯上这样的错误。可赵顼昨天、今天收到的来自洛阳的奏报中,几乎每一封都说到了此事,只是说法上有点混乱。
西京洛阳河南府离着东京城并不远,加上整件事闹得声势太大,也就是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当今的大宋天子就在崇政殿中看到了洛阳走马承受和各级拥有密奏之权的官员的禀报。
远在在东京城中的赵顼耳目十分灵通,能通过走马承受等各种途径得到准确消息。但问题是他得到的消息中,并不只有真实无误的信息,而是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当今的大宋天子并不清楚,在这么多的相互抵触的消息中,哪一条才是真相。
朝廷安排在洛阳的走马承受有好几人,但他们都是风闻奏事,传回来的消息多而杂,加上七八名当地朝臣的密奏,其中有不少述说自相矛盾的,真相需要赵顼自己来挖掘——基本上摆在赵顼案头上的情报往往都是如此,就像当年熙河路的宜垦荒地到底是只有一顷还是一万顷,王韶、韩冈和李师中、窦舜卿吵了有半年,朝廷派去确认的使臣睁着眼睛说瞎话,最后还是靠了沙盘,同时有了实际的产出才确认下来。
回到洛阳现如今发生的事情上,传来的消息可以归结为两类,一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