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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每一步,每一个转折,蔡确都没有错过半点。
蔡确的行事作风,引来了不少警惕的目光,但让冯京很是看好这位新任的侍御史知杂事的官运。能够准确地揣摩上意,能在恰当的时间出手,说不准过上个几年,就能给蔡确他挤进政事堂中。定下这门亲事,日后当少不了好处。
也正因为已经成儿女亲家,蔡渭作为御史台的副职,快过年的时候到参知政事家拜访,就不会引来多少议论。
商家出身的冯京素来善于聚敛,一个金毛鼠的匪号尽人皆知。但在冯京家的暖阁中却看不到半点金玉之物,装饰素雅简洁。不过若是将注意力放在陈设上,暖阁中每一件器物其实都是有来历的古董。看似简单的客厅中,却隐隐透着富贵气。
红泥小火炉上放了个烫酒的水煲,水煲中咕嘟咕嘟的响着。而酒气从浸在热水中的酒壶散出。几个银碟中的酒菜不算多,却做得极精致,甚是还有冬天极为难得的绿叶菜,乃是靠着温泉种出来的。
蔡确喝了一口冯京亲自斟上来的酒水,酒气立刻直冲囟门,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喉而下。蔡确被冲得呛咳了几声,皱眉看着这杯盛在雕花银杯中的热酒,烫过后竟然还这般烈,“这酒水是蒸过的吧?”他问道。
冯京陪了一杯酒,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只是英俊的脸上有些泛红而已。他笑着回答:“喝惯了就好。烈酒可以去阴湿,阳气虽重,但在冬时饮上几杯却无大碍。”
“只是喝多了就不行了。肝乃木性,遇烈阳则枯,酒喝多了会伤肝。”蔡确如此说着,却将杯中酒一口干下。
“这话还是韩冈说的。”冯京呵呵笑了两声:“王相公家的女婿虽说一直不肯承认,这医理却比谁说得都透。”
韩冈对烈酒的评价,如今早就在士大夫和医生们的口中流传。连同烈酒的蒸酿之法,也同时传遍了京畿一带。虽然蒸酿过的酒水过于劲烈,但好这一口的人还不少,尤其是到了冬天,更是祛寒的良法,多有趋之若鹜的。而按照韩冈的说法,酒乃至阳之物,所以在一些医生手中,用烈酒伴服丸药,也成了标准的医方。
“前两日,李士宁开了一方丹药,就说是要用热酒伴服。一枚大丹伴着烫过的烈酒服下去,浑身的阴寒全都不见踪影。”在蔡确面前,冯京并不避讳自己服外丹的习惯,“这韩冈,在医理、医药的见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精深,要说他不是见过了孙思邈,这传承又是哪里来的?”
蔡确回忆起当初在章惇的宴上见到的韩冈,现在想起仍是觉得他的确不简单:“韩玉昆不但医理过人,在机械上,他也是过人一等啊!”
“说的是雪橇车?”冯京抬了抬眼皮,笑问着。
蔡确点了点头,“当然!”
一个是宰相的副手,一个是御史中丞的副手,六路发运司打造雪橇车的行动当然瞒不过他们。一份天子经由中书下达的诏令,需要参知政事副署,御史台也有权过目。王安石让薛向做的事,冯京和蔡确都有资格掺上一脚,但他们却都放了过去。
一方面是王安石已经被逼到绝境,现在与其当面顶撞,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因困兽之斗,而将自家给栽进去。另一个也是因为他们不相信王安石能成功,等到他失败后,再踹上一脚将会更为省力。
其实王安石要开汴口,造碓冰船传到外面后,又有几个人相信他能成功的。后来又多了一个雪橇车,虽然王安石对此尽量低调,但在东京城哪有秘密可言,反倒转头就给传遍了。
碓冰船乃是都水丞侯叔献所献。而这都水丞更是如今朝中首屈一指的水利大家,他提议的碓冰船尽数毁于流冰之中,成了东京城内的笑柄,难道韩冈在水利上的才华还能比他强?
“王介甫是病急乱投医。熙河路的奏章我也查了。雪橇车的确有用,但都是三五辆一队,送些消息酒水和银绢犒赏的。从来没有说熙河路的粮秣运输能靠雪橇车来完成。要将几十万石。”冯京冷笑着,重复的强调:“这是病急乱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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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百虑救灾伤(六)
京城中的米店,门面通常不大,只是进深颇深,以便于存放粮食。在门面处,一边都挂出一溜木牌,上面写着当下的粮价。同时在亮出来的样品上,也会插个价格牌。在商行中少有的明码标价的传统,使得顾客们不要进门,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到现在的行情。
不过这个传统,许多时候也让进门来的客人们感到痛苦。红漆涂标的百三十文米价,高高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上,红灿灿的,不但刺眼,更是伤心。准备买米回家的男女老少们来到米店前,抬眼看着标价木牌,无不是摇着头,却又无可奈何的走进店中来。
原本人们来米店买米买面,或是其他杂粮,基本上都是一次买一斗的为多。一般挎在臂弯里的专用的米篮子,一次正好装一斗米。只是现在,从米店里出来的百姓,他们手中的篮子通常都只装个半满。而经常让一次几石、十几石的将米面送到家里的官员和富户,如今的订购量也比过去少了很多——买不起的原因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粮店囤积惜售的缘故。
粮食的飞涨带动了其他商品的同时上涨。以羊肉、猪肉、鸡鸭为主的肉类,价格同样翻番,菜蔬、零食无不是跟着粮价一涨再涨。同时日用品的售价,也在一片恐慌中,飞到了天上去。从熙宁六年的十月开始,到现在两个月下来,普通百姓的生活费用几乎是翻了一番。
且涨价的还不仅仅是关系着百姓生活的商品。在城中租马租车的费用,在车马行的协调下,以草料大涨的名义,统一涨了三成。至于酒楼食肆,教坊妓院,也毫无例外是大涨特涨。
七十二家正店,三千脚店,开封府中的这一干酒楼食肆,大部分已经变得门可罗雀,甚至有许多都早早的放了雇工们的年假,省得开张一日就亏上一日。在如今市面愈加的萧条,就算一些坚持开张的大酒楼,看到一个进来的客人都跟看到亲戚来访一样殷勤。而那些依然常来常往的老客户,更是将他们顶在了脑门上,当成了祖宗来供奉。
“换作过去,燕四哪会将吴楼的锦夜白一次拿出来这么多陪席?”
高扬摇了摇手上的酒杯,将杯中清澈如水的佳酿亮了给坐在对面的酒友看着。东京粮行的九位行首之一,同时如今带动全城物价大涨的元凶,对于现今百姓们的困境,却是笑得风清云淡。
“人总要吃饭的。”同为粮行行首的金平,则是回以更为寒冷的笑意。
高扬他家差不多可以改姓赵。他亲娘是县主;浑家算是他表妹,当然也是县主;而他被儿子娶的媳妇还是县主。另外还有个做进士的妹夫,虽然官位不高,但终究还是一个进士,如今也是京官了。而金平家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同样是赵家的女婿——东京城中,大一点的行会的行首们,不跟宗室攀上亲,混到一个官身,那行首的位置都别想坐稳。
“这两个月来,东京城内外可是怨声载道!”高扬悠然自得的笑着,“王相公的十八代都是一代代的被骂上去了!”
“就算王相公再如何能耐,也做不安稳了。更别说还在黄河中闹出那么个大笑话。”金平神色间透着狠厉,“前天我浑家循例进宫问安,已经跟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说了如今的情况。回来后说两宫听得忧形于色,太后甚至还痛骂了王安石。如今天子内外交困,王相公可是在政事堂中坐不了几天了。”
高扬轻轻点了点头。这几年来,他们这群人被新法死死压着,每一条法令出来几乎都是在割他们的肉。王安石为了给国库搂钱,尽在他们这些商人们身上打主意。跟宗室结下的姻亲,王安石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均输法、市易法,这两条法令就像两把斧头,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将他们这一干豪商们的老底给贴地砍了去,一点也不顾天家的情面。
幸好王安石倒行逆施的行径,现在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去年山崩、今年蝗旱,明年的灾情只会更大。王安石领衔的新党即便再有本事,也是难为无米之炊。
高扬举杯与金平对饮,一口干了之后拿着块丝巾擦了擦嘴,道:“今天早上,方十五那边提议说要将粮价再涨上去一点,如果能涨到一百五十文,王相公怕是拖不过明年元月。”
“不急,先放出风声去,而我们这边再收紧一点。离着年节还有半个月,腊月廿三送了灶神之后再涨价,效果会更好。先要逼着他动用常平仓出来。”金平恶狠狠的说着:“现在常平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