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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据瞅着母亲的脸,见母亲眼中满是焦灼之色,轻轻叹口气道:“我要等很久啊……”
卫皇后摇头道:“任何不该有的想法都不要放在心上,你父皇是数百年来最强大的皇帝。
就像一座由岩石堆砌的大山,任何人碰在岩石上都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强如你舅舅,表哥,云琅这些人,在你父皇的威势之下,也不得不选择蛰伏。
等北征一事结束之后,他们的日子会更加的艰难,那个时候,才是我儿居中调停的时候。
现在,把郭舍人的人头给长门宫送去,你是晚辈,言辞卑下一些不丢人。
快去吧,把你真实的想法告诉长门宫,告诉阿娇你没有想要戕害钱庄的意思,是被桑弘羊利用了。”
刘据点点头,站起身,抱着红漆盘子向外走。
卫皇后凄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儿啊,收起你无数所谓的骄傲,这个世界上,强人比比皆是,你的地位又无比重要,稍有不慎,就有全军覆没之危。”
刘据转过身,放下红漆盘子,跪在地上向母亲拜了三拜,而后就长出一口气,挺起了胸膛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听着儿子在外间一连串的下着出行的命令,卫皇后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血色。
卫皇后才回到未央宫,就听大长秋禀报说皇帝召见。
这不是好事情,因为大长秋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而且,皇帝身边的宦官钟离远还守在宫外。
卫皇后冷笑一声,换了一身衣衫,就坐着车去了未央宫前殿。
刘彻披散着头发,手里握着一枝毛笔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见皇后进来了,就招手道:“皇后,过来看看朕写的字。”
卫皇后笑吟吟的走到近前,仔细看了刘彻写的字,轻声吟诵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是陛下赠与妾身的?”
刘彻看着卫皇后轻声道:“你杀郭舍人做什么,害得奶娘上吊自杀了。”
卫皇后笑道:“不管谁想要利用我儿,戕害我儿,做对我儿不利的事情,都难免一死!妾身性子柔弱,别的事情都能容忍一二,唯有在我儿的事情上,莫说有一杀一,就算有一杀百,妾身也是能干的出来的!”
刘彻见卫子夫笑吟吟的一张脸在说出这些狠话之后,逐渐变成了铁青色。
就抽抽鼻子道:“杀了就杀了,我也没有追问你的意思,这么凶悍做什么?你儿子不争气,被人利用,他偏偏往下跳,怨得谁来?你要教他聪明一些。”
卫子夫冷声道:“妾身正在教,用人头教!只要妾身再斩下一些人头,就没人敢再利用我儿了。都以为我儿软弱可欺,他们可能忘记了,我儿还有一个凶悍的母亲!”
刘彻沉吟片刻,点点头道:“甚好!”
皇帝寝宫温暖如春,玉门关外却早已寒风刺骨。
一队斥候从荒原回到了玉门关。
即便是裹着厚厚的裘衣,这些人的须发上也布满了冰霜。
为首的精壮大汉从战马上跳下来,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却一挺身子硬生生的站直了。
“马老六,骑马骑的连路都不会走了?”一个缩在茅屋里的曲长大笑出声。
马老六见曲长腰间有一个不大的酒葫芦,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茅屋里,二话不说,就开始撕扯曲长腰间的酒葫芦。
“给耶耶喝一口,快要冻死了。”
曲长也不争夺,任由马老六用僵硬的手解下酒葫芦,痛饮了一口之后,马老六哈出一口浓烈的酒气,拍拍胸膛道:“好酒,容耶耶再喝一口。”
曲长笑呵呵的似乎一点都不心疼。
马老六一边防备着曲长过来撕扯,一边快速的将剩下的酒浆全部倒进嘴里。
最后将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丢给曲长道:“何老三,算耶耶欠你一个人情。”
何老三呵呵笑道:“不用欠,不用欠,这本来就是配发给你的那一份,耶耶这些天都不敢离身,生怕被那些天杀的给糟蹋了。”
马老六愣了一下道:“我的?”
何老三笑道:“这是卫将军府下发的好东西,每人只有一角,据说这是一个月的份额。”
马老六目瞪口呆,一把夺过酒葫芦,仰着脖子又从葫芦里控出几滴酒,砸吧着嘴巴瞅着何老三腰上另外一个沉甸甸的葫芦道:“狗日的好酒啊,一次喝光了,这让老子剩下的日子怎么过?何老三,要不,我用好东西跟你换酒?”
何老三先把酒葫芦挪到身后,挑挑眉毛道:“什么好东西?”
马老六从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块玉石递给何老三道:“羊脂白玉,便宜你了。”
何老三嗤的笑了一声,用脚踢开脚下的一个木头箱子,里面全是玉石。
“这样的东西多得是,谁跟你换。”
马老六这才想起何老三这狗日的就是城门官,往来的商贾哪有不打点他的道理,早就肥的屁股流油了。
何老三见马老六脸上满是遗憾之色,就笑嘻嘻的道:“听说你绘的一手好春宫图,给耶耶画一张,这壶酒就归你了。”
马老六听何老三在打他春宫图的主意,反倒不着急了,抖抖披风上的尘土,慢条斯理的道:“那可是耶耶跟卫将军在白狼口的时候学来的。一壶酒恐怕太便宜了吧?”
何老三吐一口唾沫在地上,摸摸自己满脸乱长的胡须恨恨的道:“前些天就捏了军医营羌妇屁股一把,耶耶居然挨了二十军棍。还被校尉狠狠地臭骂一通,兄弟,玉门关上没女人,给哥哥我画一个,免得哥哥我连自己是公的这件事都忘了。”
马老六顺势拿过何老三的酒壶,小心的揣怀里,冲着何老三胡乱拱手道:“等着,等我向校尉报备之后,就给你弄一幅,小心着保存,可不敢弄坏了。”
第一七五章 边关无战事
敦煌校尉幕烟将双腿搭在粗糙的木头案子上,举着一张地图在研究斥候搜索的路径。
在宽大的木案子另一头,他的部校尉马老六正伸着舌头,努力的用炭笔在一张纸上勾勒一幅裸女图。
幕烟咳嗽一声,马老六依旧没有反应,这家伙只要沉浸入作画的氛围中,就很难顾及外边的事情。
对于马老六这手本事,幕烟是佩服的,想当初,能对着碉楼上的图画,千百次临摹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好不容易等马老六画完了,就对意犹未尽的马老六道:“这一次没想着向阴山靠靠?”
马老六抖抖画作上的碳粉,摇头道:“去阴山要过瀚海,冬日里过瀚海,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就在瀚海边上遛哒了一圈。”
“没发现敌踪?”
“不可能发现敌踪,这样的天气里除过我们还能瞎溜达一下,哪里会有人出门?”
幕烟冷哼一声道:“骆驼客!”
马老六无所谓的道:“那些要钱不要命的骆驼客,在冬日里走一遭你看看他们能活下来一半不?”
幕烟瞅了一眼马老六图画上丰满的过份的女子,摇摇头道:“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不要总是痴迷在这东西上。北征结束之后呢,耶耶就要调回长安任职了,到时候你会接替我就任敦煌校尉。现在起,要学着做官,敦煌可是一个很有油水的地方,哥哥我先去长安给大家伙打基础,等兄弟们一个个都成材了,也好一起去长安享福。你还要接着给弟兄们弄钱呢,我可不想回到长安之后还他娘的是一个穷光蛋。”
马老六无所谓的摇头道:“我去了长安能干什么?”
“喝酒,吃肉,睡女人!”
马老六点点头道:“那就等我骑不了战马,杀不了敌人的时候再回去享福。”
“狗日的没脑子是不是?这一次要不是我求卫将军网开一面,你觉得就我这样的家世,有资格回长安任职吗?趁着没死的功夫,过几天人过的日子,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遗憾。”
马老六终于把目光从图画上挪开,瞅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叹口气道:“离开了沙子,你让我怎么活哟?”
玉门关起沙暴了,一炷香之后沙暴就到了阳关。
火锅上面漂着一层灰色的尘土,怎么弄都弄不干净,云琅就放下筷子,吩咐刘二去把这锅食物拿走。
霍去病的嘴巴如同一个无底洞,不管是羊肉,还是牛肉,亦或是锅盔,面条,包子,可以统统往进倒,且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耶耶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就靠这个好身板支撑呢,能吃,能睡,没毛病,万事大吉!”
“咦?你以前不是睡不好吗?”
“跟着我战死的兄弟多了,也就不怕了……”
门被人推开了,刚刚那一锅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