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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父亲如是说,王月瑶不禁满心的失望,看来那两个人是绝不会来大王庄的了。正意兴阑珊之间,外头却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笑声,探头从父亲身后的窗口望出去,只见到一个宽厚的背影坐在雪地之上,他的对面,却是满脸苦色的管家王全。
“他们在干什么?”王厚回头瞄了一眼,奇怪地问道。“那个家伙,就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
“对了,就是他。”王月瑶直起了身子,甩甩手上的水滴,“这家伙下得一手好棋,别看现在懵懵懂懂的,但只要一下起棋来,脑子便清楚得很,王管家算得上兵棋的好手了吧,在这个家伙手里,每每被杀得溃不成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王厚皱着眉头,“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贼人出没,这个人身受重伤,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趁早送出去才是正经。”
“爹爹,你也太小心了吧,这个人啊,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怪可怜的,庄子里的大夫说了,这个人啊,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可没法子治,他只能替他治外伤,我准备天气暖和一些了,带他去县里找一个更高明的大夫看看。”
“你还是少管一些闲事吧,愈是这样的人,愈是不能随意沾着。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尽了心,以后是生是死,便随他去吧。”王厚摇头道:“还去县上?如果此人真是来历有问题,去了县上,便是自投罗网,不仅自己倒霉,我们王家也可跟着吃苦头。如果他真的不治死了,我们再给他一口棺材,也算是尽了心。”
“爹爹,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坏人。”王月瑶拖着父亲的手,撒娇地左右摇晃着。
王厚却不为所动,看起来不像坏人?这可真是一个冷笑话,在女儿的眼里,自己大概是天下最慈详的父亲,可她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年轻时的自己,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穿了靴子,下了火炕,“走,去瞧瞧你捡回来的这个大家伙。”
走到偌大的后园之中,外面的欢呼之声不时传来,管家王全也抱着膀子站在那里,倒是没有再下棋了,背对着王厚的那个大汉,正蹲在地上,弯着腰在做着什么。
一众人看到老爷过来,正想施礼,王厚摆了摆手,走到大汉身后,搭眼一瞧,却是吃了一惊,怪不得这些家人们都大感兴趣,那个大汉正用雪在地上筑起了一座城池的模型,而让王厚惊讶的是,这个城池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就像是一个缩小了若干倍的大城模型,王厚可是见识过那种大型城池的模样的,这可不是小小的丰县能比的。
筑好了城池,那大汉又开始用雪捏成一个个的小人,摆得整整齐齐,倒像是一支军队正在接受检阅一般,不管是城池还是这些雪人,都惟妙惟肖。
捏完了雪人步兵,然后是骑兵,接着便又出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攻城器械,看得王厚心中暗凛,这个大汉,只怕当真是来历非同一般。
看着那个大汉自顾自地坐在雪地里排兵布阵,挥挥着雪人军队攻打城池,王厚不禁抬头看了边上的女儿一眼,“你确定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傻子?”
王月瑶还没有答话,那个大汉却是霍的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王厚,怒道:“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看着眼前大汉鼓起的眼睛和委屈的表情,王厚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小水不得无礼。”一边的王月瑶踏前一步,“叫伯父。”
大汉嘟起嘴巴,扭着身子,“姐姐,我不认得他。”
看着一个最少也是四十好几的大汉扭着身子叫自己二十岁的女儿做姐姐,王厚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这是姐姐的爹爹,你是不是该叫伯父?”王月瑶笑着道,“快叫,不然可没得好吃得了。”
听了这话,那大汉这才满心不情愿地看着王厚,叫了一声伯父,直让王厚又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怎么叫他小水?”王厚问道。
“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写着一个水字,我便叫他小水了,反正他自己什么也记不得了。”王月瑶笑着解释,又指着王厚对大汉道:“小水,快再叫几声伯父,伯父那里可有甜饼吃。”
看那大汉眼中露出喜色,嘴唇嚅动,似乎又要叫自己了,王厚不由连连摇着头,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真怕再呆下去,这个彪形大汉再来几句什么会让自己直接吐出来。不过看起来,这人当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王厚自谓阅人多矣,干了几十年的刑名师爷,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女儿也只不过是书看得多了,同情心泛滥,等什么时候这股热情劲过去了,自己再悄悄让人将这个家伙送走。
王厚一走,一帮家人也赶紧散了,王月瑶看着大汉,笑眯眯地道:“小水,外头好冷的,你病还没有好,还是回屋歇着吧。”
“小水没有病,小水身体好得很,小水还要玩!”大汉连连摇头。
“那好,小水再玩一会儿便回去好不好?可不能呆久了,不然又要喝苦药水了。”王月瑶哄着对方道。
“小水不喝苦药水,小水只玩一会儿了。”大汉连连点头,似乎对那种黑乎乎的苦药水惧怕得很。
“行,小水可要听话哦!”王月瑶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后院。
院子里只剩下了这个叫小水的大汉一人,盘坐在地上,咿咿呀呀唱着歌,继续指挥着他的雪人们做着攻城游劲,只可惜这大王庄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懂攻防城池,否则一个懂行的人此时看到了这个痴痴呆呆的大汉不停变幻着的阵势,铁定要大吃一惊。
自顾自地玩了一会儿,大汉突然抬起头来,空中,几只黑色的乌鸦正从院子上空飞过,呱呱叫着十分的聒噪。
“讨厌死了!”大汉直起身子,手里捏了几个雪团,突然一振手臂,雪团嗖的一声,向着已经飞远的乌鸦掷去,此时距离大汉的所在,只怕已经有了几十米的距离,但雪团如脱弦离箭,转眼便追上了乌鸦,雪团一接触到乌鸦,啪的一声炸开,与雪团一齐炸开的,还有那几只乌鸦。
“死了死了!”大汉拍着手欢叫着,低下头来,脸上不由一阵沮丧,刚刚随手抓起的雪团,恰好便是从他筑起的城池之上抓下来的,这下城池可就出了几个大破洞。
“城破了,城破了!”大汉沮丧地跺着脚,发了一会儿楞,却又突然快活起来,飞快地向着屋内跑去。
“姐姐,我饿了,我要吃甜饼。”他大声地叫着。
空中,一些黑色的羽毛缓缓地随风落下,雪白的地上,多了一些红色的点滴,可谁也无法想象,这些都是刚刚那又跑又跳的老小孩造成的。
而此刻,雁山之上,却正在忙碌着,敢死营进入越地之后,便化整为零,分批地向着目的地前进,章小猫带着的这一批,只不过是最先到达的一批罢了。
既然暂时要以雁山为家,那自然得搭起像样的窝来,对于搭建营地建房子,敢死营的大兵们比起邹明的这些江湖好汉,效率可是高得太多了。
第190章 送粮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生存下来。”熊熊的柴火驱散了山洞中的阴寒,“而要生存下来,第一位的便是粮食。咱们现在山上有差不多三百个兄弟了,接下来,我还有五百多兄弟也要上山,到时候,便是接近千把号人,这些人要吃要喝,每天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秦老大说得不错,这天寒地冻的,粮食便是最大的问题,大雪封山,连去弄点野味挖点山里野菜都没辙,要是春夏,日子还好过一点。”邹明连连点头。
“所以你便去劫了好几个村子?”秦风嘿嘿一笑。
“是啊,没办法,总不能让弟兄们活活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可这些村子,也没有什么余粮,费了偌大劲儿,却没有弄到多少,本来王厚这一笔我们要是弄到手便能支持一段时间,可又碰上了老大你,不也黄了么?”邹明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现在怎么办呢老大,山上可没啥余粮了,您那些老兄弟随身携带的那一点,撑不了几天的。”
“老百姓们的不能抢。”秦风摇了摇头:“咱们不是要当山大王的,不能坏了名声。要是这里的老百姓都把咱们当土匪看了,想在这地方立足,可就困难了。粮食,当然要想办法弄到,不过不是去抢老百姓,而是去抢官府!”
邹明吓了一跳,“秦老大,你不会是想去攻打丰县县城吧,就算您的那些老兄弟来了,攻打县城也力有未逮吧?”
“谁说我要打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