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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门上哥哥,不是奴家不信你,只是丈夫传信说要找崔先生。老话说一事不烦二主,奴家唯恐行错走差,心里紧紧的呢,还是门官哥哥饶过一遭。”
李大人走的更近些,只见那女子年近三十,生的长眉凤眼甚有几分姿色。脸面略施薄粉,头上梳着懒懒的歪髻儿,插着蝴蝶舞似的花枝。浑身上下俏生生的白短衫白罗裙,长带委地娉娉袅娜,十步闻香,颇为动人。
李佑重重的一声咳嗽,张三发现老爷出现,立刻小跑奔过来禀报道:“这是汪家娘子,要进去找崔师爷的。”
汪小吏的家人?来得好迅速!但李县尊想了想也不奇怪了,吏员所居官舍也算县衙一部分,与此处相离很近,这么快便能听到消息并过来打关节委实不奇怪。
汪娘子噗通的跪在李佑身前,伏地之际从她那宽松领口里透出几抹晃眼肉色,若隐若现的风光最诱人,连久经考验的李大人眼睛也被勾住了。
“听说奴家丈夫用了库银,但我家一定补上,求大老爷行行好饶了他罢。”汪娘子带着几分哭声哀求道。
面对主动送上门的美少妇,李佑心肝痒动,放在过去肯定先开开心心的调戏几把再说了。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身为县尊大老爷的他只能威严挥手道:“案卷在崔师爷那里,你去找他询问罢!”
目送汪家娘子扭动腰肢钻进了崔师爷的幕厅,张三带着几分艳羡道:“这女子不是好路数,绝对敢脱衣解带的,可惜便宜给崔先生了。也不知道合乎崔先生的调调么。”
李大人又有点不快活,就连亲近如张三此时也只顾得羡慕崔真非艳遇,没用心去考虑他是否有欲望么?
国朝的地方亲民官在自己小小势力范围内,获得了独断专行、从理论上几乎无限的权力,人称“土皇帝”,但又被舆论以最高的道德标准来看待。
不管谁坐在了大堂上,首先都被用“青天”模板来要求他。于是乎,产生了许多理想和现实的矛盾。
汪娘子钻了崔师爷的屋子,大家见怪不怪,就算崔师爷干了点什么也不会叫人稀罕。但若她钻了某县尊的屋子,即便什么事都没有,估计也会一夜之间无数种版本闲言碎语传满县衙,并向县城各处扩张……
李佑回内宅换衣服时,又去看望儿女。想起今天种种心路,对着尺半长的小男婴自言自语道:“吾儿啊,将来想逍遥,就别做官,当个纨绔最快活。”
关姨娘对夫君的幼教很不满意,一把将儿子抱过来,也不管婴儿听不听得懂,软声道:“乖乖儿不要听你父亲的满嘴胡言,将来要读书考状元把他比下去……”
又将儿子交与奶娘抱走,抬头对李佑道:“夫君口口声声居官不易,敢问你这大老爷与衙门里别人换换位子,可否愿意?你说做官不得快活,敢问世间又是谁可以随心所欲的?只怕坐了金銮殿当皇帝也不能事实称心如愿罢。你们大老爷的这种感慨,无非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而已……”
李佑被小妾教育的无言以对,出了宅子,发现崔真非守在门口。
“东主见过了那汪家娘子?她说晚上将银子送至在下房间里,不知东主什么意思……是不是将银子直接送到东主那里。”
听到崔师爷汇报,李佑忽然重新开心了。他在乎的是一个女人吗,他在乎的是分配她的权力,现在别人是没有这个权力的!张三毕竟不读书,显然不如崔师爷有前途。
还是做官好,李县尊点点头,语含双关的指示道:“你就留着用罢!”
第五集 牧守江北 第301章 大家都猜错了
景和八年春夏之交,江都县新的正堂李大人才上任短短数日,便拿下了典史、库吏两个重要角色,一个罢黜在外,一个下了大牢,被县中人称为前两把火。
在这过程中李大人充分表现出了与年纪不相称的老辣和对衙门事务的谙熟,使得县内胥吏知道,这位新来的大老爷不是好欺哄的书呆子。一时间人人小心,唯恐成为新官第三把火。
对自尽的前任知县,李佑也不薄。不但退还了江家三百两银子,还另拨了两百两抚恤银。具体都是由钱粮师爷周杰希经办的。
这日,李县尊坐在后衙里,正考虑如何上报江知县自尽这件案子。
在事发当日,他已经以紧急呈文形式上报给了扬州府,估计府衙向淮东分巡道也转发过了。到如今按照体例,江都县衙应该写一份详文,再次上报给府衙。
这详文中,必须得将案件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措辞就尤为重要了。
特别是此类责任很难判断明确的案件,主要原因也许是江知县心理素质差,也许是库房小吏要挟,也许是某后任知县逼迫……遣词造句稍微偏差一点,到了上司眼里可能就是天渊之别。
若因几个字眼用不恰当,叫府尊认为是你李大人年轻气盛将前任逼死的,那才是悲剧人生。
正在此时,周杰希从县公馆回来,向李佑禀报了江知县丧葬之事,又道:“那江大人的幕席胡先生,如今成了无主之人。今日他向在下探口风,询问东主是否还有聘幕僚的心思。看这意思,他倒是想为东主效力。”
李县尊想也不想的摇头道:“极为不妥。幕席备从左右,出纳机密,他这不知根底的外人如何叫本官信得过?再则,江大人受制于小吏酿成惨祸,他这师爷其咎难辞,看来也没什么本事。”
“在下也是如此作想,但胡先生说愿献扬州的《士绅录》为见面礼,请东主定夺。”
《士绅录》这个东西李大人是有所耳闻的,很多地方都编有这么一本名册,并在地方官手里流传。顾名思义,《士绅录》记载的是本地官宦门庭、世家巨族、豪右大户的名单和情况,作用类似于红楼梦里出现过的“护官符”。
李县尊刚到江都没几天,对地方人情不是两眼一抹黑也差不多了,正需要《士绅录》一类的东西。毕竟江都县科举成绩向来不错,有人在外做官的家族不少,很需要摸清底数的。
“那便传胡先生来见见。”李佑吩咐道。
胡师爷早在县衙外等候了,听到传唤,连忙趋步到后衙花厅,对李佑行礼道:“末进胡振汝,见过大老爷。”
被当做敲门砖的《士绅录》自然也献了上去,“这还是江大人几年前刚上任江都县时,从更前一任手中买下的。如今人事已非,此籍到了县尊手中,也算物尽其用了。”
李佑随意翻看几页,心想若非江知县出了意外,胡师爷想在自己这里讨碗饭吃,只怕他也要花银子才能买下这个,并且在离任时继续卖给下一任。
边看边信口考校道:“明人不说暗话,江大人铸下大错,你这为幕席的怕是十分不尽责。”
胡师爷苦笑道:“其实在下对江老爷挪用库银并不知情,直到前几日交接时,在下见了县库莫名亏空,江老爷才把原委说与我听,原来他私底下支用了几千两库银和别人合伙贩盐。我们做幕的,毕竟见用于主家,主家不想用的地方,也只能徒呼奈何,谈何尽责?”
李大人本来对自己的前任挪用公帑去干什么没多大兴趣知道,也不想追究此事。但从胡师爷嘴里听到个“盐”字,登时来了兴趣,他正准备在这方面寻找时机发力呢,莫非前任自杀和此事有关?
连忙问道:“江大人与别人合伙贩盐怎么回事?以父母官身亲操贱业,难道不怕悠悠众口和风宪弹劾?”
胡振汝虽然不明白李县尊怎的忽然起了精神,但仍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本城有个败落盐商邱家,当家人邱立邱大官人与江老爷要好。因为没本钱起运,所以哄江老爷挪用库银一同合伙运盐……”
原来在盐业销售环节中,从沿海盐场到各大口岸贩运官盐的盐商,称作运商。
这行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国朝两淮盐法实行专卖制度,只有在官府纲册上有名字的人才有资格运盐,所以也叫纲商。扬州城里的徽州盐商,大都是拥有官盐专卖权的纲商。
而纲商名额,则是代代世袭的。持有的许可证叫做窝本,每年认购盐引叫做认窝,可认购的数目被称作窝数。无论窝本还是窝数,如果没有意外也是世袭不变的。扬州城里,大盐商拥有窝数可高达数万引,最小的也有千引规模。
可以看出,运盐暴利便起源于排他性的专卖权了。百年前朝廷为了稳定频临崩溃的盐课,圈出了一批相对固定的商人,给予优惠便利使他们安心贩盐。但当时的大人们肯定没有想到,盐商靠着垄断和专卖,会发展壮大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