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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令,我素来不瞒你什么事情,现在也一样。首都很可能保不住了,所以你必须得提前走。”
“那你呢,还有先总理的陵寝,千年的古城,城里的百姓,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办?从九一八事变开始,达令,日本军队所作所为,均为禽兽亦不为之,我们必须要抵抗到底啊。”
宋美龄焦急地几乎叫喊起来,直惹得老蒋更加的一阵心碎和烦闷。
“好啦好啦,达令,这一切我都会酌情安排的,只要你安全地先期撤离。”
“你不走,我就不走——”
宋美龄赌气地说完,忽然盯着巨大的地图上那片孤悬于海上的岛屿,再次鼓起勇气旧话重提道:
“达令,就算是我求你,好吗?让突击营过来吧,他们一定可以保住南京。”
“不要说了——”
老蒋的脸上一下子黑下来,愤怒地招手叫进了陈布雷和蒋百里,颤抖着手指道:
“叫戴笠亲自安排一下,派第三战区薛岳的第19集团军调一个精锐团,护送夫人以及所有侍从室家眷们,马上离开南京城。”
娘希匹,在这样搅和下去,《南京大屠杀》那部电影中惨绝人寰的画面,又要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够了,够了,他已经不堪重负,就要发狂了啊。
强行将宋美龄送至车上,蒋百里刚要转身回去,却被宋美龄罕见地一把拉住了,然后就是一声冷到彻骨的问话:
“我再问你一次,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老实跟我讲。”
蒋百里一双眉毛顿时往下一掉,带着哭腔举手投降道:
“夫人请你饶了我吧,我敢再次向天发誓,如果我知道内情而不与夫人说,天打五雷轰。而且我向你保证,就是我,也都每天都发疯地想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完,蒋百里偷眼打量着顿时默然下去的宋美龄,马上壮起胆子跟上一句:
“夫人,现在或许只有你能改变校长了,赶快让突击营归建吧。这些日子你也都看见了,原本相安无事的态势,从突击营交租金的那一天起,一切平衡都被打破了。七七事变,淞沪会战,再到现在的南京被围,小鬼子一步步的行动,真是看准了没有突击营才一步步展开的啊。这样大的范围,这么迅速的战局,根本就是小鬼子早就预谋好了,等得就是这一天啊。”
“百里兄,你嘴上还是加把锁吧。”
不知何时,戴笠已匆匆赶了过来,有些胆战心惊地盯着他慷慨陈词的样子,嘴里却不得不呵斥了一句。
蒋百里扭头一看,发现第19集团军司令长官薛岳居然也亲自赶了过来,估计是为了表忠心亲身过来安排沿途护送事宜的吧。不管怎么说,日寇先头部队第6、第114师团等精锐兵锋已至,身为国母和第一夫人的宋美龄的人身安全,自然也是不能等闲视之的大问题。
可是,大家都不说,心里都明镜似的别在心里,哪一天突击营才能重回国民**军战斗序列,哪一天才能止住日寇所向披靡的兵锋呢?
蒋百里看看装腔作势的戴笠,以及听得目瞪口呆的薛岳,鼻子不由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蒋百里一走,宋美龄也是冷脸望着薛岳,明显带着不信任的目光向他带来的大队士兵以及多达数十辆的车队望去。
“薛将军,这么多车辆和人员乱哄哄地挤在一起,你带了多少高射炮过来呀?”
薛岳闻言,马上苦着脸摊开双手道:
“禀告夫人,我手中哪有专门的高射炮队呀,跟过来的两个高射机枪连,还是紧急从第三战区五个集团军各部队临时征调而起的。不过夫人请放心,校长已打电话命高志航直属航空团相机在沿途空域警戒。只要我们行动迅速,想来还不会有多大危险的。”
“空军,我们还有空吗?”。
宋美龄冷哼一声,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车门。
刚刚担任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她,可以说此时比谁心里都清楚,大半年时间,原本就羸弱的中国空军在绝对优势的日寇空军持续打击下,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不到10个航空大队的家当,几乎损失殆尽,再难组织起一次像样的升空作战了。
就连一直被严令尽量避战的陈绍宽的海军,也是越躲越出鬼,一艘一艘地被日机或战舰击沉、击毁,丢人又心疼啊。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淞沪会战初期,日机试图偷袭南京的两大门户空军基地杭州苋桥空军基地、广德机场,被高志航第四航空大队一个反击,偷袭而来的18架日机不到半小时就落荒而逃,并扔下了8架残骸而让到处一败涂地的国军一时间欢声雷动。
8月14号,多好的一个日子。
当她马上建议这个日子就定为中国空军节时,全国上下几乎从未有过团结一致地表示了赞叹。
可是,有谁知道,有谁敢于仗义执言,高志航大队中的哪一架战机,不是才从突击营“骗过来”的最新式美式战机。他的每一个飞行员,有哪一个不是在突击营飞行学院摸爬滚打多年才回来的。
几乎绵延了数公里的庞大车队,刚刚绕过日寇包围圈,沿着一条狭长的缺口蜿蜒而去,便被一架日寇侦察机发现。
不到30十分钟,黑压压的天空上便响起了阵阵轰鸣声。
“夫人,请赶快下车,马上就地隐蔽——”
负责护送任务的第19集团军直属特务团的少校团长明安生顾不得体统,提着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一把拉开了车门,毫不客气地将张小凤一把拽出来,随后弯腰就将有些慌张的宋美龄粗鲁地拉出来,挥手对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吼道:
“快,看见百米外的那座破庙了吗?你们立刻将夫人送过去,我马上组织一个高射机枪排赶过去,没有命令,不许放任何枪弹。”
宋美龄几乎凌空被架起来,在快速跑动的一霎那,方才想起被大力掼到地上自己的贴身秘书张小凤。
“小风,张小凤,你在哪里,快跟上来——”
话音未落,远方便响起了隐隐约约的炸弹尖啸,随后便看见一串串子弹像犁地一般沿着车队走向,突突地扫射过来。
“**,狗日的小日本动作太快了一点吧——”
明安生嘴里大骂着,顺手扯起仍在乱草丛中挣扎的张小凤,一把将她推了出去,顺手指了指破庙方向,然后举目向早已乱成一团的车队望去。
一望之下,他便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车队中,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啊。枪炮声一响,哪还管士兵们的指挥,纷纷没头没脑地四散逃窜起来,简直就像赶鸭子一样。**,哪里空旷他们往哪里跑,是不是以为平地逃命更快一些啊。
砰地一声,明安生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举枪便恶狠狠地打空了一梭子子弹,嘴里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他**的,都别乱跑了,都给老子站住——”
枪声一响,天空中突然喷出数道火舌横扫而来。数个士兵猝不及防,顿时被弹雨达成一个个筛子,不成人形地连声音都没有便仰面倒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明安生被眼疾手快的警卫员一推躲过了此劫。
“防空排,他**的,防空排——”
明安生还没爬起身,便看见了身旁仰面而倒的士兵,一双双失去了生命光泽的眼睛,正怒目圆睁地紧紧盯着火焰四射的天空,他两眼一红,挥拳砸向地面没命地呼叫起来。
终于,车队开始断断续续射出了愤怒的火舌,向一道道婴儿的涂鸦,歪歪扭扭地开始在天空追逐着日机的踪迹。
终于,有一个高射机枪排在政治教导员的驱赶下,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
“团长,我们完蛋了,已经死了很多人,他们、他们可都是侍从室头头脑脑的家眷啊。我、我们就是活着回去,他们也会把我们撕碎的……”
政治教导员还没说完,便抹着脸上、身上分不清是人肉还是人骨血糊糊的东西,哇啦啦地放声哭嚎起来。
哭声中,明安生一掌打了过去:
“**你妈,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给老子站起来,只要夫人活着,老子保你不死。”
赶到破庙处,明安生终于长出一口气。
还好,夫人的侍卫们已经驱赶着周围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尽管人人都哆哆嗦嗦的,但还是建起了一个简单的防御圈。
不过,这防御圈对于日寇战机而言,等于是个摆设。
“快,在左中右马上建起防空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