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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乔年还在傅宗龙任三边总督的时候,为讨好崇祯,带人去延安掘了李自成的祖坟,这还了得?李自成尽锐攻之,激战五昼夜,攻破汪乔年踞守的襄城,以非常残忍的手段将汪乔年活活折磨至死。
陈新甲叩头说:“臣已檄催丁启睿、杨文岳两总督统率左良玉等总兵,约有二十万之众,合力援剿,不使流贼窥汴得逞。”
崇祯对丁启睿、杨文岳的才干并不相信,奈何朝中无人,也不相信左良玉会实心作战,叹了口气道:“倘若援剿不利,还有兵可以调么?”
陈新甲道:“目前兵、饷两缺,实在无兵可调,倘若万不得已,只好调山西总兵刘超、宁武总兵周遇吉驰援河南,另臣斗胆请皇上将李仙风从狱中放出,李仙风为官清廉,于河南颇负名望,若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既可领军与闯曹二贼作战,又可安抚河南士绅之心,或可收奇效。”
“嗯~~”
崇祯抓了李仙风,主因是传闻福王被李自成剁成肉泥,做成了福禄宴,但是李信托史可法呈上的福王家书,让他意识到福王尚在世,且多半在李信手上,如此一来,就失去了严惩李仙风的必要,于是点点头道:“着李仙风明日来武英殿见朕。”
“臣代李仙风谢过皇上宏恩!”
陈新甲又磕了个头。
崇祯向户部尚书傅淑训问道:“筹饷事急,卿部有何善策?”
傅淑训战战兢兢道:“目前处处灾荒,处处战乱,处处残***处请赈、请饷,处处……”
崇祯几年来听多了这样的话,心头烦躁,向工部尚书刘遵宪问道:“为洪承畴设祭的地方可完全布置就绪?”
刘遵宪道:“前几天就已经完全就绪,因陛下将亲临赐祭,又将附近几家贫民破旧房屋拆除,加宽御道,铺了黄沙。”
崇祯转向礼部尚书林欲揖,问道:“明日开祭,烦卿代朕前去,数日之后,朕必亲临致祭,望卿与陪祭诸臣务须斋戒沐浴,克尽至诚,献飨致祭,感格忠魂,昨日朕看到承畴之子所刻承畴行状,对承畴殉国经过叙述较详,朕深为感动。”
说着,崇祯已是热泪盈眶,喉头壅塞,停了片刻,才道:“朕为一国之主,没有救得承畴,致有今日!”
皇帝突然泪奔,群臣都低下头,陪着皇帝落泪,突然,崇祯似是想到了什么,揩干眼泪,向陈新甲问道:“那李信曾说愿为朕剿灭闯贼,你下道兵部文书给他,命他速带兵,驰援开封,配合左良玉、丁启睿作战。”
陈新甲目瞪口呆!
李信是大明的心腹大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信的危害远远高过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毕竟后二者兵力虽众,却四处流窜,惹人怨恨,又不建立官府,一派流寇作风,而李信稳扎稳打,得一地,占一地,治一地,虽在明面上尚未建制,但所言所行,皆与建制没太多区别。
这才是危险的人物,有明确的目标与纲领,有行之有效的手段,注意收买人心,无非是李信较为低调,自占了扬州以来极少滥杀,不大惹人注目罢了。
崇祯见陈新甲没有回应自己,不悦道:“当初朕见他有悔过之心,破格擢为高邮总兵,也该他践行诺言了,你立刻下道兵部文书给他!”
陈新甲暗中叫苦,对于李信的所求,他是知晓的,人家明明要的是高邮知州,结果崇祯给了个高邮总兵,能乐意么,更何况明报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开始在北京少量发行,那篇有关洪承畴的文章他也看到了,这几乎等同于向崇祯叫板,李信怎么可能再为朝庭去打李自成?
第一九三章 一意孤行
陈新甲哪敢答话,吭着头,眼睛乱瞄。
好在礼部尚书林欲揖上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皇上,信贼反相毕现,只可使计驱之与闯献之流同归于尽,强行下令断不可为。”
“为何?”
崇祯现出了不满之色,问道。
“这……”
林欲揖看向了陈新甲,他是礼部尚书,对礼之一字格外重视,皇上向贼借兵,是他没法容忍的,所以才出面,但随即就后悔了,李信的那篇文章在京城中已经开始流传,他不敢和崇祯明说,希望陈新甲能看在自己为之解围的份上,隐晦的告诉崇祯。
陈新甲好不容易把烫手山芋甩出去了,怎么可能再接回来,只是低头不语。
林欲揖再瞥向其他人,别人也不愿多这事,目光不与之接触。
“到底为何?”
崇祯耐心尽丧,厉声喝道。
“这……臣不敢说!”
林欲揖胆战心惊道。
“如实道来,朕赦你无罪!”
崇祯催促道。
“臣不敢,臣不敢啊!”
林欲揖吓的连连磕头大哭!
可越是这样,崇祯越是想看到报纸,怒道:“放肆,朕叫你说!”
林欲揖这才抹了把眼泪,期期艾艾道:“皇上,那信贼弄了份邸报,每三日发行一期,名为明报,公开污蔑皇上,狼子野心毕现,对于此贼,不应再施羁縻,而是应与献贼、闯贼等同视之。”
“污蔑朕?那邸报呢?”
崇祯目中隐有厉芒闪现。
没人敢吱声,叫崇祯逊位南宫,由太子继位,这是万分敏感的话题,搞不好能把太子给绕进去,没人敢于多这事,林欲揖更是在心里恨死了自己!
自己咋就这么贱?
明明是陈新甲的锅,自己非得强拉了过来!
“邸报呢,拿来给朕看!”
崇祯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林欲揖清楚崇祯性格暴躁,所谓事不过三,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再到第四次,怕是要出大事,于是猛一咬牙:“微臣斗胆,请陛下稍待,微臣即刻安排人把邸报取来。”
“速去!”
崇祯面色难看的挥了挥手。
林欲揖磕了个头,起身离去,临走时恨恨瞪了陈新甲一眼,满是怨毒!
陈新甲心头格登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心知把林欲揖得罪狠了,偏偏自己干的又是见不得光的议和一事,倘使泄露出去,林欲揖必揪住不放,报一箭之仇,但是他能怎么样呢?
殿内一片安静,却仿佛蕴酿着一场风暴,一溜排大臣噤若寒蝉。
不片刻,一名太监把明报呈了进来,转交给王承恩,王承恩一看头版头条的大黑字标题,脸都吓白了,双手不自禁的剧烈颤抖起来!
“嗯?”
崇祯递了个威严的目光过去。
王承恩心一横,把报纸摊在了崇祯案前。
崇祯低头看去,两眼焦距骤然放大,那一列列触目惊心的黑字,竟让他的头脑有了暂时的空白,哪怕被言官攻诘了十来年,早已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境界,但他也没想到,李信的文章竟然如此犀利,如此血淋淋!
“放肆!”
崇祯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终究没控制住,狠狠一拳砸在了案上!
“皇上!”
“皇上息怒啊!”
群臣纷纷跪了下来。
崇祯锐目一一扫视,目光甚为恐怖,群臣每每被扫到,均是赶忙低下脑袋,可没人清楚,崇祯的内心还充满着恐惧,都说刀笔刀笔,刀即是笔,笔亦如刀,那一个个的黑字,如一把把的刀,直捅他的心窝,这就是李信对他发起的战斗檄文。
深深吁了口气,崇祯问道:“众卿可有办法剿除信贼?”
“这……”
群臣不敢吱声。
崇祯冷声道:“朕欲调左良玉、丁启睿与杨文岳先剿信贼,众卿以为如何?”
陈新甲硬着头皮,施礼道:“皇上,闯贼两次攻打开封,虽败北退去,但主力未损,反开封伤亡惨重,人心不稳,倘使外无援军,恐怕开封撑不了几日,望皇上三思。”
“难道就坐视信贼狂妄如斯?”
崇祯瞪着陈新甲道。
“皇上,开封地处中原腹心,一旦失守,影响甚大,现已隐有传言,贼闯若破开封,或将称王建号,献贼、信贼必不教闯贼专美于前,倘使纷纷效法僭越,国家将更为混乱,故臣斗胆,请皇上稍作隐忍,一俟里应外合,破去闯贼,左良玉、丁启睿与杨宗岳大军南下,孙传庭与候洵大军北上,两面夹击,必教信贼首尾难顾。”
陈新甲冷汗直流,战战兢兢道。
开封不仅仅是中原腹心,还因李自成执意攻打开封,成了闯军与大明角力的焦点,这不仅是没法向因二攻开封而死难的十余万人交待,双方更是不可后退半步,因为开封事关势的较量。
李自成若得开封,将声势大振,反之,大明若失开封,则是气数已尽的表现。
崇祯冷静下来,想明了其中关键,只觉心头愈发的焦躁,微微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