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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听的出来,县令在没话找话,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接口,好能把话题继续下去。现在骑虎难下,当着众人的面,明明知道接下来事态可能发展的方向,也必须就范。“武松确实是好福气,当然这福气也全来自于大人的鸿运,武松日后必当兢兢业业当好都头,保阳谷一方平安。”
“好,好。”县令捻着胡子点着头。“老夫今天带了一件礼物,不过这礼物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未过门的媳妇,海砂姑娘。”
图穷匕见。这保留的礼物就是相时而动的筹码,保障随时可以接近海砂。是啊,县令送给都头的未婚妻礼物,那自然是在仪式上随时都可以,只要对着众人说一声,众宾客都会欢呼着观看。现在已经不能再把海砂藏在身后了。
县令负手而立,等待着武松闪开。武松的右手紧紧的捏了一下海砂,希望她能够小心,不会出事。然后就闪开了身:“海砂,大人要送你礼物,还不快谢大人。”
海砂走上前来,轻轻万福:“谢大人。”声音轻柔,如梦似幻。
“老夫送给你的是一对镯子。”县令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朱漆描金的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对玉镯,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这镯子是老夫早年间在京城应试时,得一高人所赠,乃是最为纯净的玉石,不含一丝杂质,正适合赠予海姑娘这样无暇的美人。”
县令把镯子递给了海砂,海砂双手接过。而后县令把盒子揣在怀里,仍旧负手而立。
这个意思很明显,不给海砂盒子,就是表示必须要当众戴上。武松怕出什么纰漏,向前抢了一步对海砂说:“我帮你。”然后帮着海砂戴镯子。武二担心镯子有什么问题,给海砂戴之前特意的反复检查,确认无误之后,才给海砂戴在手腕上。
“嗯,很好。”县令看完这一幕之后点点头:“宝剑赠英雄,美玉送美人。哈哈哈,武松啊,老夫在京城遇到的异人本领颇大,他做的这个镯子,不光是材料稀缺,做工精美,更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功能。”
“什么功能?”武松听县令这么说,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老狐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杀招。他握着海砂一刻也不松手。
“这镯子,可以感知一切污秽。这世界上鬼魂尸鬼什么的确实存在,武松你盖世英雄,即便是阎罗到了阳间,你也不惧怕。但是你妻子,只是一介女流,如果一旦被从死者世界归来的怨气沾染,就不好办了。希望你们夫妻俩,和和睦睦、白头到老。哈哈哈”县令的笑容流淌在脸上,让人心惊。
武松扭头去看海砂,海砂的脸已经有了很多痛苦的颜色,而手镯也从晶莹的翠绿色慢慢的变黑,黑色如同墨汁滴入般翻滚的碾压着绿色,片刻,手镯通体都已变黑。而后,几乎是同时,两只手镯同时炸裂,发出刺耳的脆响,啪。
武松感觉自己的右手传来了高温。
海砂
海砂所能想到的,可以压抑仇恨的气息只有死亡。所以正是那一缕死亡的气息控制着她的仇恨之火。其实她一直在看着武大,他是潘金莲的丈夫,如今找不到潘金莲,他的丈夫应该替她偿还,何况,按照那个尼姑说的话,沈七也是死在他手里。
海砂几度想要出手,但又几度想起,这是武松的哥哥。当她看着武松的时候,发现他没有任何的不正常的举动,武松真的把自己当做未婚妻一样。海砂用死亡的力量紧锁着仇恨,她甚至想象着,等到仪式结束、宾客散尽之时,她就随便找一个房间,放弃仇恨,让死亡的力量带自己回到无尽的深渊。
当然,最好在冥河的水完全的没过自己时,能再看一眼武松。
直到她戴上手镯的时候,还在这么想。
但手镯一上手腕,便好像无底洞一样吞噬着死亡,顷刻间,仇恨的枷锁被打开,海砂开始无法抑制力量,她感觉到理智在慢慢流逝。
“不能这样,武松离我太近了,他会首先死。”海砂拼尽全力的跟体内的凤凰大喊。
“海砂,没有办法。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我很想帮你,但无能为力。仇恨完全控制你时,我会帮你控制躯体,杀了所有你怨恨的人。如果武松不反抗我,我会留他一条命的。”凤凰的声音冷漠而低沉。
安道满
安道满一直安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等待着同武松约定的赐福。但当县令拿出那对镯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不对。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玉石,而是“吃鬼石”,这种石头对生者毫无为害,但是专门克制各种从阴间返回的东西。吃鬼石颇为沉重,想来这镯子应该是空心的。不过还好是空心的,如果是整整这么大的两块吃鬼石,恐怕海砂都会直接被击碎。
等到镯子爆掉,现场突然陷入了安静。因为县令刚解释完这镯子拥有的神通,就在海砂的手腕上爆掉,这映射出的信息,让每一个人陷入惊愕。阳谷县令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这,武松,你的未婚妻海砂,她不是活人,她是鬼。”阳谷县令的脸扭曲着,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声音。
但安道满知道,他是装的。这个县令可是个狠角色,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种事态的表情是老奸巨猾的县令在传染恐惧。因为恐惧比利剑更伤人。
安道满知道,自己必须要出手了。
“各位不必惊慌,老夫在此。”安道满大喝一声,迈开步子,分开左右的人群走到前面来。“大人。”他首先给“惊恐万分”的县令抱了个拳施礼。“武都头。”武松这边也意思了一下,不偏不倚,好像是很正常的出场。
“各位衙门的同僚,阳谷的乡亲,大家不必惊慌。海姑娘怎么可能不是活人,你们看见过这么漂亮死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县里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娶不上老婆的单身汉吧?”
安道满上来一句插科打诨,搅乱了现场的气氛。让人们刚刚开始的恐怖情绪,迅速的平息了下去。而他偷看看县令,只见恐惧凝固在县令的脸上,显得有一些尴尬。借此机会,安道满偷偷的咬破了左手的食指,开始施展血魔法,帮助海砂。
与此同时安道满并么有停止说话:“其实各位有所不知。海姑娘是王氏的远亲,在老家那边呢,做的是庙堂里的祭祀。神州土地广阔,四方风俗不同。我大宋朝兼容并包,所以这各个地方信奉的神灵都不一样,海姑娘家乡那信奉的神灵呢,粗略来说,就是管理死者的神。海姑娘当了很长时间的祭祀,最近才来到阳谷,身上的阴气重一些也是正常的。大家如果不信的话,县令再拿个镯子来给老夫戴上,那肯定碎的比海姑娘的还快。哈哈哈。”
安道满感觉到,气氛开始平和了下来。自己是阳谷唯一的仵作,整个阳谷离死者的世界最近的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由他说出这番话语,让人信服。
“安道满,你说这话可有什么根据?”阳谷县令此时已经调整好自己尴尬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官威,很镇定的问道。
“大人,当然是有的。小老儿当着大人您是不敢空口说白话的。”安道满又举了个躬。“诸位都知道,我安道满可以说是阳谷县接触死人最多的,我也知道在座的各位大多不愿接近我,说我阴气重,好像也是死人。”安道满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戏谑,好像再讲着极为可笑的笑话,但他自己的内心,还是翻上来一缕缕的悲哀。“其实各位所言不虚,总接触死人,是容易慢慢的被阴气所腐蚀。所以我们仵作一行,都特有一套驱散死者阴气的功法。大人送了礼,老夫虽然位卑言轻,但是都头订婚,也不能空着手来。但是囊中的确是羞涩,买不起金银首饰,所以今天就用这一套功法为海姑娘去阴气、还阳福。当然了,即便是我不发功,海姑娘嫁给都头时间久了,身上的阴气也会缓缓散去,但总不如即可散去来的吉利。都头,你说呢?”
安道满最后一个问题没有问县令,而是问向了武松。武松是海砂的未婚夫,问他最为合情合理,何况之前还商量过,这是最为保准的。
“前辈再造大恩,晚辈在这里谢过了。”武松回答的很果断,然后让安道满意外的是,武松居然屈膝下跪,在安道满的脚边磕了三个响头。等武松站起之时,额头上已有一块淤青。
老夫前半生纵横天下,后半辈偏安一隅。得此结果,也算慰藉平生。这三个响头,就算是送我上路吧。
安道满再不迟疑。
“各位看仔细了。”他呼喝着。深吸了一口气,全身一起发力,让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他咬开了一直藏在嘴里的蜡封药丸,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