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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邃哪怕再受主上厌弃,但身份摆在那里,即便再大事务,外界使者也难直行趋见。因是跟随信使而来的,还有几名同样留守国都的羯国重臣,此时眼见石邃根本不容信使细说便肝火大动,其中一人上前道:“殿下请稍安勿躁,此信并非乡野流传,而是平原公使人来告……”
其人名为王朗,职任羯国领军将军,颇得天王石虎信任,也是目下襄国城中除太子石邃之外,官职权柄最高的武将。
石邃素来目中无人,对于父亲的训告都颇有抵触,便也不将王朗其人放在眼中。可是在听到王朗所言,他脸上先是流露出厌烦痛恨之色,之后又有一抹强自忍耐的惊悸。他视线越过王朗直接落在之后一人身上,皱眉道:“此獠所言是真?”
被石邃直接无视,兼其口中所称“此獠”不知是匍匐在地那个信使还是自己,王朗心中也是隐有薄怒,但也知石邃其人暴虐骄横太甚,直接发生冲突的话,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被石邃指问那人名为李颜,官任太子中庶子,乃是太子府重要侍从属官,自然也是石邃的心腹。他上前一步回答道:“领军所言,即是信使所述。但贼踪如何,郡县未有急奏,唯平原公所陈。另平原公言是贼势凶猛,力阻不能,因是正率军回援国中……”
石邃听到这话,后颈汗毛登时竖起,倒不是因为所谓敌踪,而是心腹所言石宣正率部归国,这让他心弦陡然绷紧。
过往这些年,石邃看似跋扈嚣张,甚至对主上的教训都阳奉阴违,但并不意味着他全无所惧。他敢于抵触君父威严,那是因为这些年父子大小碰撞不断,也渐渐让他摸清楚主上底线所在,在没有一个足够接替他的兄弟成长起来、居内留守之前,他这个太子之位还算是稳当,否则主上便难抽出精力来巡镇边地。
所以在石邃心里,其实一直紧绷着一条线,并不是主上对他态度是好是坏,而是他那些嫡庶兄弟们各自状况如何。这其中,尤以杜氏贱婢所出之石宣、石韬兄弟两人给他带来的压力最大。
石宣年纪仅次于他,而且随着他被立为太子常年留守襄国之后,军伍之中影响力一路走低,反而是石宣坐镇冀南平原,在与南人对峙的过程中羽翼渐丰。
虽然之后石宣、石韬兄弟两人同室操戈,看得石邃欢快不已,但之后主上的安排却更让石邃心悸莫名。石韬那个小毛孩子居然被主上授以太尉高官,并将襄国城内数量本就不多且精悍无比的龙骧等诸军尽拨于石韬统治之下!
这也是为什么石邃明知主上不喜,但还是要大造单于台,以维系与那些胡酋义从们往来的原因之一。他既要防备着远镇在外、大军在握的石宣,还要防备着被主上硬插在襄国、加以磨练的石韬。大概在主上心目中,之后能够取代自己的便从这二子之中择一而选。
交好那些胡酋,石邃是打算寻觅时机陡然发难,先将石韬这个立在身畔的威胁扼杀。之后石韬并龙骧军俱被调走,也让石邃松了一口气,眼下的他也实在没有信心于太尉府精兵拱卫之下袭杀石韬。更因知道石宣、石韬兄弟两人积怨难消,也乐得观望他们兄弟继续在冀南狗咬狗。
可是兄弟反目的戏码他还没有看到,却陡闻石宣正在率军归国,所谓敌军犯境这种狗屁说辞他自然不信,第一反应便是石宣这个王八蛋肯定是要归国对付他!
所以石邃便再也顾不得去督建单于台,当场命令一名武将剥下甲胄给他披挂上身,而后才在一众随员簇拥下匆匆返回襄国城,商议该要如何应变。
第1326章 阋墙在即
眼下的石宣,真有一种上天入地、无所遁形的痛苦之感,自从在广宗城被晋军追上、恶战一场之后,这一路晋军游骑便始终出没在他的队伍左近,如影随形,附骨之疽一般,无论他怎样手段频出,更改行军路线,都完全甩脱不了。
虽然在之后的过程中,晋军只是紧紧缀在他的部队之后,并没有再继续发起正面的冲杀,但是给石宣心中所造成的屈辱感,甚至还要超过了此前础x被逆风翻盘的那场大败。
要知道如今已经是在羯国境内,而且是绝对的核心区域,石宣身为羯国的皇子统帅,不只不能甩脱追兵,而且还被追赶的如丧家之犬般一路逃窜。
这一幕自然会落在河北之地诸多士民眼中,而石宣旧年所塑造起来的那种独当重任、威慑敌国的形象,自然也就在这一路的逃窜中被践踏粉碎!
自此之后,他再也不是那个统率大军、力抗南人强敌的国之柱石,只是一个不堪大用、亡命流窜的小丑!
石宣不是没有想过干脆立稳阵脚,与后路追兵决一死战,无论结果如何,最差总还能得一壮烈。而且敌军如此深入羯国腹心之境,可知数量绝对不会太多,真要以命相搏,他未必没有胜算。
但这想法却很难实现,一则是如今他麾下仅剩的这几千溃逃卒众,早已经进行了几番大换血,主体不再是他由冀南战场撤离时所率领的那些部众,反而以之后各地征用的卒力为主。
而这些郡县卒众,本身便不是石宣的直属部队,遭遇之后所见便是石宣被敌军一路追杀的狼狈形象,对这位平原公殊少敬意,对他的军令更加不会恭顺奉行。
他们之所以还追随在石宣身后,主要是追兵咬得太紧,一旦分散反有覆灭的危险,还有就算是分兵逃散,他们也根本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因此除了一些恰好途经乡土、可以快速归乡藏匿的之外,其他人还是不得不追从在石宣身后逃命。
还有一点则就是晋军并没有发动决战、从速消灭这一路羯军的意思,他们像是戏耍猎物的老猎手,只是驱赶着这一路羯军,让他们只能一路飞逃,没有时间驻足休整。石宣就算想要拼命,也根本就拦阻不住机动力极强的晋人奋武军。
面对这样的情况,石宣也只有继续奔逃一途,而且就连逃亡的路线,也根本由不得他自己选择。离开广宗之后,他能够选择的地点更加不多,目下的军心士气已经完全不能维持他逃往信都,而国都襄国,便成了他仅有的选择。
石宣心中也明白,太子石邃对他恨极,他如今途穷归国,身后更有敌军穷追不舍,已是命悬一线,想要指望太子施手搭救根本就是做梦,对方恨不得自己身死于外!所以,就算逃往襄国,石宣也很难转危为安,反而需要提防襄国的石邃针对他落井下石。
但他之所以还要逃往襄国,也并非慌不择路,自有其原因所在。
“主上厌恶太子并非一时,只因襄国乏人看顾才不得不做忍耐,狗贼恃此才能得全储位。如今我家那竖子厌物陷于河南,而我又遭败军之辱,狗贼必然欢喜只道储位再无人能够撼动。但我虽然前命未定,又怎么能容忍狗贼安乐事外!”
石邃深恨石宣,石宣又何尝不是恨不能将之除杀而后快,哪怕如今已经命悬一线,也不妨碍他阴上对方一把:“襄国防务空洞,我又提众深入,那庸才必定惊疑,待我如敌。晋军轻入纵深,庸才未必会信,他以监国留守,却放纵敌军马踏近畿,同样辱国至甚!”
面对自己的心腹时,石宣毫不掩饰他祸水东引的想法。虽然晋军那些轻骑未必能够撼动襄国大城,但太子石邃重任监国,却被敌军直接冲到襄国城外,罪责无论如何洗刷不掉。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晋军未必清楚襄国目下虚实,作为羯国国都所在,石宣一路向此而逃,晋军难免要投鼠忌器,不敢太过接近。之后石宣甚至无需亲入襄国,绕城而过借此甩脱晋军的追击,之后继续向北前往信都,待到抵达主上面前,也有了更多推诿说辞。
如此一来,无论是留守襄国的太子石邃,还是统兵南面的他和石韬,都有着轻重不一的过失。主上哪怕再怎么震怒,应该也会顾念几分骨肉之情,即便不会轻易饶过他,但也有极大可能会留他一命,允他戴罪立功。
之后事态发展,果如石宣所料,随着他越发靠近襄国,晋军在他部队周遭出没也不再如此前那样频繁,特别是眼下,更是足足有两天时间没有再于周围发现晋军的斥候,而石宣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眼下他还是不敢完全松懈下来,因为襄国方面迹象种种,石邃也并没有什么惊艳的应对举动。随着石宣主动派人前往襄国告急,之后前行途中,他便发现襄国周边很明显有坚壁清野的迹象。
可见石邃对他忌惮之深,得知他正在率军欺近襄国之后,便开始调集襄国周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