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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娘们儿有啥可怕?她只是假装好人而已。回过头,就会像那些当官的一样没良心。’ 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排长老胡像冲锋一样,忽然蹲了下去,单手抓住郑若渝的右臂,“凡事儿讲究先来后到,分明是老子站在门口的,你怎么先给他换。老子,老子大小也是个排长!”
一股铺天盖地的口臭,就像毒气弹一样,从他嘴里喷出来,瞬间便将郑若渝熏得头昏脑涨。后者的眉头迅速皱紧,挣扎了一下,低声呵斥,“胡排长,麻烦你放尊重些,不要干扰我的工作!”
“工作?给他换药是工作,给老子换药就不是了。”胡排长顿时觉得受了侮辱,握在郑若渝右臂上的手,瞬间变成了铁箍,”告诉你,老子今天……啊——”
一支注射器专用针头,狠狠扎在了他手背上,疼得他松开五指,一蹦而起。郑若渝利索地将注射器放回药箱里,继续从箱子里取出一卷浆洗干净的绷带,认真地去裹好老李的伤口。从始至终,没多看胡排长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其余伤兵,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谁都不肯给予胡排长半点儿同情。
“你们……” 胡排长的脸,迅速羞成了猪肝色,手指众伤兵,大声数落,“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刚才怂恿老子往上冲的是你们,现在看老子热闹的,也是你们。你们等着,老子就不信了,就凭老子这张英俊的脸……”
“胡排长,请回你的床位去,该给你换药了!” 郑若渝将老李的上腿放回床上,然后拎着药箱,缓缓站起。
“我……” 胡排长又是一愣,本能地迈步后退。然而,四下里的哄笑声,却又让他觉得好生屈辱。于是乎,再度将心一横,猛地向前跨了半步,单手将郑若渝揽在了自己怀中。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快放开!你这个人,怎能不知道好歹?!”郑若渝强行装出来的冷静,立刻被打了个粉碎。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呵斥。
她一直対这群伤兵的境遇怀着同情之心,所以即便对方说了一些出格的话,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她也认为这些人只是一时糊涂,只要自己冷静应对,就能令这些人恢复理智。然而,她恰恰没考虑到,失败情绪对人性阴暗面的放大作用,恰恰没考虑到,这群伤兵里头,很多人都像老李一般,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死人,是无所畏惧的,也不必考虑什么礼义廉耻。见郑若渝如同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胡排长更加得意,竟将臭烘烘的嘴巴向前凑了凑,从背后去吻对方的耳垂,“郑护士,你身上真香。你,你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香十倍。你……”“老胡,老胡,过了,过了!”“老胡,别闹了,再闹就出大事儿了!”“老胡……“
没想到胡排长真的敢将嘴巴上的花样付诸行动,众伤兵慌忙扯开嗓子,大声劝阻。然而,此时此刻,胡排长心中哪还有理智可言,一边单手夹着郑若渝的身体往自己床边走,一边大声叫嚷:“瞧不起我不是,你凭什么瞧不起我?老子亲你一下又怎么了,你难道就没被别的男人亲过?军官又怎么了,老子也是个军官,老也杀过鬼子,老子为国家断了一支胳膊。老子……”“砰!“ 一根拐杖,狠狠砸在了他后脑勺上,将他砸得眼前金星乱冒。”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子!“ 毫不犹豫放开郑若渝,胡排长挥舞着完好的右臂,去找袭击自己的人报仇。
又一记拐杖凌空而落,狠狠打在他鼻梁上,让他鼻子一热,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齐齐冲上了脑门儿。”军官又怎么,军官是叫你带着弟兄们杀鬼子,不是带头去祸害自家姐妹!军官是叫你冲锋时死在前头,不是叫你躲在病房里欺负护士。”“你杀过鬼子,这屋里谁没杀过鬼子?你为国家断了一只胳膊,这屋里谁是囫囵个的?”“有力气,有力气你上战场啊,发泄在自己人身上算什么本事?小鬼子杀我同胞,辱我姐妹。你这样做,跟小鬼子还有什么分别?!你这样做,对不对得起战死沙场的那些弟兄?!”
冯大器手持拐杖,将郑若渝护在身后,宛若一名来自中世纪的骑士,在保护着自己的公主。
第十章 修我甲兵 (十二)
“你,你敢打我?!” 胡排长又气又急,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跟冯大器同归于尽。然而,双腿却软软地提不起丝毫力量,脖子上也好似挂上了一个巨大的秤砣,累得他无法几乎无法抬头。“打你又怎么了,像你这样的败类,早就该拉出去枪毙!” 刚才打人时用力过猛,冯大器被扯动了伤口,鲜血迅速渗透了绷带,“杀过鬼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老子杀的鬼子不比你少,是不是就可以随便侮辱你妹子和你老娘?!若渝姐和金护士也杀过鬼子,是不是就可以对你们不闻不问?她们两个都是没结婚的黄花大姑娘,却整天拿着湿布子和棉球帮你们擦拭身体和伤口,还替你们喂水喂饭,端屎端尿。你良心被狗吃了,居然把歪主意打到了她们头上?”
“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胡排长辈骂得无地自容,悲鸣一声,单手临起板凳想”杀人灭口“。然而,才一挪动身体,大腿和胳膊,却立刻被周围的伤员们扑上来抱了个紧紧。
“排长,别冲动,别冲动。” 先前还起哄架秧子的一名独眼老兵,红着脸劝阻,”冯连长肚子在流血,冯连长的肚子正在流血!”“排长,把凳子放下,快放下。“ 另外一名平素唯他马首是瞻的伤兵,也流着泪叫嚷,”人家骂得没错,咱们刚才是昧了良心!郑护士,郑护士和金护士她们,她们可都是黄花大姑娘啊!”“老胡,要打,咱们也该打小鬼子。人家,人家冯连长,说得其实没错!”“对,咱们不能窝里斗,要打,就,就打小鬼子!”
“郑护士和金护士,伺候,伺候咱们这么长时间,咱们,咱们的确不该欺负人家!”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老胡,不怪人家骂你,你刚才的确连兔子都不如!”
“排座,殴打上官,罪责不小,您三思!”
……
其余伤员,或者用身体挡住胡排长的视线,或者出言大声劝解。
他们先前之所以满嘴污言秽语,并且起哄架秧子,唆使胡排长欺负女护士,主要是因为心中充满了绝望。实际上,他们的个人品质,却未必像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卑劣。而冯大器的叱骂,则像闪电般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他们各自心头处的戾气,将他们各自心头善良和淳朴,迅速唤醒。
的确,在场众伤号,谁没杀过小鬼子?谁没为国流过血?如果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天下岂不乱了套?大伙,大伙身后的父老乡亲,最后谁能落到好?
的确,仗打到这样,大伙今后的日子没着没落,是个人心里都有怨气。可怨气无论发在哪,也不该发到两个护士身上。凡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郑护士和金护士,都是未婚小姑娘。她们两个这些日子来,把大伙身上该擦不该擦的地方都给擦了,她们内心里得承受多大的委屈?她们两个,既没给大伙任何冷眼,也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大伙怎么能半点良心都不讲?!
像泄了气的皮球,胡排长放弃了挣扎,软软地坐回了床上。一张大长脸红中透紫,两只金鱼眼里,也充满了愧疚。
他并不比任何人傻,当然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做的事情非常不地道。可他好歹也是个排长,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向揍了自己一顿的冯大器认错,今后,今后跟大伙说话之时,又怎么好意思抬头?
“长官,我们错了,我们都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你赶紧回去养伤。这年头弄点药品不容易,万一您气坏了身子,弟兄们,弟兄们真的担待不起!” 独眼老兵跟胡排长关系铁,见他迟迟不开口认错,赶紧主动替他向冯大器赔礼。
为啥担待不起,他没有说得太清楚。但是,胡排长却吓得额头冒汗,慌忙跳了起来,举手向冯大器谢罪,“冯长官,属下知道错了。您,您赶紧回去养着。郑护士,郑护士,我错了。我刚才被猪油蒙了心。你赶紧,你赶紧快救,救冯长官!”
“快,快救冯长官,快,快给冯长官止血!”其余伤兵,终于注意到了冯大器肚子上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纷纷惨白着脸大叫。
连长比排长只大了一级,可冯大器这种被上头当军官种子培养的连长,却是十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