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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
“嗯,对,对!” 王希声的眼神忽然一黯,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李若水知道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再说任何话去开解。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心中何尝不是充满了遗憾?从半个多月前那个炮火轰鸣的雨夜到现在,他跟郑若渝一直聚少离多。细算下来,唯一一次单独相处,就是今天。其中一半时间,还在敌机的轰炸声中渡过,无论说什么话,对方都不可能听得清楚。
“是不是要打大仗了?” 袁无隅声音,忽然从二人背后响了起来,将二人心中的离愁别绪瞬间切断。“大冯被轰炸声惊醒了,他跟我说小鬼子这次恐怕来者不善。他受伤之前跟侦察营的徐营长去抓了一个活口,得到了一份机密文件。上面说,小鬼子这次要拿咱们二十六路当做重点进攻目标。”
“应该是了!” 李若水和王希声两个眉头轻皱,同时做出肯定回应。
冯大器在文件中获得的消息,与刚才敌机的疯狂轰炸,相互印证。日军的下一步动向,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在发现二十九军已经无力对他们构成威胁,中央军关麟征部对反攻北平的任务也没多少积极性之后,他们立刻就腾出手来,准备先解决二十六路这个大麻烦。
接下来的战事,也正如三人所判断。八月二十日,日军出动大批飞机,对固安附近的二十六路军各部狂轰烂炸,并且以装甲车为先锋,重点进攻左翼的第三十师。第三十师师长张金照率部拼死血战,几度失去阵地,又几度凭着大刀手榴弹将其夺回。令日寇连续两天两夜,不得寸进。
八月二十二日,日寇再度大举增兵。二十六路军下辖的国民革命军三十师伤亡过重,无力再战。只好忍痛将阵地移交给了赶来助战的国民革命军五十三军之第九十一师,自己奉命后撤修整。
八月二十三日晨,日军忽然调转目标。避开刚刚赶到的国民革命军第九十一师这支生力军,猛扑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一师所在的明顶山。同时,从长辛店、良乡派遣两支奇兵,进攻三十一师的侧翼。双方激战到了二十五日,战线反复拉锯。傍晚,日军忽然动用了毒气,三十一师猝不及防,伤亡惨重。口头村、明顶山等阵地陆续被日寇夺取。
八月二十七日,从东北赶来的日寇突破居庸关,国民革命军第十四集团军不敌,在总指挥卫立煌的率领下大步向南“转进”。为了掩护该部,孙连仲果断命令黄樵松率部逆流而上,抢占黑龙关。八月二十八日,日寇放弃对卫立煌部的追杀,从三个方向集中兵力,进攻三十师所在南大寨。三十师以不到满编三分之二的兵力殊死抵抗三日,于三十一日转守沙峪。
短短十天功夫,国民革命军二十六路军的阵地,就被日寇硬生生从雁尾形挤压成了三角形。三十师、三十一师、和独立七十九旅,都损失惨重。其中两度跟日寇交手的三十师,从开战前的八千三百人,直接减员到了三千多人,伤亡超过半数。而经过初步现代化整编的二十七师,虽然由于火力相对充足,减员较少,但士气也是一落千丈。(注1:三十师是杂牌师,人员不足。所以只有八千多人。抗战前国民革命军只有中央嫡系部队和少量整理师能达到一万四千人,其他通常都不到万人。甚至三四千人也称为一个师。)
“我那天真不该跟金明欣说傻话!” 拖着一杆德国造标准型步枪,王希声淌过混合着血浆的水坑,歪歪斜斜第走到李若水身边,大声说道。(注2:标准型,二战前德国研制的步枪。没有正式列装,但向中国出口。比普通步枪短,但射程、威力都很高。中国仿制后,称中正式。)
他现在去掉了见习两个字,成了正式连长。而李若水的军衔,也跟他一模一样。这次,他们两个脱颖而出的原因,不是由于学历高,指挥能力强。而是因为二人所在连队的正副连长,全都以身殉国。剩下的排长们要么不识字,要么是临时从班长提拔起来补缺的,对二人构不成任何竞争。
死亡,无时无刻不在身边发生。两个年青的学子,渐渐心脏都开始麻木。唯一一块柔软之处,就是数日前被泪水打湿的位置。
那天,王希声跟金明欣说,他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一去不回。
那天,李若水跟郑若渝举行了一场特别的婚礼,没有酒宴,没有戒指,没有婚纱和婚书,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见证。从始至终,只有他跟她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相约此生。
第十章 修我甲兵 (三)
“两位哥哥哎,太好了,你们居然还都活着!” 不远处,露出一张被硝烟熏黑娃娃脸,冲着他们热情地招呼。
“袁胖子,你就不希望我们的好!” 王希声迅速扭过头,大声抱怨,方方正正的国子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怒意。
“小心些,头不要露得太高,小鬼子枪法准,三八大盖儿的射程也比咱们的远!” 李若水将手迅速向下压了压,示意对方注意战术动作。
“没事儿,我个子矮,小鬼子根本看不着我!” 袁无隅满不在乎地晃了下膀子,笑着回应。
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了一串呼啸,“啾——” “啾——” “啾——”,三颗子弹,贴着他的钢盔顶部边缘飞了过去,溅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袁无隅立刻应声而倒,钢盔像颗破碎的篮球般砸在了战壕后壁上,然后又高高地弹了起来,直接落到了战壕外,四分五裂。
“胖子——” 李若水和王希声两个的眼睛,同时变得血红。尖叫着抓起步枪,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发起反击。周围正在休息的其他战士也迅速抄起武器,试图将开冷枪偷袭的鬼子兵找出来,替袁无隅报仇雪恨。
没有人去看袁无隅的伤势,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钢盔只能防御手榴弹和炸弹的破片,却根本挡不住正面飞来的子弹。而子弹击中钢盔之后,即便没有直接打碎袁无隅的脑袋。对钢盔的冲击力,也足以直接扭断他的颈骨,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失去呼吸。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对面的鬼子兵不肯被动挨打,很快就架起轻重机枪,朝中国军人的阵地上进行扫射。紧跟着,鬼子的野炮开加入了战团,将李若水等人身前身后炸得泥浆乱飞,硝烟弥漫。
新一轮战斗,就这样以几声冷枪为前奏,迅速拉开了帷幕。敌我双方的子弹像暴雨般,在两军的阵地间横扫。野战炮、迫击炮的轰击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宛若滚滚闷雷。
战壕前的积水,很快就冒起了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尸骸腐烂的恶臭味道,炮弹炸裂后的硝石味道以及黑火药燃烧时的硫磺味道。很多国民革命军战士都被熏得眼泪滚滚,却不得不咬紧牙关在湿漉漉的战壕里死撑。一些趁着战斗间歇帮忙向前线送弹药和给养的民壮,也不得不留在了战壕里,双手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我得回我那边,否则,一旦小鬼子朝着那边展开进攻,弟兄们没有主心骨!” 王希声端着步枪跟日寇对射了片刻,就迅速恢复了理智。扯开嗓子朝着李若水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
日本军官都是中国人的好学生,将三十六计玩得滚瓜烂熟。连日来,什么趁火打劫、瞒天过海、声东击西,都施展了个遍。眼下虽然主要进攻方向,是李若水所在的二连阵地,但谁也不敢保证跟二连紧邻的三连那边就会高枕无忧。所以,王希声这个火线提拔的连长,必须立刻赶回去,提前做好布置,以免麾下的弟兄们被小鬼子打个措手不及。
“帮,帮我找一下枪。我的枪,我的枪刚才不知道掉哪了。”有东西轻轻拉住了他的裤脚,跟跟着,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在他脚下响起,吓得他后背上的寒毛根根倒竖。
“胖子!”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王希声蹲下身,用手拉袁无隅惨白的手掌。
袁无隅诈尸了,因为他死不瞑目。没关系,生前是兄弟,做了鬼也是。王希声不怕,王希声愿意将对方从泥泞的战壕中拉起来,愿意继续跟对方并肩而战,哪怕因此被对方吸干了阳气。
“枪,我的枪。王哥,你,你帮我找一下枪。我眼睛花,花得厉害!” 袁无隅却不愿意吸他的阳气,只是继续虚弱地恳求,“我,我现在看什么都俩影儿!”
“你,你没死?!” 惊喜的感觉,瞬间笼罩了王希声的全身。他猛地跪了下去,丢下步枪,双手紧紧抱住了袁无隅的脑袋,”你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