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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风以郡兵作为主力防守,专职射箭、施放投石机与操作床弩,丁壮则负责叉飞梯,往城下抛置滚石、檑木与倾倒火油,另有一部分经简单训练,以弩杀伤敌人,义兴军却分布在城头巡视,一方面起着督战作用,另一方面如果有敌人攀上城墙,立刻布鸳鸯阵剿杀!
在无休止的战斗中,三天一晃而过,卫风虽强征来两万丁壮,但减员异常严重,平均每天的伤亡都超过了两千人,没办法,孙恩要抢在朝庭援军赶来之前攻下山阴,因此拼了老命,卫风也没时间训练他们,只能拿人命去填!
城内终日恸哭不止,时浓时淡的黑烟经久不散,这是焚烧尸体产生的浓烟,由于时值盛夏,尸体没法久搁,城内又没有足够空间掩埋,所以卫风强令尸体必须火化,但终是如此,整个山阴上空仍笼罩着一层腐臭的气味,城内的尸体卫风可以处理,城外的却无能为力,虽然孙恩也害怕有疫病发生,有意识的清理掉了一部分,不过,靠近城墙一带的尸体没法运走,使得附近聚满了绿头苍蝇,尸体上更是密密麻麻生满了大白蛆,极为的恶心糁人!
卫风所能做的,一是发动城中妇人以数层粗麻布制做口罩发放给将士们,防止被熏晕,另一方面则趁着有限的战斗间隙,向城下泼洒矾石水与生石灰,虽然不清楚效果几何,但聊胜于无。
这一天是五月二十三日,日头已过了最高处,孙恩、卢循与徐道覆聚在一座临时垒起的土丘上,焦急的望向城头,战斗仍在继续,却没有任何攻克的迹象,城里每天大约战死两千多人,而作为进攻一方,伤亡的数量更大,竟达到七八千之多!
守城一方至少有个拼死一搏的理由,可攻方日日都承受如此重大的伤亡,难免会动摇军心,这三人已经感觉到了,军中开始有不满的情绪在蕴酿滋生,但他们也无法可想,只能严令以士族私军为主体的督战队加强控制。
“将军,快看,有人来了!”徐道覆偶一回头,恰好看到一名军卒狂奔而来,带着满脸的惊慌失措!
孙恩与卢循也转头看去,顿时心里一个格登,这人正是散布在营寨以北的斥候之一,专责观察北府军动向。
待来人接近,孙恩厉声喝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斥候草草一拱手,上气不接下气道:“回将军,北府军已于昨夜渡过浙江,正向我军开来,末将回返时,已至正北方三十里!”
刹那间,孙卢徐三人连同土丘上的将领均是面色剧变,该来的还是来了,如果有山阴在手,他们毫不畏惧,可是,与北府军野战,自已这些乌合之众能行吗?
“诸位匆慌!”孙恩最先回过神,赶忙喝道:“北府军虽于淝水之战立下赫赫战功,但太元九年(384年),刘牢之在五桥泽(今河北邢台东)大败于慕容垂之手,全军尽没,刘牢之跃马过五丈涧,才勉强逃生,北府军也元气大伤,之后慕容氏攻打廪丘(今山东郓城县),高平太守徐含远频频告急,刘牢之却怯弱畏敌不敢救援,哼!再如今,已经十五过去了,这十五年里,北府军未遇重大战事,反而干预朝政,争权夺利,它还能留有几分当年之勇?有何惧之?”
这么一说,众将稍稍定下了心,孙恩又向斥候问道:“北府军由何人领军?来了多少?”
斥候应道:“据末将观察,该是刘牢之亲自领军南下,共有步卒三万,骑军五千!”
卢循略一沉吟,跟着就道:“北府军来势汹汹,将军,我军应速作应对,此时攻城已不可行,但退军只会引发混乱,依末将之见,须前队以铁枪巨盾依托营寨列阵布防,防止山阴守军出城突袭,并立刻将其他两门兵力召回,布阵以待,如能趁北府军新到一举溃之,朝庭将再无力救援山阴,我军可以从容攻打,甚至将军只须放话饶过王凝之一命,那老家伙不战而降都有可能!”
孙恩想想也是,退走只是自寻死路,关键是北府军有骑兵,当即再度暴喝道:“鸣金!”
“咣咣咣~~”攻势正酣,铜锣声突然大作,孙恩军立时如潮水般的向后退却,这使得城头守军都有些愣神,自从孙恩攻打以来,他的军中只有击鼓而从不鸣金,这可是头一回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向弥现出了迟疑之色,不确定道:“孙恩军虽死伤累累,但主力仍在,他怎会无端退却?将军,难道是朝庭援军来了?”
卫风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于是点点头道:“或许是罢,咱们先看看。”说着,转头唤道:“全军抓紧时间就地休整,另去两个人,请府君与谢夫人登上城头!”
“遵命!”两名军卒快步而去,其他人却如浑身散了架般,骨咚一下就躺倒在了地上,他们实在是累坏了,每天只能轮番休息两到三个时辰,之后就是紧张的作战,尽管朝庭援军还未出现,可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相信,肯定是朝庭援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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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刘牢之的困惑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仅仅半刻不到,王凝之与谢道韫便迫不急待的奔上了城头,还有王蔓、小兰以及闻讯而来的以褚炎之为首的郡府佐僚,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期待之色。
虽然朝庭援军还未出现,但连续四日夜的进攻已经止歇,孙恩军正在匆忙的布置防御阵形由不得他们不相信,朝庭援军真的来了,其实不仅止于城头诸人,满城百姓也把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昼夜不停的喊杀声,再加上每天都要死去两千来人,那份惨烈早已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极度盼望朝庭援军能够大破孙恩,甚至斩首示众,如果再顺手把那姓卫的赶回阳羡,那就更好不过了。
看着下方的一派繁忙,谢道韫不由转头问道:“王郎,你猜来的是谁,是禁军还是北府?”
“这。。。。”王凝之眉头一皱,沉吟道:“自从孙恩作反,山阴与朝庭已隔绝往来,按道理说,朝庭应双管齐下,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扑灭叛乱,就是不知谁能先到一步,总之都有可能,也许两者都来,令姜你看着便是!”
王凝之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让卫风深切体会到了官腔的精妙,正暗暗啧啧赞叹时,王蔓却是浑身一紧,俏面现出了一抹不安,显然对于她来说,无论是朝庭还是北府军,都不是个好消息。
卫风不由捏了捏王蔓的小手,郑重道:“王蔓,你怕什么?既便是相王亲来那又如何?莫非还能给你强安上罪名?或是换成刘牢之又有何惧?老子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敢把你当场执走!你放心,你的男人再不是当初那个带着你东躲西藏的无名小卒了,他有了保护你的能力,可以让你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之下!”
王蔓眼圈一红,心里瞬间布满了感动,如果不是身处于城头,她甚至都有了把娇躯偎入卫风怀里痛哭一场的冲动,就连谢道韫也是连连点着头,还狠狠瞪了王凝之一眼,似乎在说:看到了没?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可是你呢?
却不料,卫风又嘿嘿一笑,语气软了下来:“何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山阴,可不是建康或京口!府君与谢夫人岂能置之不理?莫非他二位能忍心见你身陷于囫囵?”
王蔓的好心情立时消散无踪,心想这什么人啊?净指着别人了,难道之前的慷慨陈辞都是假大空吗?她的手臂控制不住的抬了抬,可一看到卫风满身的铠甲,只得很不甘的放了下来,没办法,一身的铁皮,掐不动啊!
谢道韫与身周诸人都有些发愣,对卫风的风格转换之快一时没法适应,小兰却在暗中掩着嘴偷笑,突然美目一亮,唤道:“郎君,你看那是不是朝庭援军?”
正北偏西方向,密密麻麻的步骑军列着齐整的队形渐渐出现了在视线当中,旌旗林立,扬起的尘土凝而不散,任何人看到,都会由衷的赞上一句:果然是精锐之师!
这一支军队的出现,使得所有人信心大增,随着距离接近,旌旗上的字号也越来越清晰,领头是一面硕大的刘字旗,之后则是稍小的孙字旗、何字旗、刘字旗与其他各色旗号。
谢道韫略一沉吟,便道:“看来是北府军了,应该是辅国将军(刘牢之)亲来救援,那孙字旗十有**是孙无终,何字旗当是何无忌,小一点的刘字旗定是辅国将军长子刘敬宣,北府军精锐尽出,山阴之围终于可以解了。”
“不错!”王凝之也喜欢道:“朝庭禁军只有两万,而这支援军足有三万余众,我大晋除了北府军还能有谁?”
夫妻二人的话语中透出了一派轻松,所有人均是大有同感,脸面现出了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