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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方应物坐着雇来的轿子,身边跟随着娄天化、方应石、王英等随从,以及张贵这个衙役。本来要是有一群衙役跟随,就不用带这么多私家随从壮场面了。
却说方应物这次去西厂,并没有提前与管事千户韦瑛打招呼。他觉得张贵这种老公门察言观色能力并不差,要是提前安排好双簧演戏,很容易被看破。所以就各自本色出演,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在方应物想来,去西厂要钱的结果非就是几种。第一种结果。也就是最好的结果,那韦瑛看在汪芷的份上,出血还钱;
第二种结果,那韦瑛态度尚可,但就不肯还钱;第三种结果,那韦瑛与自己翻脸,仍然不肯还钱。
但方应物有把握,论如何韦瑛也不会动自己一根毫毛,他知道汪芷与自己关系不一般。也就是说,自己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如果不能直接要钱回来,还可以给已经到了宣府的汪芷写封信求助,这样总能有点收获。其实这就足够了。能找西厂去要钱并毫发损的回来,最后追回一部分哪怕只是几百两,那也已经是很长脸的事情了。
既然论如何也不会吃亏。所以方应物并不提前与韦瑛通气,全靠临场发挥。
一行人从城北到了西安门外灵济宫附近。那雇来的轿夫一开始不知道要去哪里,到这才听说最终目的是西厂。连忙吓得钱也不要,溜之大吉了。
方应物奈,只得步行最后一里路。西厂提督汪芷在京城时,行迹诡异莫测,很不好见着,但西厂衙门位置是固定的,很容易就找到地方。
若是因私事,方应物绝对不愿大张旗鼓的来到西厂,免得沾惹上勾结西厂的名声,但要是公事就所谓了。
穿过幽深的胡同,来到西厂大门外,方应物向把门番子报上身份,又过了一会儿,就被请了进去。
娄天化等人被留在了门外,方应物只带着衙役张贵进去,颇有几分单刀赴会的神采。方应物倒是如同关公老爷一般镇静,只可惜张贵比周仓差的太远,走在西厂衙门甬道上,张班头的身子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频率打着颤。
到了一处偏厅门口,张贵被留在门槛外守卫,方应物自己与韦千户在里面谈话。
话说这西厂千户韦瑛本来是一个小人物,因缘际会得到御马监太监、西厂提督汪直的赏识,便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主持西厂日常事务的千户。汪直不在京时,西厂便由韦瑛具体管事。
韦千户大场面见得多了,眼里本来真看不上小小的知县,不过他作为汪直心腹干将,知道方应物与汪直关系匪浅,只不过具体是怎么样的匪浅就不清楚了。
所以韦千户听到方应物来拜访,便传令放了进来。只是韦千户的态度比较冷淡,可能是下意识的把方应物的当成了竞争对手,竞争汪厂督心中地位的对手。
方应物并不在意韦瑛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士人之气,另一方面,大概在他心里,压根就没将韦瑛当成是平等对象。
在方应物心里,平等对象是汪芷,是刘棉花,是李东阳,大逆不道的说或许还有自家父亲,韦瑛这个小人乍起的千户又算什么?
宾主落座后,方应物开口问道:“在下接任宛平知县,却发现仓库亏空三千两。据追查后,缘故出自西厂这边,韦大人知道此事否?”
韦千户皱眉说:“不知道。”
方应物进一步逼问道:“本官确实细查过,有人指认这三千两是韦大人你取走的,如何能说一个不知道?”
韦千户闻言阴笑几声,“不知道是哪一个说的?不如叫他来这里当面对质?”
方应物压低了声音只能让两人听到,“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本官就是为了要回这笔银子来的,看在汪公份上,还请李大人酌情偿还一二。”
韦瑛拍案斥道:“方大人不要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我西厂是纸叠的老虎么!”
这一声喝斥,让外面张贵听得清清楚楚,再不逃就小命休矣!张班头吓得几乎就要冲向院首夺门而逃,但是腿软的走不动路,只能手扶廊柱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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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小小的纠结
虽然娄天化不大明白方应物话里深意,但不妨碍他继续劝阻方应物。作为一个合格的幕席,那必须要把话说完,尽到辅佐协助的责任,至于东家听与不听是另一回事。
娄天化又斟酌了片刻,开口道:“东主!在下读书不成之后,在京城也厮混了一二十年,期间也耳闻目睹的见识过一些官员,深知这强项令不好做。
不知有多少一腔热血的要做青天,出过风头后最终却折戟沉沙,能留下名声的实在是少数。东主你出身清华之选,又是年轻有为,来日方长,何须在上任伊始冒险急进?”
方应物呵呵几声,反问道:“自古以来,以不畏权贵、正直私最有名、最成功的是谁?”
娄天化稍加思索便答道:“若所猜不错,应当是前朝宋的包龙图包学士,得了青天之名,至今民间尚称包青天。”
方应物又问道:“为何包青天最成功的同时名气最大?而别人始终不如他?”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仔细一想却真不好回答。原因到底是什么?娄天化沉思半晌也不得要领。
方应物微微一笑,去了堂中,重新审视起手中这批状词。又把还在冥思苦想的娄天化叫了进来,一边问话一边看状词。
问来问去,看来看去,方应物从中拣出一份状告永平伯强夺房产的状子,单独放在一边。
状子是一个叫陈别雪的商人呈上来的,案情也简单,钟鼓楼附近有一处好地段的铺面要出售。原告苦主也就是陈别雪的父亲先买下了。但永平伯府上随后也看中了这处铺面,不过陈别雪父亲不肯相让。永平伯府便强行占了这处铺面,并将陈别雪父亲殴成重伤。
此外方知县又挑了挑。拣出一个告内官监少监家人不法的状子,与先前状告永平伯的那一份放在一起。
娄天化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东主没有彻底昏头,起码还知道拣软柿子捏。这永平伯是公侯伯里面比较弱的一位,当家家主才二十余岁,挂着京营游击将军的衔头,姻亲中也没有太强势的。
至于为何又挑出一个太监,娄天化就猜不透了。不过以东主的思路,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完成这些事,就是正午时分,方知县的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在饭舍用完午膳,方应物打算小憩片刻时,前面门子来禀报:“外面有人手持东厂名帖,前来求见县尊。”
东厂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方应物满腹疑团,挥挥手让门子将人带了进来,而自己坐在后堂花厅里等候。
过了片刻有人进来。方应物抬眼看了看,惊得站了起来,上前迎接道:“尚公你为何到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厂提督尚铭本人。此时宽袍大袖,宛如老年文士。若非熟悉的,任是谁也想不到他是东厂提督方应物万万没想到。是尚铭本人隐姓埋名微服前来。
尚铭答道:“有些话不便通过他人之口,所以我亲自前来与你面谈。”
方应物笑了。他忽然觉得尚铭此人很有意思。前一刻可以虚张声势的对你严刑拷打,后一刻就可以委曲求全;前一刻可以高高的摆出厂公架子。后一刻就能放低身段主动登门造访。
想至此处,方应物主动问道:“不知尚公前来有何见教?”
尚铭不等招呼,径自坐下,然后才答道:“昨日孩儿们去西厂抓了韦千户,这并非我的本意,实乃天子昨日下了手诏捉人,因而我东厂不敢抗旨,只能去将韦千户捉拿关押。”
方应物摆摆手道:“尚公大可不必解释,这与我何干?”尚铭迅速接话道:“若汪公问起时,还请方大人替我分说一二。”
原来如此,方应物恍然大悟!汪太监过去几年嚣张跋扈,在尚公公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次奉命抓了西厂千户韦瑛,谁知道汪芷会不会发怒报复?
虽然汪太监仓皇远赴宣大,好像是故意逃出去一样,但尚铭知道汪直这种人随时会咸鱼翻身,仍不敢掉以轻心。
方应物明白了,尚铭很清楚自己与汪直的友好关系,所以才会把话说到自己这里,算是对着汪芷隔空喊话,解释一下不得不为之的苦衷。
但方应物在口头上不会答应什么,只是装作没听明白,含糊几声而已。
“此外还有另一件事,须请方大人协助。”尚铭又起了话头,“还是关于韦千户的,听说韦千户曾经从宛平县贪了三千两银子?”
方应物若有所思,这尚公公如果专门为了委托自己向汪芷传话,那就未免小题大做了,果然还是有其他目的。他故意很疑惑的说:“这是宛平县与西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