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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除了在急救现场,医生的话少得可怜,顾衍之也不嫌烦,依旧循循善诱。
“嗯……医生给我打过电话了,薯条的病好点了没错……但是还不到出院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那么说?”顾衍之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等一个答案。
陆青时偏过头去,洁白如玉的耳垂泛起红晕:“为了燃起你的求生欲”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等待良久,对面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先是那种闷闷的笑声,随后又开怀大笑,眉眼弯成月牙,开心到不行。
胸口似乎堵了一口闷气,陆青时的耳朵越来越红,忍不住一筷子敲在了她的碗上:“笑什么,不许笑!我不那么说……”
“你不那么说我也会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的”顾衍之突然正色起来,盯着她的眼睛,望进她的瞳孔深处,在那里面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在陆青时的心里是否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呢?
她试探着:“因为,我也还有未完成的事呢”
陆青时不着痕迹移开目光:“那太好了”
不咸不淡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消防教官调皮地努嘴吹起自己额前的卷毛,漫不经心:“薯条这个理由已经用过了,下次就用你自己吧,我应该会更有求生欲一点”
陆青时放下筷子,那一丝红晕从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生命的分量太沉重了,我担不起也不想担”
最后送客的时候,顾衍之回过头来看着她,她站在光明里,而她落入楼道的黑暗里,泾渭分明。
她微微往前一步,打破了这道分界线,她比医生高半个头,说话就像在她耳边。
“你担不起没关系,还有我”
谁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跟着她回家的,又是怎么躺在了一张床上,喝了太多酒导致太阳穴隐隐作痛,向南柯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了进来,正好落在医生的眉梢上。
秦喧的唇离她只有不到两厘米,轻柔的呼吸拂到了她脸上,向南柯瞬间清醒了过来,下意识摸衣服,完好无损,再去看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做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
只不过……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她近在迟尺的淡粉色唇瓣,微微恍了神。
和陆青时低调冷淡的美不同,秦喧是另一种肆意明媚的美,带着骨子里的市井风尘气,但又不是那种媚俗之辈,学历与见识替这个女人添了一层不流于表面的东西。
她无法准确囊括,她只知道,在艳丽的外表下,这个女人同样藏了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
从警校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性取向掩饰得极好,发奋学习,刻苦训练,年年拿奖学金,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意识,她觉得自己和普通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普通女孩子不会做她这样高风险的职业,正常女孩子也不会喜欢另一个女孩子。
是的,时至今日,她仍然认为自己不正常,就像秦喧说的,可能是有病吧。
那些话刀子一样扎进心里,向南柯皱起眉头,却忽然在寂静中听到了微弱的开门声。
职业习惯让她瞬间就警觉了起来,握紧了拳头,翻了个身佯装熟睡。
直到那道黑影摸进了卧室里,她都没有动一下,就在他往床边靠的时候,向南柯猛得发力,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一个肘击冲着头狠狠砸了过去。
一声惨叫响了起来,秦喧披着被子翻身而起:“怎么了?怎么了?!”
向南柯已经和来人扭打在了一起,黑暗中两个影子什么都看不清楚,秦喧赶紧按亮了台灯,顿时也尖叫了起来:“我靠!别打了!这我男朋友!”
向南柯刚好一拳砸在了他太阳穴上,面无表情收回手。
论起打架来老包自然不是刑警队长的对手,被揍得鼻青脸肿,秦喧赶紧下床把人扶了起来:“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说一声,怪不得人家把你当贼打,疼不疼,我去给你拿红花油揉一揉……”
等她转过身的时候:“向……”
客厅里只有大开的房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还亮着,应该是没走多远,
秦喧抿紧了唇角,在心底悄悄叹了一口气。
目光自上而下,滑过她的肩膀,削瘦的蝴蝶骨,挺翘的臀部,笔直修长的双腿,看着她穿上内裤,系好内衣的搭扣,转过身来从衣架上取衣服。
方知有趴在床上,目光着迷一样看着她,食髓知味:“小归……”
“你再睡会儿,知有”外面天光大亮,从职工宿舍狭窄的小窗上望出去能看见救护车的停车坪,喷泉的水雾洒下七彩的光芒。
真是个美妙的早上,于归套好白大褂,挂上胸牌,俯身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
“乖哦,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她起身离去的时候,又猛地被人拉了回来,跌入床榻里一阵胡闹,最后赶在迟到的边缘风风火火打了卡冲进办公室里,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第62章 自律
方知有用于归宿舍的小锅熬了点粥送到医院的时候,年轻的医生正在跟科主任查房; 陆青时走在前面; 于归穿着崭新的白大褂跟在旁边; 手里拿着病历夹; 胸口挂着绿色胸牌; 对陆青时提出的每个问题不说回答得头头是道,好歹也算是做到了有问必答。
半晌; 陆青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行众人如释重负; 于归悄悄吐出了一口气。
“小……”她拎着保温桶上前一步; 突然担架从她身边掠过。
“让一让,120刚送来的溺水患者”
于归没注意到她; 把病历夹随手往过路的护士怀里一塞:“快快快,送一号抢救室”
抢救室的门在她眼前阖上了,陆青时戴好手套; 替患者清理着气道异物,于归很快开放了静脉通路。
“准备气管插管”
“陆老师; 我来”
陆青时停下了胸外按压的手; 于归趴在床头很快把喉镜和气管套一起送进了患者的咽喉里,然后拔出内芯; 固定好。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漂亮,是练习了很多次的结果吧,包括她的床头也结满了大大小小的手术结; 她的小归是真的有在努力呢。
方知有站在门外,隔着一小扇玻璃远远看着。
“麻烦让一让,抢救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停留”
往来奔跑的医护人员俱是着装整洁,统一佩戴着工牌,即使是医院也不见喧哗吵闹,走廊过道窗明几净,就连劝阻她的声音也是客气而疏离的。
方知有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是属于于归的,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脑海里对医院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高考前一天的晚上,那个狭小逼仄充满了消毒水气味与人体排泄异味的乡镇卫生院上。
“哦,好的”她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对了,麻烦您帮我把这个给急诊科于归,于大夫”
以为又是哪个患者来献爱心的,小护士也见怪不怪了:“行,没问题,于大夫还挺受欢迎的哈”
方知有脚步一顿:“经常有人给她送东西?”
“不算经常吧,反正隔三差五地总有患者来送花送礼物送锦旗啥的,毕竟是我们陆主任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是吧,再说了于大夫除了有时候脑袋缺根弦之外,对患者还是挺热心的”
见她虽然穿着打扮不怎么入时,但谈吐还是挺和气的,小护士也乐得多说两句。
“行了,你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保安来赶人了”
“好”方知有点头致谢:“麻烦你了”
最后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已经不记得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浑浑噩噩的念头,让她既伤感又心酸。
从前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人,现在有了另一个追逐的方向。
她的小归,终将是长大了呢。
“哎哟,这又是哪一位倾慕者送的吃的啊?来来来,也给你好人姐我分一口嘛”郝仁杰腆着脸凑过来,一把掀开她的保温杯盖子。
“哇,八宝粥!今天有口福了……”气的于归追上去捶他的头,好说歹说才把粥抢了回来。
“这是我对象给我做的,凭什么给你,哼!”
“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郝仁杰砸吧着嘴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开水下着自己的干面包。
“行了,行了,把你的饭盒拿来”
即使两个人天天拌嘴吵架地,于归还是拨了一半营养粥给他,包子也有多的,给了他两个。
郝仁杰大力朝着她的肩膀拍了下去:“哥没白疼你啊!”
被他这排山倒海掌拍下去还得了,于归赶紧滑着椅子挪走了:“上次那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