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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池依旧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听说……贰十两以上的花都不是花,不知道秦公子知不知道这件事。”魏池故意把公子二字咬得很重。
秦月如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当是何事呢,不曾想到魏大人也会有一天为了女人来找我问罪。”
“把嘴放干净点,”魏池冷笑了一声:“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别以为你是个男人,我就不当你是个□。”
秦月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燕王怕你,我可不怕你,以往我躲着你只当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魏池哼出一口气:“你别以为个个人都和你一样想法龌龊。也别以为你和燕王离得近,我就怕你捣鼓我。早已往的很多事情我都对你忍了,但别以为我会一直忍下去。”
“哈!”秦月如气得发抖:“哈!我又怎么龌龊了?嗯?魏大人清白得很啊!”
“若要和你比,怕是人人都可以说清白!”魏池毫不示弱:“少在人背后做些阴阳怪气的揣测!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想知道,也犯不着知道。别以为事事都能欺负到别人头上,都能用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挑唆。别人我管不着,不过这位公主是我的朋友,若还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当夜的雨没有停,只是变成了小雨。后半夜,索尔哈罕被魏池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湿漉漉的纱网里兜着两只萤火虫。魏池得意的邀功,将她抓虫的事迹吹得英勇无比。
“我听到雨小了,就去看看,结果还真有几只,喜欢不?”魏池把纱网悬在床梁上。
“……喜欢。”索尔哈罕摸了摸魏池微湿的头发。
“……你怎么又哭了?”魏池拧了拧索尔哈罕的鼻子。
“我没有!”索尔哈罕偷偷吸了吸鼻子:“上来,我帮你擦头发。”
“不!”魏池挣脱了索尔哈罕的手:“你要嫌我脏……”
“听话!”
最终还是被拽上了床,索尔哈罕找来了一块手帕搭在魏池头上,然后爬到床边把蚊帐紧了紧。
“你这样穿着睡衣跑出去,被别人遇到了怎么好?”
“谁说不准抓虫子么?”魏池按住索尔哈罕的手:“你不是伺候人的料,我自己擦吧。”
索尔哈罕偏不:“谁说我不是伺候人的料?哼!”
魏池只好任由其揉搓。
“明天还会接着下雨么?”
好容易擦干了头发,两人钻进被子,索尔哈罕看着床梁上的两点亮光,问。
“应该不会了吧。”魏池觉得困意又来了。
“魏池……”
“嗯。”
“你以前自我床上睡过午觉,你还记得么?”
“记得啊。”
“你说……会有一天你再来漠南么?”
“祁祁格……”魏池叹了一口气:“是不是今天白天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嗯?”
“就是那个姓秦的!”魏池咬牙切齿:“你千万别理他,他就喜欢拿些教条来压人,满身的嘴巴都来说别人,也不想想自己是哪儿来的,凭什么说这些?”
“咦?”索尔哈罕好奇于魏池怎么会知道秦老板见过自己:“你也遇到他了?”
魏池说起秦月如,睡意全无,一个翻身爬起来,握住索尔哈罕的手:“我去教训了他一顿!哼!他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去裹小脚,不认字才叫有涵养呢!你千万别理他说的话,什么笑不露齿之类的都是傻瓜才做的事情,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想笑就笑,想喝酒就喝酒,谁说中原的女人就是最好的?我宁愿做男人也不做呢!谁觉得好谁去啊!我现在也是脾气越来越好了,要是以往,我定要把那株花给他拔了,摔倒他脸上!哼!!”
“啊?”索尔哈罕忍不住笑起来:“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别人不让我采花我就生气吧?”
“那你哭什么?”
“……”索尔哈罕想了想:“你睡好!”
“哦……”
“……我真的只是舍不得,”索尔哈罕想了很久:“秦老板也没像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把我心中所想的说出来了,我一时有些难过……而已。”索尔哈罕又想到魏池说要把花拔了摔在秦老板脸上的话:“那个秦老板是什么人?”
魏池一时有些尴尬:“……你不要笑啊……他是燕王的那个……”
那个?
“燕王是真的那个?”索尔哈罕一时也有些尴尬。
“……嗯。”魏池顿了顿:“你是不是挺讨厌那个的?”
“我?”索尔哈罕咬住被角儿:“我不讨厌,你呢?”
“……我也不讨厌,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姓秦的人……其实……那个虽然是有点怪怪的,不过认识了之后其实发现和普通人也差不多。”
“……其实。”索尔哈罕心中对阿尔客依充满了歉意。
“啊?”
“阿尔客依也是。”
“啊??你那个冷冰冰的女侍?”
“嗯!”索尔哈罕说谎不眨眼。
“哦!”魏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是挺像男人的!”
“咳!”索尔哈罕忍不住被口水呛了一下:“你还不是像男人?这个和像男人没关系吧。”
“……”魏池没料把自己绕进去了:“我……我……”
索尔哈罕忍不住再一次笑起来:“你乱操心,没人敢欺负我,别去糟蹋东西。我刚才的话也都是骗你的,睡觉吧!”
魏池的心却被这最后一句话给搅乱了,再也睡不着,索尔哈罕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呼吸渐渐重了起来。魏池看着那两点小虫发出的微光,觉得心理有些酸楚,有些恨意。
为自己孤苦伶仃的身世而酸楚,为自己错生而又一错再错而心生恨意。
遇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后悔做男人了,以前那么想做,那么想做……但是认识了你,我才知道,有些事情即便是女人也能做到。
你是把我当女人看么?
还是像别人一样当我是个男人?
魏池偷偷踢了索尔哈罕一脚,但又怕真的把她踢醒了。
魏池缩回脚,翻身,叹了口气。
索尔哈罕睁开眼睛,看着魏池的背影,像一条委屈的虫子。索尔哈罕更觉得委屈——我不是想说你像男人……我是想问你……真是的,笨成这样,你们老家真是产猪啊!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但也都没有说话,被子中间刻意保持着一条空隙。
窗外的风雨似乎又大了,雨点砸得窗户喳喳的响。
山里没有敲夜更的人,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魏池大呼小叫的跳起来:“祁祁格!祁祁格!快起来!”
索尔哈罕正面对着墙偷偷擦眼角:“嚷什么?”
魏池拉起索尔哈罕,撩起蚊帐:“你看,你看!”
魏池拽着索尔哈罕跑到窗边,推开窗户:“你看!”
连珠山依旧沉静在风雨中,但东边天际的尽头却是一片红晕,厚重的云层后面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悸动。
太阳……
不像在弗洛达摩宫看到的火红的太阳,勃发的升上天空,今天的太阳似乎是在挣扎,是艰难而倔犟的努力。
但终究是太阳。
伴随着阴湿的风雨,太阳溢过了地平线,天逐渐亮堂起来,山水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这是珠连山的日出。
索尔哈罕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淡淡的温度,这是魏池的温度,不够热烈,但是却引人沉沦。
魏池,我想我喜欢你。
是真的喜欢你。
“我们是不是今天回京?”
“嗯!”
“将会是个晴天呢……”
阿尔客依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了床梁上的小纱网,里面爬着两只带翅膀的小虫:“哪儿来的?”
索尔哈罕把它们捧到窗前,抖了出来。
“哟,是那个大人送的吧?就这么放了那个小气家伙不会生气?”
白天的萤火虫就像是两只最普通的虫子,它们抖了抖翅膀,歪歪斜斜的飞回了院子里的草丛。
“阿尔客依,它们是两只会发光的虫子。”
“胡说!哪有会发光的虫?”
索尔哈罕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是啊……这种事情只有夜里不睡的人才会知道。”
一行人离开庆芳春的时候,掌柜出来送行,魏池并没有看到秦月如的影子。掌柜赔笑道:“王爷催得急,秦老板昨天傍晚就回京城了,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他?”
“魏大人!时辰不早了!”陈公公亲自过来催。
小队人马终于启程下山,到京城时正值中午,索尔哈罕想到正好请魏池来吃午饭,可还没到达驻扎的行宫,就听到一阵小小的骚动。
魏池在幕帘外回话:“公主殿下,臣有些急事,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