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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女士怒气冲冲挂掉电话，谭韶诗没生气，说了改好的方案。起版师傅听到了周女士的斥责，摇摇头，终于多了一些工作以外的话，“她真没素质。你倒霉，第一个单子就撞上了。”
谭韶诗好奇，“其他客人不是这样吗？”
“大多好说话。”
谭韶诗黯然，“我的确挺倒霉的。”
“你下次不要只说要改，多说点话，加着专业名词把她绕晕了，”起版师傅好说话，跟她交流起待客之道，“她就老老实实听你的了。你发两张图给她找不同，只会让她觉得没事找事。”
“我知道了，谢谢。”
起版师傅没理她，径自做事。谭韶诗担心再有什么细节上的问题，站在旁边等候，渐渐地被老师傅精湛的技术震惊了，低头细细看，想起大学时自己尝试做过的作品，弱弱问了几个问题。
“你以前做过？”
“嗯，大学的时候，去厂里面实习也试过。”
“你哪个学校的？”
谭韶诗填表的自卑感去而复返，但还是答了实话，“t美院。”
果然，起版师傅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谭韶诗觉得师傅肯定奇怪自己没留学经验又没奖项，是怎么混到f公司的。来公司有一段时间了，她早就认清了同事们是大佬是事实，能够强作镇定地继续看设计图。她没想到，下一刻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话，“我没上几天学，都是跟师傅慢慢学出来的。”
说这话时，起版师傅的声音闷闷的，目光直勾勾向前却停了手头的活，算是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跟她说话了。
谭韶诗觉得里头有点安慰的意思，正色道，“您很厉害了。”
起版师傅很客气地跟她商业互吹，“你也是。”
谭韶诗笑了，认为不苟言笑的老师傅是个好人，也就敢多问问一些曾经苦恼的手工问题。师傅一边解释一边翻工具，她专心看着，也就在杂乱的盒子里看到了一枚简单的银戒指。
戒指平平无奇，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眼。谭韶诗好奇，征询同意后拿起来端详，觉得这么一个扑拙的外表加点细节，镶嵌个宝石也会是个别致的戒指，不比外头卖的差。
她忽的有了个主意。
余芷要临时的情侣戒指，买别人家现成的差了点意思。她不能插手设计，为什么不换个方向，亲自做一对呢？
“想做？”她一句话不说，起版师傅都看得出来她捏着戒指两眼放光是什么意思，从聊天中大概知道她的基础如何，主动说，“这对于你来说很简单。”
“可以吗？”谭韶诗惶恐，“这是公司资源，要不要……”
“这是我自己的材料，送你了。”
“真的？”
“嗯，反正我新收的徒弟吃不了苦，已经跑了。”
“……”
谭韶诗哭笑不得，却也感激，考虑了一下时间轻声说，“那……我午休过来可以吗？”
“可以。”
谭韶诗乐了，抽空给余芷打电话，把这件事交代一下顺便问问手寸。
余芷一开始挺高兴，听到她问手寸却沉默了下。
“怎么了？”谭韶诗以为余芷是在意她午休不能陪伴的事情，“师傅说不费事，一天能做好。”
余芷笑了，“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
“惊讶？”
余芷压低声音，话里多了点调戏的意味，“你居然不知道我的手指的粗细。”
“……”
谭韶诗无力扶额。
这还是当初那个温柔的余芷吗？
第54章 差距
谭韶诗被一句话带出了无数不可描述的记忆； 不敢问手寸了； 只想着快点从说话直白过了头的余芷面前逃走。
她想着用什么理由比较好； 余芷倒是给了一个台阶，柔声说； “14； 做个简单的就好。”
“嗯嗯。”谭韶诗被余芷温柔的声线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以为先前是错觉，乖顺说； “师傅做过一个，我拍给你看看效果？”
余芷轻笑； “好，加油。”
简单几个字伴着余芷悦耳的声音； 一下子把谭韶诗的唇角勾得上扬。谭韶诗想到余芷会开心地戴上自己做的戒指，心痒痒，马上有了立即开始的动力； “好~我现在就去~”
“快下班了。”余芷提醒了下，“你下午一直在忙吧？休息一下。”
谭韶诗心里一暖，觉得女朋友终于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了，“好。”
“而且……”余芷话锋一转； “今晚我们要确认一下手寸吧？”
今晚； 我们，确认手寸。
谭韶诗脑海里的车又要开起来了。
“咳。”她彻底不敢跟余芷说下去了，轻咳两声，找了一个无比生硬的理由； “先这样，我……我去喝点水，下班见。”
谭韶诗脸上发烫，脑子一热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戛然而止的时间，她有一瞬的懵逼，寻思了好一会儿这会不会惹怒余芷，直到见着外头有些暗下的天，记起今晚确认手指粗细的事情，叹口气，释然了。
道歉也罢，日常也罢，横竖是要献身的。
谭韶诗回了师傅的工作台，师傅专注干活，没注意到她去而复返。她挑了个师傅眨眨眼放松的时候，指了下戒指问一句，“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拍吧。”师傅很上道，面无表情说一句，“加层滤镜，好看。”
“……”
谭韶诗觉得全世界的打开方式都不大对。
她拍好了照片，不想招来更多调戏的话之后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回办公室，没有发给余芷，专心地看师傅做活。如柯姗说的一样，师傅中午不休息，会早点下班，刻完一个小链坠就开始收工了，找了以前做过的样品给她看，简单说了一下做法。
谭韶诗一一拍下来，心里有了底，大概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师傅下了班，谭韶诗回到办公室，见到同事们基本各忙各的，唯一的例外是黎蓝。黎蓝趴在桌上，手边有张随意丢开的设计图，不知打哪里翻出一个小风扇转着玩。
谭韶诗想到甜品店听过的话，知道黎蓝内心深处充满着对自己作品不满意的惶恐，知道那块甜甜的蛋糕带来的好心情已经到了头。她不放心，一时顾不得余芷吃不吃醋的问题了，走上前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小心搭话，“黎蓝？”
“嗯”黎蓝转过头来，眨巴眨巴的眼睛跟今天扒着门边偷摸着瞧她的样子一模一样。
就像个终于有人接回家的小可怜。
“怎么啦？”谭韶诗的姨母笑又上线了，放轻了声音问，“改图不顺利吗？”
黎蓝扁扁嘴，抄起手边的设计图亮出来，“你看~”
周年纪念款的设计不同于定制客户，一个公司谁行谁上，卡壳了还能问问同事们的意见，纯属于黎蓝与f公司的跨国合作，一直处于比较微妙的状态，同事们好奇，却也不会刻意去看，黎蓝偶尔说起一些细节，却不会捧着设计图到处问问情况。
谭韶诗特意挑了个远些的位置，避免直接看到黎蓝的设计图，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没想到黎蓝会这么毫无芥蒂地亮出来，愣了一愣，犹豫片刻才认真看越发靠近的设计图。
黎蓝的设计并没有她本人说的那么不堪。
华丽，梦幻，细致繁复的细节全为了一颗难见稀有的大颗红宝石服务着，衬托出让人迷醉的光色。
如果说f公司是黎蓝的定制客户，这一张手稿的完成度这么高，摆在眼前就能让客户感慨一声漂亮，直接定稿了。
不过，f公司到底不是一个普通客户，黎蓝也不是一个做完生意就走的向钱看的设计师，对作品都有着高标准严要求。谭韶诗明白这一点，没敢瞎感慨，但表情骗不了人。
黎蓝捕捉到了她瞪大眼睛的一瞬间，抿唇问，“你喜欢吗？”
“嗯。”谭韶诗觉得喜好是个人的事情，她自认没资格评价好与不好，说一句喜不喜欢还是有底气的，“喜欢，我觉得很漂亮。”
黎蓝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谭韶诗严肃再说了一次，“我觉得很好。”
黎蓝重新打量自己的设计图，眼神迷茫，指尖在边角捏出浅痕。
谭韶诗担心设计图会留下褶皱，碰了一下以作提醒，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到眼前的黎蓝抬起头来，眸中的茫然之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明亮的光彩。
黎蓝握住了她的手，“谢谢~”
能够安慰人，谭韶诗也就不去纠结自己的动作产生误会了，回了一笑。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下咳嗽声。
谭韶诗循声望去，见到了微笑的柯姗。她忽而想到余芷派了监视她的助理笑起来同样这么好看，心里一咯噔，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