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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很难受,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从陈笛床上下来时,盛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腿间酸麻,胸口还有被啃噬的痕迹,手腕上,残留着一道淤青。她龇了龇牙,发现自己还有精神头去想着陈笛的力气可真大啊!
是挺大的,从前她就知道。她还猜测陈笛的肩背虽然看着纤细瘦弱,但肯定很能让人感到安全可靠。不过,从前感受过她的肩背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喝了水倒在床上,抱着温暖的棉被,家里很安静,安静到盛来觉得自己好像都能听见外面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她今晚见到陈笛,脑子里蓦然涌现出来从前很多很多的画面。这些画面她不常拿出来让自己回味,没想到在还记忆犹新。
身体很累,但精神却强撑着。盛来睁着双眼,在被子下面的她,将自己蜷缩起来,她在想陈笛。
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人,她想知道今天怎么会遇见陈笛,而凭着从前陈笛对她的态度,难道是自己酒后乱性,霸王硬上弓吗?
再一次,头疼欲裂。
万万没想到,几年后意外的重逢,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如,当年离开她的时候一样……
盛来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头顶的太阳悬挂的老高,可能就是因为挂的太高,让人感觉到的温暖都觉得缥缈,好似不存在。躲在像是一层壳的房间里的盛来,就算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这时候还是有点忍不住打哆嗦。
嗓子很疼,咽口水都觉得很疼。眼皮似有千斤重,盛来偏头,模糊的视线中有一杯隐约可见的昨晚被她放在床头的凉水。伸出手,手背上突兀的手骨被从窗户外面带着薄凉的阳光亲吻,指尖触摸到冰凉的玻璃杯面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又端起来,送到自己唇边。
半杯凉水下去,盛来觉得更冷。她将枕边的手机关掉飞行模式,很快接收到新号的电话就跳出来许多的消息。又好几条短信,是陌生的号码,盛来点开看了看。
未知联系人:盛来,关机?人呢?
未知联系人:看见消息回我。
最后一条未知联系人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陈笛。
盛来拿着手机的手在看见这两个字时,猛然一抖,瞳仁这时候也跟着一块儿缩了缩。从心底来讲,盛来知道自己是有点害怕跟陈笛有丁点联系,所以像是这几年一直相隔两地,互不联系是最好的。但是现在这么不凑巧,陈笛竟然从千里之外的西城来了她在这边生活了好几年的榕城,还这么意外又带着无限巧合相遇。
她退出短信,又点开消息似乎快要爆…炸的微信,刚才提示音可是一直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昨天在一起聚餐的那群人,有人在群里艾特她上哪里去了,包间的衣服和手包什么的还没拿走。不过大约大家也就是从线上到线下见面的关系,实际也称不上是什么特别铁的朋友,那些人在群里问了两句见她没反应之后,很快就聊起别的。
不过倒是有一个一起吃饭的姑娘私聊她,“来来酱,你的衣服我帮你收起来啦!如果你看见这条消息回复我一下哦!我家地址是这里,你要过来之前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可能出门没在家的哦!”
盛来看着上面自己标写的备注,“茶乃酱”,她微信里的这个圈子的人都被她用圈里的名字做的备注,估计是二次元的哪个歌姬,她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回想不起来,只好先道谢。
盛来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她估计是昨晚自己半夜只穿着一条裙子从陈笛家跑出来,在零下的温度冻得感冒。家里准备的有各种应急的药物,她蹲在电视柜前面翻出来,吃了两颗胶囊,又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
每年冬夏两季,是流感最容易肆虐的季节。
盛来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电话铃声,她掐断了一次,但铃声扰人,刚被掐断又响了起来。这接而连三,她也不耐,半梦半醒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接起来。
“盛来!”
电话一被接通,那头就传来陈笛低冷的声音。在打了无数个电话,也发了消息道明身份,但这大半天都过去,盛来愣是没给自己一点反应,陈笛本来就剩的不多的耐心,在被刚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接听的冰冷机械女声阻拦后,彻底发火。
如若平常,陈笛这声音肯定能瞬间让电话这头的人从床上站起来,还站得笔直端正,可是现在盛来脑子还昏昏沉沉,没半点反应。大约是在昨天见到陈笛,这一下午似都在做梦,梦见的全是儿时的事,也梦见了第一次见到陈笛的模样。
盛来第一次见到陈笛的时候,那时候陈笛因国外圣诞节放假回国,陪着自己的父母来到遥家。她不知道遥家新来了一位女主人,也不知盛来的存在。陈笛从国外带了一份礼物回来,那也就只有一份,是送给遥松音的。一整套圣诞特辑的芭比,特别好看。那时候遥家也还是跟风过圣诞节的,她母亲给遥松音准备了好多漂亮的裙子玩具,但她却什么都没有。
遥松音怀中都塞满了往来的客人相送的礼物,而她只是那个站在楼梯下面的橱柜旁咬着手指头偷偷看着的局外人。
她看见陈笛背着个子娇小的遥松音满院子地跑着,她真的很羡慕,羡慕遥松音,羡慕她生的可爱有那么人喜欢,羡慕她有那么多自己没有的,还有羡慕……
半醒之间,盛来眼角流下一行泪,那时候的她也好想要陈笛牵一牵自己的手,想要……
“盛来!我在说话,你在听吗!”电话那头再一次传来陈笛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抱抱我呢?”她难过地说,也不知道是在梦里对那时候背着遥松音在院子里跑的陈笛,还是现在拿着电话质问她的人……
第4章
她明明在看着被众星捧月的遥松音的时候也会羡慕,在看着陈笛背着她四处跑的时候也会……嫉妒啊!
盛来抽了抽鼻子,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被窝里小声说。
陈笛在另一头听得一愣,什么抱一抱?
“盛来,你在说什么?”
即便是在迷迷糊糊之间,但是一个人语气的严肃或者温软,感官还是很灵敏,能听得出来。盛来在这片刻间,还是从对方的声音里听见一点温暖,转眼间,她的梦境里又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她知道自己在遥家的地位很尴尬,可是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以遥家大小姐自居啊!为什么那些人还是总觉得自己这个拖油瓶来到遥家是别有所图?是想去遥松音争夺遥家的家产呢?她真的从未想过,耳边总是充斥着那些恶意的揣测,那些佣人,以为自己不知道,却不知道她早就习惯做一个安静而透明的人,总是很安静地走过,或者是静默站在角落,那些坏话她真的都听得很清楚。
那些恶毒的字眼,比黄蜂尾后针还要让人觉得害怕。
盛来没想过要去反驳,每当想站出去红着眼告诉外面那些人自己没有,没有那样的想法,也不会去抢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耳边总会想到那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的话——
“来来,不要破坏妈妈的幸福好吗?你要是不懂事,就不要怪妈妈不要你……”
她,还不想成为没人要的可怜的小孩啊!
那就在面对那些坏极了的言辞时,她只会是握紧拳头,站在门后,一动不动。后来,习惯了也麻木,那些话在她心里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她冷静得那种假象,都快要骗过自己,以为真的就是毫不在乎。可是,那天午后,她听见有人在敲打她心房的声音——
“无中生有,造谣诋毁一个小姑娘……”
“雇佣你们就是为的让你们来对主人家的小姐这样评头论足?”
……
耳边的话像是平地惊雷,让站在厨房门后的她猛然抬头,透过着狭窄的缝隙间,看见了站在楼梯上恍若神明的她。心里那一道自我欺骗的围墙,轰然崩塌。
陈笛也是对自己好的吧?盛来又觉得这时候身上似乎变得滚烫,她的手臂不安分地从被子里探出,无意识地在床上翻了翻,也不知道是想要对那个时候站在楼梯上替自己辩解的陈笛说着,还是对着现在电话这头的人:“陈老师,我好难受……”
嗓子难受,脑袋难受,眼睛也难受,干干的,又很想哭的。
今天是周末,陈笛在家休息,她没挂断盛来的电话,现在她是听出来对面让人不省心的姑娘可能连她自己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陈笛从家中出来,有点匆忙,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这时候也没来得及换衣服,一手扯过门口本来计划拿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