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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琂目光落在她一双通红的手上,到底没太过难为她,接过她的衣袍亲自去晾。
卫长宁受宠若惊,呆呆地见她去晾衣服,回神时君相已晾完了,不用说肯定看见那根绸带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都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仔细辨认下应该还是吵闹着去捉‘男子’。君琂晾好衣服后,看到卫长庚的发髻,道:“你将头发散了。”
女装配着男子发髻,如何看都觉得奇怪。
卫长宁拘谨地站在那里,听到这句话伸手摸上自己的发髻,君相已经猜到自己女子身份了,她摇首道:“我……我不会梳女子发髻。”
“那你进来。”君琂道。
听到她发话,卫长宁忙拔腿跟上,君琂性子算不得和善,她在朝堂上生存多年,对于陌生人也不会有太多关怀,若非情势所迫,只怕也不会这么和颜悦色。
夕阳透过雕花窗丝丝缕缕地射。进卧房里,古朴雅致的构造与君琂本身气质相符合,耀眼夺目的光线在君琂身上染就温润的光晕,模糊了卧房内的其他摆设。
卫长宁偷偷窥视她一眼,光芒映得君琂肌若凝脂,俯身间长发垂下,露出修长的玉颈,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君琂两样皆占了,也难为她选在此处避世。
到底是她耽误了君相,当初救人的办法那么多,为何就选了假成亲这样呢。
君琂整理着状台上的摆设,唤道:“过来。”
卫长宁不敢耽搁,忙走过去,不太明白地望着她,“君先生。”
“坐下。”君琂道。
君相给她梳发髻?卫长宁心口砰砰跳了几下,几乎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握紧自己袖口边缘,不自觉摩挲两下,想要拒绝又不愿错过这个亲近的机会,作为李齐都没有这份殊荣。
她心里挣扎两下,乖顺地坐在状台前,拘谨地将双手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地上君琂的剪影如春水般旖柔。
卫长宁连铜镜都不敢去看,只感觉到自己发间的簪子被取走,不需她抬头就可感知到满头乌黑润泽的青丝落下。
细滑如绸缎的墨发垂在双肩上,卫长宁呼吸紊乱,只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服,不知所措。
君琂没有见过李齐女装的模样,但见到卫长宁也能想象出几分来。
她不免多打量几眼,看得很仔细,连卫长宁一双小巧的耳垂也没有错过。略带深沉的目光从头发一路向下,略过脖颈,落在那个喉结上,道:“颈子上的也摘了。”
随着她的话,卫长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轻颤,眼下走到这一步,就算她不承认自己是女子,君相也看过来了。怪只怪自己作为李齐时,将女扮男装的玄奥都告诉了她。
真的是自己搬起石头砸子自己的脚,有苦难言。
她对着镜子小心地将喉结摘下,君琂递给她一个小黑子,她顺势放在里面。
君琂的手很巧,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她一双白腻的手在黑发间穿梭,不多时挽出简单的发髻,君琂再簪以精致的珠环。卫长宁没有耳洞,便编了两缕发掩盖住。
简单收拾好后,君琂道:“自己看看,若是不妥再言。”
君相挽作的发髻肯定很好,卫长宁匆匆点头,“好。”
一个字略有些敷衍,卫长宁站起来,想了想便抬袖行了一礼,道:“有劳君先生了,长庚无以为谢。”
“嗯。”君琂应了一声。
卫长宁作为男子多年也习惯了,入了女子闺房也不大适应,待换装好后就急于离开。她只顾着抬脚,没有提起叠起的裙摆,两步间就被绊住,整个人快速越过妆台,向前扑去。
君琂反射性地扶了一把,卫长宁直接跌进她怀里。
“君先生,大先生请您过去!”
外面不合时宜的响起王瑜的声音,君琂下意识松开捏着卫长宁小臂的手,道:“你不准随意走动,更不可开院门让人进来。”
院子里晾着男子衣袍,一看就会露馅。君琂叮嘱后就离开,方才捏到的手臂太过柔软,收在袖口里的手微微发烫。
外面的王瑜见院门从里面锁住,就知晓君先生不愿外人进入,识趣地在外面喊了一句。须臾后听到里面开门的声音,接着见君先生将时常挂在书房门的锁咔哒一声锁在院门上。
君先生院子里面的宝贝更加多了……
*****
女学多年来不曾出现过这桩事,杜薇也不清楚君琂的浴室里到底有没有男人在,下面的人兜兜转转找了几圈也没有见到人,她便将书院里的几位女先生都请过来商量下。
杜薇管理衡水书院女学多年,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便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外间知道了,衡水书院的名声就毁了。”
她坐做上首,下面坐的便是君琂,秦子斓坐在她的对面,直接道:“书院里每个角落都查了,唯独君先生那间浴室没有进去了。”
君琂品茶的动作一滞,掀了眼皮看向秦子斓,道:“秦先生的意思还是说男人藏在我那里?”
秦子斓语塞,这个女人说话一点都不留余地,她自然不好接过这句话,只委婉回答:“我就事论事,君先生切勿想得太多。”
两人都是女学里首屈一指的先生,其他人也不知谁对谁错,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杜薇一时间也不知道此事内里,君琂行事自是张弛有度,但凡女子都难过情爱的关卡,她想将此事化小来相助君琂,没开口却听到君琂说话—
“男子如何进入的,守门人应该知道,能够隐藏得这么深,书院内自然有内应,大先生应该好好盘查守门的那些人才是。”
闻言,杜薇与众人都是一惊,尤其是杜薇,君琂的意思好像就是她没有藏人。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君琂的想法。
其实,君琂想得很简单,能够将人从男学中掳来,又悄无声息地塞入女学浴室里,这样大的动作必然在男女二学中都有内应,这样的事情很好查。
她敲了敲桌面,面容冷凝,语调也是罕见的漠然:“大先生,我觉得应当先拿住守门的人,仔细盘查,再与男学那里商议下,毕竟外人要入女学,必要经过男学门外,两相同时盘问下,必然有招架不住的人说出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发现漏了个细节,就是画眉。
第8章 八
君琂性子孤僻,能够说出大段的话来解释,亦然是不容易的。
不过这样也算是撇清了她的嫌疑,杜薇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君琂处事历来老练,国政大事都曾处理过,眼前这等小事也难不倒她的。杜薇思索须臾,才下决定:“君先生既有想法,不如交给你来处置,男学那里你也曾去讲学,想来那里也会卖你面子。”
其余人不涉其中,也不会拒绝。秦子斓就不同了,她立即反对:“大先生只怕不妥,君先生自己都牵扯其中,只怕身不正,影子都会是歪的。”
杜薇蹙眉,下意识看向君琂。
君琂端坐在那里,并未将秦子斓的话放在心上,只道:“既然如此,大先生先向男学借些人过来,锁住那些守门人再说,另外书院内的所有人最好不要乱走动。”
被人忽视的秦子斓气得脸色发白,再想说话时,对面君琂一眼看过来,带着山岳之势,逼仄的气息压制着她,令她僵直在座位上。
君琂先走出去,杜薇晓得她有话说,她快走两步追上,轻声问道:“你怀疑秦先生?”
“我不只怀疑秦先生,更觉得两座书院里都有内应。”君琂顿住脚步,继续道:“秦先生握着恰当时机去我那里,大先生不觉得奇怪?”
杜薇也是一惊,这么多年相处她明白秦子斓为人心性狭窄,但她没有能力设下此计,只怕背后还是有其他人的,她旋即问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屋里究竟有没有藏男子?”
藏男子……君琂凝视杜薇,琥珀色的眼眸干净剔透,看上去极为坦荡,言辞清浅却含着莫名的恼意,“大先生认为我会藏着男子?”
若非知道君琂的身份,杜薇险些被她震慑住,她幽幽道:“男女情爱谁能说得清呢。”
“旁人不知我的事,大先生应该知道,我原本隐于山中,当初是你将我拉过来教书,如今惹得旁人眼红,你也跟着凑热闹?”
君琂面上透着股笑意,看着像是在说笑,杜薇下意识却不再继续这个问题,既然她要查就必会查到底,“随你去做,若真与秦子斓有关,将她交于我。”
“不可能,此事当送交府衙。”君琂拒绝。
杜薇大惊失色,道:“此事送交官府,便会闹得所有人都知晓我衡水女学先生品性不良,这样谁以后会上门求学。”
君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