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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歉然地看了宝钗一眼,见她此时红晕稍褪,但分明还有几分窘迫的样子,原本他想追问宝钗是如何得知高婕的详细情况的,此刻自然不能再回到此话题上,只得苦笑了一下,迅速打破这怪异的氛围,同众姐妹们谈起了童山诗会的见闻。
童山诗会对李纨等人而言,由于不能亲眼去看,在印象中已然诗意化,就像湘云所说的“风雅繁盛”之类的,贾玮去过了,看过了,自是不觉得什么,无非也就是一个比较盛大的诗会而已,才子贵宾济济一堂,各方面更讲究,更气派些,其实说到底,像诗会这样的集会,过程总是无聊,到临近尾声,结果揭晓,好诗词出炉,才是心潮澎湃的一刻。
这时他详细讲下来,荷塘啊月色啊,竹林啊松林啊,灯火辉煌的敞厅同古韵壮美的寺庙,文雅蕴籍的才子与贵气逼人的佳宾,听在李纨等人耳中,一切自然还是诗意化的,直到贾玮讲完,她们还是一副痴醉模样儿,贾玮看在眼里,不觉莞然。
回味着贾玮所言,一阵子后,众姐妹各自发出一声满足又不满足的叹息,随后湘云忽地问道,“爱哥哥,那位下请帖邀你的卫公子,也赋诗了吧,他名次是多少啊?”
卫若兰下帖子邀请贾玮的事儿,她原先不知,后来从众姐妹口中得知后,还找贾玮算过账,她虽率真,但并不糊涂,回想起来,当时贾玮同卫若兰应该早已认识,而贾玮却哄她说只是耳闻,算账的结果,贾玮自是死活不承认,咬定是新近通过赵恒才认识的,湘云也是没辙,只能气哼哼地拧了他两下,做为报复。
卫若兰去过她家,她偷偷看到过,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名气和诗作,一直对对方都存在好奇,乃至好感,只是她自己尚不自知,这时正谈着童山诗会,忽地想起卫若兰,她便脱口问出来。
“哦……他得了第三名,在三甲之中……”
贾玮适才虽详细讲了讲童山诗会的见闻,但也没详细到每一个细节,如获得前十名次的都是谁谁谁这样,此刻回应着湘云,却是有些无奈,这丫头问什么不好,非得问卫若兰,莫非真是注定的姻缘?
对于拆散这对鸳鸯的事儿,说起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出任何有效的办法,就连头绪也很乱,当然,采用下作的手段,或许能达到目的,但他不可能这么做,且不说卫若兰的为人,他是欣赏的,在大部分情形下,他有自己做事的底线。
此后一段时间,他跟卫若兰的接触会较为频繁,大家都是前十以内,接下来的各种集会和宴聚,皆是被邀请的对象,常常碰面,不用多说,他想尽量找准机会,寻出法子来,实在没办法可想,只能动用他这阵子想出来的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办法就是同卫若兰提及自己爱慕史湘云,这事情本身很简单,只是要尽可能随意些,无非是找个理由一起喝酒,借着酒兴吐露此事,一句话带过,不留痕迹。
在他想法中,这随手埋下的一笔,在卫府长辈安排这桩婚事,征询卫若兰意见时,就会起到一定作用,毕竟是这种终身大事,且是相当敏感的男女之情,卫若兰肯定会想起他所说的话,不管是出于成全自己也好,或是由于这其中一些令其不大舒服的感受,很大可能会否决掉湘云这个定亲对象。
这不算下作,只能说是君子可欺以方。
但不管怎样,这样做究竟是无奈之举,这可不是他上辈子,在这世界,私自爱慕一个女子且向他人吐露,都是世俗难容的,并且对这个女子声誉也有不小影响,毕竟时下对女子的观点是你端庄自持了,男子就不会对你产生非分之想,反过来说,若男子对一个女子有非分之想,那这个女子就要审视自己了。
若是换一人,他必然不会采取此办法,但对方是卫若兰,他倒是可以信赖,以对方的为人,此类之事,听过之后,绝不会乱传。
这个办法,自然也算是个办法,但结果终归是不确定的,并不能完全保证卫若兰不同意此婚事,因此贾玮称为没办法的办法。
“这次他才第三名啊……听说去年他是诗魁呢……爱哥哥,你将他的诗念一遍听听。”贾玮正想着,湘云在愣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好啊……”贾玮答应着,便将卫若兰的两首诗各念了一遍,他当然不可能将公布出来的前十名及单首上佳的诗作全都记住,但记住季谦和卫若兰俩人的还是没有问题。
他念罢,众姐妹们讨论了一阵,从各方面评价,均觉得是好诗作,不由对诗魁和第二名的诗作,产生了更大的兴趣,都纷纷催促贾玮一一念出来。
贾玮摸摸鼻子,便将季谦的和自己的诗作依次念给她们听。
按顺序,《锦瑟》是最后念的,但一念出来,李纨等人的神情就明显不同了。
“这首诗极好,我抄录下来……”其他姐妹都还未说什么,李纨已起身走到书案边,研墨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锦瑟诗句。
这首诗让她瞬间想起了她的亡夫贾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才子与佳人3
李纨今日穿着紫色绢纱,下面系着玉色瘦裙,发髻一丝不乱,玉颈颀长,下巴尖润,身材略显纤弱,整个人看上去风致楚楚。
她站在书案前,光线从廊下穿过,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她捧着抄录好的锦瑟,用心看了一遍,随后拿在手中,返身回来坐下。
“这首诗太难得了,写这首诗的竟只是第二名,童山诗会是怎么评的啊?”众姐妹各自咀嚼着锦瑟的诗句,季谦和卫若兰的诗早已让她们抛到一边去了,书房内,一时间寂然无语,好一阵子,探春开口说道。
“是啊。”
“我也觉得……”
“实是想不通……”
探春所言,大家均有同感,只是未曾说出来,眼下她甫一开口,大家纷纷赞同地说道。
“此诗虽是繁复迷离,但细观之,其情真意切,却是最接近于诗经中的名篇,好比,‘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一繁一简,各尽其妙,你们有无觉得?”下一刻,黛玉率先开始分析这诗作,她没有具体说到诗句本身,只是先谈整体感觉。
“这首诗雅且美,这点也相类于诗经名篇。”宝钗接口说道,相对于黛玉,她更重视诗歌的气质。
“你们两位高才说了,我们就没得说了,”探春笑道,“……真要我说吧,我一向是偏爱那种豪迈大气的诗作多些,深情蕴籍的并不对我脾味,但这首有些不同,确实喜欢,因此我说是难得的……试想,连我这样的都喜欢,它还不难得么?”
她说着,格格笑起来,向迎春和惜春望了望,“你们也说说啊。”
迎春和惜春笑着点点头,“此诗是极美的。”她们诗才有限,在众姐妹中,算是垫底的,便是鉴赏水平,也是一样,因此她们只是简单赞了一句,生怕露怯。
“此诗字句华美,内韵深沉,两者相得益彰,这在其他诗歌中极为罕见,虽说题旨和内容皆模糊朦胧,但我适才一听到,就爱上了。”湘云双手支颐,扑闪着眼睛说道。她诗才也是极高,仅稍逊于薛林二人,并且还有她们所不及的捷才。
她一说罢,大家便都望向李纨,李纨诗才虽比不上薛林史三人,但出身书香世家,家学渊源,在诗词文章鉴赏方面,其实是要高于她们的,她刚才虽说了一句“这诗极好”,同迎春、惜春的简单赞赏一样,但大家都当不作数,随后见她抄录下来,钟情得不得了,忖度她必有独特见解,此刻皆用目光催促着,让她尽快说出。
李纨这时沉默安静地坐在圆凳上,这首锦瑟勾起了她对亡夫的思念,一晃几年了,当初伉俪相偕、举案齐眉的情景,历历在目,曾以为这样的美好,可以天长地久的下去,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因此无忧无虑,漫不经心……如今想起来,如果光阴倒流,她一定会倍加珍惜这段难得的时光,尽量减少其中的遗憾……这其中的意味,正如此诗所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说起来,自从贾珠过世以来,午夜梦回,她也不止一次地勾起回忆,但没有哪次,有这首锦瑟所带来的这般真切和触动,
其实她刚才已然有些失态,只是她掩饰得好,大家又没留意,因而未被觉察。
“嫂子,在想些什么呢,大家都等着你评价呢!”见李纨默然走神的样子,丝毫没注意到她们的目光,探春笑着提醒道。
“哦……没什么……”李纨回过神来,微微慌乱而歉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