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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朱载墨接着道:“这……也是为何恩师让孙臣多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缘故了。恩师曾说过,为何历代的开国天子往往圣明,这是因为,这些天子多是起于草莽,而非长于深宫之中,生于草莽,身边便都是三教九流,自然才知道天下是什么样子。在汉代有一个天子,叫汉宣帝,此人因为汉武帝时期的一桩太子谋反案,因而流落于民间,却是机缘巧合被霍光立为天子,此后,他却成了一代贤君,中兴了大汉。恩师经常提起此人,说是孙臣运气比之当初流落于民间的汉宣帝,际遇要好十倍百倍,恩师寄望于孙臣将来成为汉宣帝这样的人,因此,要让孙臣和汉宣帝一般,少时多去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多听一听,看一看,小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想的是什么。”
“如此……等年纪再大一些,再让孙臣知道这天下百业是如何运转的,药物怎么研制的,读书人如何读书的,地里怎么种出粮食的,纺织的作坊是如何生产的,如何得到订单的。这些……统统都是大学问,比那资治通鉴之中的帝王之术,不知高明多少倍。那些所谓的经验教训,所谓的权谋之术,自宋以来,历代天子,哪一个不学,可又有几人真正成了贤君呢?”
“江言此人,就是孙臣的教训,他偏听偏信,活在自己自以为是的洞天里,犹如井底之蛙,用所谓的仗义执言和刚正不阿来迷惑别人,却又贪婪,吝啬,狡诈,此等人,若得权柄,势必为祸天下。可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高居在庙堂之上,位高权重呢?”
这一番话,令萧敬顿时震惊。
自己想不明白的道理,皇孙居然能讲的如此透彻。
看着自己的孙子。
弘治皇帝眼中溢满欣慰,不断点头道:“不错,不错,朕从前也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见了人间百态,方知这其中的厉害,好孙儿啊,好孙儿,你比你的父亲要强。”
朱载墨拜倒在地,却是道:“大父此言又差了。孙臣从前也觉得自己比父亲要强。可自打在西山,去了研究所,去了医学院,去了蒸汽机的作坊,方才知道,父亲的才智真正是天下无双,这些浅显的道理,孙臣可以一点就透,可是那浩瀚如海的大学问,孙臣哪怕是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偷窥到门径。父亲之所以不屑于去思考这些所谓‘道理’,只因为对他而言,他所掌握的,乃是天下最大的学问,孙臣……有时在想,自己的父亲,多智近妖,为何生下了孙臣,却如此的愚笨。”
他一脸苦恼的样子。
许多的题目,他解得欲仙欲死。
很多的原理,他自认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十分强了,却总需一次次的解释,他才勉强能知晓。
可自己的爹呢,他一拍脑门,一个新的理念就诞生了,于是……又有了新的学问。
能和自己的父亲相比的,也只有恩师了。
其他人……都不过是浮云而已,哪怕是什么状元公,什么大儒,都不过是拿着前人的所谓经验和书本,对照着读的学舌鹦鹉,在恩师和父亲面前,提鞋都不配。
弘治皇帝唇边的笑容更盛。
自己的孙子,还是很有孝心的嘛,虽说他对那儿子是多少有些意见的,但是儿子和孙子,父子相得,是好事。
弘治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道:“你将你父亲说的如此经天纬地,这样说来,朕与你父亲相比呢?”
这个问题,怎么都令人觉得有点坑呀……
朱载墨苦恼的晃晃脑袋,似乎每一个人的人生中,都会面临一个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的问题,又或者是你是想淹死你的妻子,还是你的亲妈。也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瞎琢磨出来的。
朱载墨抿了抿唇道:“孙臣不敢言。”
他不想欺君。
弘治皇帝鼓励他:“你但说无妨。”
朱载墨只好道:“大父远不如父亲矣。”
弘治皇帝的笑脸,骤然僵住了,接着,笑容慢慢消失,好心情瞬间掉下低谷。
站在一旁的萧敬,禁不住咳嗽,你看这孩子,骗人都不会。
弘治皇帝幽怨的看着朱载墨,感觉自己是白心疼了这么个孙子了。
可是作为一个皇帝一个长辈,他又不能容许自己表现得太小气。
弘治皇帝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勉强露出微笑:“是这样啊……那么依你看,这江言既然上了奏疏来,朕当如何处置。”
说到正事,朱载墨是非常认真的:“奏疏留中不发,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弘治皇帝颔首:“留中不发!”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朱载墨一眼:“朕也有此意,就是想要看看,朕的这些臣子们,可以自私自利到何等地步。”
朱载墨同样饱有深意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可能会比大父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
章程递了上去,却是石沉大海,陛下没有丝毫的回应。
江言坐在自家府邸里的厅堂之中。
这厅堂里,却已是人满为患了。
以往这里门可罗雀,现在却是门庭若市。
前来拜访的人,如过江之鲫。
以至于寻常的翰林,也只能在一个角落里站着。
江言抱着茶盏,呷了口茶,四顾左右,他皱眉道:“陛下现在,到底是何意呢?”
“江公,老夫以为,陛下只怕是对江公有所怨言了。”
在座之人,已经急了。
好不容易来了希望,这银子得赶紧还回来啊,那可是四成银子,不还,日子可怎么过,毕竟,自己宅邸这么大,要养着这么多的奴婢,家里还有几房的妻妾,哪怕是家里养着的狗,那也得用几斤肉喂着的,这银子不还,要没米下锅,没法过啦。
说话的,乃是工部员外郎,他老神在在的道:“江公想一想,陛下已任江公为钦差,可江公呢,到了现在依旧还没有进展,凡事都向陛下请示,陛下看了章程之后,会如何想?他所想的是,江公办事,何以如此瞻前顾后,如此区区小事,迄今还没有眉目,若处处都要陛下恩准,那么,陛下江公为钦差,又有何用?”
此人说罢,其他人也鼓噪起来:“是啊,齐国公恶政,天怒人怨,早已弄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了,不信,江兄四处去打听打听,可有不叫骂的吗?现在正是改弦更张之时,怎么还要犹豫?”
“立即照章行事吧,切切不可再犹豫了,大丈夫当断则断。”
众人七嘴八舌,个个激动不已。
江言听罢,似乎也觉得有理,陛下是嫌自己啰嗦吗?
为了办好这桩钦案,江言可是经过了细致的调查的,他不但问过身边的人这些人,身边这些人,对于齐国公的退赃,没有不骂的。他还不放心,还专门请了一些朋友以及亲眷们来问,也都说自己的章程,实是妙不可言。
身边的同僚,故旧,亲朋好友,还有士林中读书人的意见,个个都是拍手称快,虽偶有一些不谐之音,也不过是极少数罢了。
既如此……
江言猛地拍案而起:“照章行事吧,下公文,令各衙遵照行事,此事,关乎重大,也要大家鼎力相助才是,听说有些个刁民,不肯退还银款,这真是愚不可及,此等刁民,最是可恶,先打杀几个,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第1480章 我就是王法
御史江言,钦命办差。
一时之间,京中风声鹤唳起来。
想要让人退钱,是极不容易的事。
这可是命哪。
因而,连发了几道公文,退款者,却是寥寥。
各衙早就闻风而动了。
不少人对于这件事,可谓是乐见其成,因此,那些只退了六成的人,率先开始退款。
在他们看来,这笔银子拿出来,将来得回的,却是十成,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江府这里也做了表率,先退了款。
只是那些小额投入的小民,听说要将自己的银子退回去,却是不肯了。
投了大头的人吃了亏,巴不得退款,到时重新分配。
可这一次朝廷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格外开恩,退回了银子正欢喜着呢,现在收了回去,天知道是否还回得来。
这都是棺材本哪。
京里诸官们,对此格外的热心。
京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好在顺天府的人,他们使唤不动,否则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过了两日,五城兵马司拿了数十人,倒是追缴了不少的赃款。
方继藩吓着了。
他奉旨制定关于收养老卒的章程。
突然听到外头竟有人开始捉人。
方继藩有点懵了。
卧槽……这是比我方继藩还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