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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媛这话一出，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不过害怕之余辛以瞳竟也有些安慰：“幸好我跟来了。”
车头摩擦在网洞之间，发出粘腻的撕扯声。
边媛：“幸好？”
“嗯。”辛以瞳声音软了软，道，“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黑寡妇忽然在原地转了一圈，冲她们的方向飞奔过来，宋颖狠狠一把捏住陈果的手，差点儿将她手骨捏碎。四个人全部瞪向黑寡妇，不知是不是眼刀的杀伤力太大，黑寡妇在离她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忽然顿住。
心脏飞起又落回原地，开始剧烈地跳动。
近距离相对，黑寡妇巨大的脑袋上顶着八只一字排开黑漆漆的眼珠，每一只眼珠都在看着她们，巨型的钳子般的螯肢已然张开，随时准备剖开它的午餐，大快朵颐。
宋颖：“我说……咱们在等什么呢？”忽然大喊道，“它已经发现咱们了！”
黑寡妇如电一般向她们冲过来，边媛用力一推方向盘，T299“轰”地一声冲破了巨网向前猛窜，蜘蛛网被扯了个稀烂，黑寡妇吐出蛛丝，粘在树枝上，竟飞在空中对它们紧追不舍，只这么一荡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车顶。
车猛地往下沉，边媛和辛以瞳抬头，见它圆润的腹部顶在车玻璃上，尖如刺刀的前肢用力往下戳，每一次撞击都撞得车身狂震，强韧的玻璃硬生生将它的攻击全挡在外，可车在空中左摇右晃就要坠毁。
宋颖大喊：“蜘蛛侠都没这么演的！”
“坐好！”边媛迅速拉升，几乎垂直向空中冲去，擦着树干而过，黑寡妇挤在中间只听“噗”地一声，车顶被蓝色的汁液糊得严严实实，蜘蛛不见了踪影。
“爆浆了。”陈果很冷静地总结道。
宋颖脸色堪比车顶：“……我觉得我快死了。”
作为拿到驾照后从未被扣过分的中国好司机，辛以瞳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看了一眼车顶的可怕场景，胃里也翻江倒海很不舒服。
“你看。”边媛指着前方的树洞道，“那是巨鸟的巢穴，肖琴就在那儿……记得，把肖琴带回来，一定要把她带在身边。”
陈果道：“把树洞当做巢穴果然是巨嘴鸟的习性。”
巨鸟收敛的翅膀伏在树洞口，肖琴被一群饥饿的幼鸟扯来扯去。
“这是不是已经死了？已经这样了还能抢救？”宋颖瘫软在椅子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陈果很认真：“师傅说了，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辛以瞳道：“所以这关卡真正的危险是黑寡妇？冲过了那关还有什么危险吗？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将车开过去把它们赶走？”
边媛没回答她，手从她的手背上滑开了。
辛以瞳：“边媛？”
再低头看边媛时，边媛没了声息。
辛以瞳愣了愣：“边媛？你睡了？”
边媛还是没动静。
陈果立即解开安全带快步过来，边媛腰间的血早就将她的衣服浸透，血沿着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边媛坐靠在那儿，安全带护着她僵硬的身体，垂在半空的手慢慢冰冷。
陈果探了一下边媛的鼻息，神情一变，望向辛以瞳。
辛以瞳的手还压在方向盘上，巨鸟凄厉的警告声刺得她耳膜一阵阵地发疼。幼鸟已经将肖琴的皮肉撕得七七八八，T299操作系统不时闪动着Touch PW的提示，整个车厢内闪烁着红色的灯光。
她们三个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边媛死了，在谁也没能想到的时候死了。
辛以瞳看着边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好像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什么时候，哪次轮回，几次元的宇宙中，她经历过很多很多次和边媛的离别。
她好像一直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
边媛记不清是否说完了她想说的话。
在她意识越来越缥缈的时候一直在反省这次循环失败的原因。
☆、第六十七章 关键点
“边媛。”辛以瞳先开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辛以瞳有点儿不一样。边媛用疲惫的大脑思索着这不同的感觉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她很古怪地外套加睡裤的装扮？还是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或者是不知为何发红的眼睛？都有可能，不过最后边媛明白了，都不是，最大的不同来自辛以瞳的眼神，和唤她名字时的语气。
她的声音居然在颤抖。
“边媛。”辛以瞳走出电梯，轻轻抽了抽鼻子，她的确哭过。
说起来三百多次的循环中她莽撞地在大清早敲开辛以瞳家门已经不是第一次，每次都是辛以瞳来开门，这是唯一一次两人在电梯前遇见。她为了什么哭？不得而知，不过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作为“同事”，边媛应该保留应有的礼节。反正她也不准备有任何抗争了。
边媛勉强撑起笑容：“早啊辛总，你也住这儿？说来真巧，从下周起我也要搬来了。先来看看房子。你也住这层？说不定咱们以后还是邻居……”
“边媛。”辛以瞳打断她的话，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记得……我记得所有的一切。时间又重启了。”
边媛完全没想到。
辛以瞳笑了：“这次，我记得一切。”
……
边媛的SUV飞驰在L城宽敞的高速上，辛以瞳坐在她身边，两人说了一路的话，这会儿都有点口渴。
昨晚谁也没睡好，黑眼圈如出一辙，却都跟打了鸡血一般非常兴奋。
边媛拿了瓶水给辛以瞳，让她润润嗓子，辛以瞳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辛以瞳说她今早起来居然记得一切，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上一次循环边媛意外身亡之后，肖琴也死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也和宋颖陈果以及单西山试着离开L城，都没有成功，最后被军方抓到，全部杀了。
边媛当然没有问她当时的感受，死亡对于每个没有经历过循环的人来说都难以启齿。辛以瞳自己说了，她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也无比憎恨，恨那些冷血的军人，也恨自己的命运，最恨的还是这莫名其妙的世界。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她一直在努力记下所有事情，当时就想：如果能像边媛一样记住所有事该多好？
没想到真就记下了。
边媛问她：就这样？没什么特别的？
辛以瞳摇头：并没有。
这么说来……边媛也在琢磨，她每次保留记忆也没什么特别的，莫非记忆记住与否只是随机？
“所以……”她拧好瓶盖，“咱们为什么不现在就离开L城？等到苏教授被杀后病毒全面爆发，军方封锁城市后再出去就难了不是么？”
“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而且你是第一次带着记忆来到时间重启的起点，肯定会有很多疑问。就算我解释了你可能也无法全信，咱们现在就在离开L城的路上。”
离开L城有两条路，一条是日落大桥一条就是她们现在所在的高速。
很快，电子地图的路况信息就红成一片，出城的各大要道全都堵得水泄不通。打开广播，得知高速出口出现严重塌方，路面被拦腰截断，交警正在现场指挥疏散，所有车辆都在往回走。
“这条路走不通，还有。”边媛拿手机连上网络直播，本地的早间新闻的画面正是落日大桥。前阵子的强降雨对古老的落日大桥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坏，为了保证安全，三天前落日大桥就开始了维修，出城大路变成只有高速出口这一条。百姓本就抱怨不断，现在高速这儿也封锁了，网上网下骂声一片。
“不过，塌方和维修也不会持续太久吧？就算今天咱们出不去，改天再走不也行么？”
“咱们打算哪天走，塌方和维修就哪天来。”边媛说。
辛以瞳：“那咱们每天都来呢？”
“是个好想法，我也试过，干脆就抵达不了高速或者大桥，甚至有次我刚准备离开L城，还没坐上车就被酒驾的疯子撞死了。”
辛以瞳：“……”
边媛见她有些沮丧，赶紧安抚她：“哎哟没事儿，这才到哪儿啊。不瞒你说，今早我醒来时岂止是沮丧，简直是绝望了。能理解吧？毕竟上百次的尝试都不能成功，感觉走进了死胡同。不过现在我没事儿了。”
“嗯？”
“这是第一次，从最开始就有人和我并肩作战，一同出谋划策……真的，我觉得这次不一样了，说不定咱们真的能一起走出L城，结束这场噩梦。”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