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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妈从旁凑趣:“就这九小姐就当不起了,后头还有天大的喜事呢!”
太太瞄了她一眼。吴妈妈忙掩口笑着出去了。
“传饭吧!”太太吩咐下去,玳瑁忙上来回道:“请这里妹妹们哪位帮我一帮,厨房里有二个小丫头今儿告病出去了,因此短了人手。”
玉梭赶在所有人前头应了出来:“我来我来!姐姐有事只管吩咐我!”
于是玳瑁带了她下去,一时摆上饭来,太太见有新鲜的菱粉桂花糕。又有鸡头米细粥,便轻笑道:“竟是这个时节了?原来夏天已过了大半。”
齐妈妈跟着玳瑁们进来,听见这话忙凑上来笑道:“可不是?中秋将至,想必老爷也快到家了吧?”
提起这事来,太太嘴角便情不自禁微微上扬:“才接到驿站来报。说就三五天的事了。”
齐妈妈哟了一声,即刻对着太太跪了下去:“恭喜太太,今年中秋可过个团圆节了!”
太太眉梢眼角都是喜气,却故意鼓了腮帮子道:“这有什么喜的?眼前二丫头就要出阁,这是一桩大事,六丫头那头且要张罗着相亲,测良辰吉日,选定婚期,还有后头,”看着祈男笑道:“一桩桩都是大事,哪一件少得了我料理?想想身子便乏了!”
齐妈妈自然又是好一通恭维,直将太太说得心眼俱开,方才停口。
祈男心知这妈妈必是为她儿子求情来了,要不然会如些卖力地吆喝献媚?平日里也不见此这么巧舌如簧。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祈缨凑近她耳边低低地道:“妹妹,这倒是个好机会,齐妈妈是太太身边极信得过用得着的人,不如妹妹替她美言几句,太太其实有心放过此事,不过等个台阶下罢了。若不是二姐姐刚才在太太面前没脸,如今只怕她已经开口替那婆子求情了。”
祈男黑水晶似的眼珠轻轻一转,遂盈盈冉冉站了起来,又温婉可人地笑着开了口:“太太,人说朝廷遇喜事还要大赦呢,太太竟有如此三喜,怎么不放赏钱行宽恩?”
齐妈妈大喜过望,她没想到九小姐会替自己说话,如今这丫头可是太太眼中上好的一块肥肉,有她帮衬着自己,儿子再入园来一定有戏。
果然太太闻言笑了,若有似无地看着祈男:“依你所说,怎么行宽恩?”有意将放赏钱三个字略了去。
祈男躬身谦逊地道:“太太实在心善,昨儿长贵的那事,想必他也已经得了教训,请太太看在他自小就进了园来伺候大哥哥的份上,饶过他这回吧!”
太太沉呤不言。
祈男暗中踢了地上齐妈妈一脚,后者会意,忙跪行至太太跟前,抱信太太腿道:“太太,好太太!长贵昨儿挨了打,实在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只听大爷的话,不听太太的吩咐了!求太太看在大爷的心思只长贵知道的份上,更求太太看在我几十年伺候太太的份上,饶过那小子吧!许他再入园子里来伺候大爷,将功赎过也好,戴罪立功也好,求太太赏个机会吧!”
太太又沉呤半日,终于,在齐妈妈急切期盼的眼神中,她缓缓开了口:“既然你九小姐求了我,你又确实多年跟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叫长贵进来,依旧还去大爷屋里。不过此事可一不可二,若下次再犯,我就不管了,直接报于老爷,让他老人家做主!”
齐妈妈立刻磕头说不敢,绝不敢了,若有再犯,随太太如何处置等等。
太太笑道:“起来吧,也给你九小姐磕个头去,我也一半看在她面儿上呢!”
齐妈妈才走到祈男身前,还没弯下腰去了,祈男便一把扶住了她:“妈妈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在太太面前帮衬二句,到底没害着我什么,也不费我些什么。如今也不必跪我,只长贵将来好好的,就大家安生了。”
齐妈妈连说不敢不敢,一定一定,祈男便微微握了下对方的手,顷刻间就觉出了对方回握的力道,她不觉脸上就绽开了笑颜。
饭后,太太特意只叫祈缨留下,祈男冲她做了个鬼脸,轻轻盈盈地出来了。
出了院门,玉梭鬼祟探头看看,四下里无人,便拉着祈男进了游廊。
“说吧,”祈男心知肚明:“玳瑁跟你耳报些什么了?”
玉梭这才叹气道:“才吴妈妈来说,因她一个姐妹在刘府上当差,是小姐的教养妈妈,因此得知, 小姐知道自己要去和亲,做死做活地只是不肯,如今将她关进自家园中央一座小楼,每日送饭上去,再不放她出来。”
祈男听说,眼神黯然下去:“这还用说,飞来横祸,凭谁也受不了。”
“可怜了刘夫人,又疼自己女儿,又不能违背老爷,明里劝,暗里哭,到底身子受不得,昨儿看戏又着了一场气,回去就病了。”
祈男点头,却反好奇:“这事跟太太有什么关系?吴妈妈要这样巴巴地来报?还特意躲进屋里,鬼鬼祟祟的。”
玉梭摇头:“倒也不光为这事,玳瑁还听见吴妈妈说起城外码头上,什么织造府的船一事,小姐你想想,昨儿。。。”
祈男一把捂了玉梭的嘴,直将她拖行到将近自己院门口,方才松手。
“小姐!”玉梭跺脚道:“看你长得得柳柔花娇,哪儿来这么大的手劲!看我嘴皮定都破了!”
祈男先不理她,躲到附近一颗一株老干槎桠的虬松后,前后左右地翻腾一阵子,见确实无人,方才低低切齿地道:“你这丫头疯了!青天白日就在游廊那儿说出这种话来!若叫人听了去报给太太,看你怎么回话!”
玉梭唬得失了人色,赶紧再四下里看看,然后嘟了嘴道:“小姐你少吓我!最近我吓得心肝肺都有些移了地方,夜里也直做噩梦!”
祈男捅她:“趁这里无人,接刚才的话头下去,快说!”
玉梭这才又道:“我就想起昨儿宋公子那话来,难不成咱家也跟那什么织造。。。”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可祈男的思路已经飘远。。。
向来江宁织造府与皇宫里关节非浅,因其地位虽不高,却一年与宫里几回来往,且都是皇帝身后极亲极近之人与其打交道,又因乃提督织造太监主管,因此常具暗中监察地方官员的使命。
☆、第百七十四章 太太的狠心
如今船只进京,织造郎中身上又带了信,宋玦要偷那信,难不成因为其中参了些他父亲,当朝一品宰相的坏话么?
可这也不通,宰相乃一品京官,织造郎中一向只管地方官员,手再怎么长,也伸不到京里去。
又或是,怕受地方牵连?
宦海之中,关节盘丝若缕,各种关系明的暗的难以算清,也许宋家在江南有什么事,或是宰相门生出事,皆有可能。
“不过咱们操那份心做什么,”祈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凭他好坏罢了,反正是宋家的事。”不知怎么的,这句话一出口,她的牙齿突然咬到了舌头,疼得她浑身一激灵。
玉梭却不这样想:“小姐你想,若真跟咱家没 关系,吴妈妈和太太为何那样鬼祟躲进屋里去说话?再者,织造府运贡品入京,每每必要通过苏杭运河,若昨日宋公子所言为真,咱家真要入毂漕运,这事又怎会不与咱家有关?!”
祈男细想玉梭之话,不觉大有道理,若苏家能把握其中厉害关节,凡有不利于自己之处,运用种种方法除之,又或是帮别人除之,以获取利益,这可就是一本十分合算,甚至可谓一着渗进江南官场的好棋了。
“怪不得大爷要挑你去他房里,”祈男有意睁大了眼睛,上下将玉梭好好打量一番,仿佛不认得她一般:“如今看来,竟也是委屈了你。正经该让你去老爷外书房的,如此伶俐解语,放在我院里着实可惜了。”
玉梭一听,又羞又恼,脸都挣红了,便将双手伸进了祈男腋下。祈男向来触痒不禁,这下可了不得了,整个人都又笑又喘。闹得满头满脸的松针。
“饶过我吧,”祈男好容易在喘气和咯咯笑声中抽出空来,嘴里便道:“好玉姐姐,我下次再不敢了。。。”
“谁在那里发疯?”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突然听到锦芳的声音从脖子后面传来,吓得玉梭一缩手,祈男失去支撑,直接靠到了身后的松树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傻笑。
“姨娘,您怎么出来了?”玉梭忙收敛笑容,正色回道。
“可算救命的来了,姨娘您来得巧,不然今儿我可得笑撅过去了。”祈男看见锦芳,愈发放松加放恣。
锦芳一根指头。险得戳中锦芳眼珠:“你就疯吧!”好在只是做做样子,祈男略偏开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