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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溶月前脚刚离开，原本躺在床榻上的李落就坐了起来。
“殿下。”墨九从房梁上钻了下来，“要不要。。。。。。”
李落抬手：“不必，放她走。”
轻轻转动手上蝎形戒指，他叹气：“既然她想要离开，就随她去。”
墨九道：“聊云已经暗地跟上，太子妃不会出事。”
“你做的很好。”李落起身，步子还有些虚浮，“咱们也是时候该回京了。”
回京？墨九大惊，皇帝分明不许太子回京，若是此时太子动作，就坐实了谋逆的位置。
从书桌下，李落扳开一个角，从里头取出半块兵符。
有这半块兵符，他能让目前这些兵力归属于他的势力之下。
“珍皇告诉我，想要守护住想守护的东西，唯有以暴制暴。”李落捏紧手中半块兵符，眸中的狠厉，是墨九未曾见过的。
以暴制暴。
这个词在听见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震动，可这个词，意味着血雨腥风！
“殿下，莫要意气用事。”墨九知道自己不该劝，可这有关太子性命的大事，难道不该商量清楚再做？
“你应当清楚，孤为今日，准备了多少年。”李落冷哼。等？他等不了。夜长梦多，先杀为敬。
“太子，薛明求见。”外头有人通报。
“请进。”
收好兵符，李落撩起长袍，坐在椅子上，等薛明进来。
想来，他应当也得到了太子妃出逃的消息。
军帐被人掀开，薛明笑嘻嘻的走进来，站在李落面前：“太子殿下万福。”
说着，朝李落的身后看，果然没有瞧见夏溶月的身影。他的笑容，更大了。
墨九皱眉。这薛明，倒不像是有事找太子，倒像是来挑衅。
若不是知道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墨九甚至会以为他是来挑事的，这个节骨眼，他要闹什么？
“你来作甚。”李落也感觉到了薛明的幸灾乐祸之意，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愈发差了下去。
“我来告诉太子一个消息。”薛明笑，“能让太子，在皇帝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带兵，入京。”
第759章 铜镜
原本一个半月的路程，生生被夏溶月赶成了一个月。
回到京城的时候，夏溶月眼眶下的乌青叫人难以忽略。那是日夜兼程的‘成果’。
来不及修整，夏溶月直接入了宫。
很快，她就被请到甘露殿，没有阻碍的走了进去。
皇宫的管理，比起她走前，要松散了许多。
甘露殿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掺和着草药香。几乎是刚刚入殿的时候，夏溶月就闻见。
如她所料不差，皇帝的身体，已经到了残破不堪的境地。
走进里间，夏溶月瞧见皇帝，心尖轻颤。
几月不见，皇帝彻底没了人形。他的皮肤很黑，像是藏在夜里的鬼。两只眼睛的眼袋向下耷拉着，几乎是要垂到了鼻子尖。
眼瞳中没有色彩，只有黑白红三色，交织在一起，既没有形状，也没有规矩。
中医望闻问切，瞧皇帝的脸色，死相矣。
“你来了。”皇帝的声音也与先前有了变化。中气不足，倘若浮在空中的云彩，飘渺不定。
“皇上。。。。。。”夏溶月欲言又止。
她恭敬跪下，低头，发觉宫中所有的铜镜，都不见了踪影。想来是皇帝瞧见自己憔悴的样子，觉得太过气愤，便让人将铜镜都给挪了出去。
“是不是朕的样子吓到你了。”皇帝厉声质问。
夏溶月僵硬，笑道：“皇上万福。”
“万福？”皇帝提高了声音，“万福？你希望朕万福！你们一个个的，想要害的都是朕的命！”
“臣妾不敢！”夏溶月垂头，低语，浑身发颤。
看见她吓成这个样子，皇帝的心情才好些：“不敢，朕倒是希望你不敢。”
夏溶月忙道：“臣妾，着实不敢。”
冷哼一声，皇帝不置可否。他将手中的折子扔到夏溶月身上，“瞧瞧，太子做的好事。”
夏溶月接过奏折，小心翼翼捧在手上，逐字逐句读过，“皇上，太子违抗命令，直逼京城？”
“简直就是孽子，一个个的都是孽子！”皇帝咬牙切齿，将手旁的又一折子扔向夏溶月。
夏溶月拾起，瞧见上头写着恭王谋逆。
转念一想，她便明白为何恭王提前回来，避开李落的眼线。
这是要提前拿下皇帝，再反过来压制李落。一旦等他控制好皇帝，那么京城里的大小权利，将会全部落到恭王手中。
最让夏溶月没有想到的是，接应恭王回京的，居然是恭王妃。
即使当初夏溶月削弱的夏相那一派的势力，也不曾料到，恭王妃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手段，瞒天过海，将恭王接回京城。
自己和李落，终究还是漏掉了这样的一个人物！
看来，自己今后的日子，怕是要与这个女人交手。夏溶月不自觉握紧了拳。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毫无规矩。
“放肆！”不等那太监先开口，皇帝怒斥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监跪下的声音，叫夏溶月听着就觉得痛。
他一边用力打着自己的脸，一边道：“皇上，林妃娘娘。。。林妃娘娘她不好了！”
林妃？夏溶月捏紧的手陡然松开。怎么林妃就突然不好了？明明自己离开的时候，她还与自己说的欢快。
第760章 失宠
难道是李落的事情连累了她？
“这点事情也需要慌张？”皇帝大恼，“给朕滚下去！”
太监听了这话，跌撞跑远。
如今，皇帝的脾气愈发大，比夏溶月从前看见的，还要大几层。
不过夏溶月倒不觉得奇怪。她现在想要知道的，是林妃究竟怎么了？
瞧见她出神，皇帝想起了什么：“你似乎与林妃的关系很好。”
“臣妾不敢。”夏溶月忙道。皇帝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陷阱，若是她不小心掉了进去，她自己连同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哼。”皇帝道，“你可以去看看她，如果你想的话。”
“臣妾不想。”夏溶月道，回答的很快，没有犹豫。
皇帝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他眉间舒展，轻轻刮过案上没有沾过墨水的毛笔，“你去看看她，毕竟，她也是宫中曾经最受宠的女人。”
这话不用皇帝提醒。身处宫中数年，夏溶月当然知道林妃是宫中最受宠的女人。
从十几年前，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林妃就是皇帝的心尖宠，一直到她离开的时候，林妃都没有受到太子的影响。
实际上，林妃除了没有坐上过那个最高的位置，基本与皇后无异，甚至，她比皇后多了太多的宠爱。
皇帝将‘曾经’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曾经。看来林妃已经失宠了。
“是，皇上。”夏溶月低头，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
皇上，这或许是杀鸡儆猴。
当初刚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未影响到皇帝对林妃的盛宠，可自己回来，得到了林妃不好的消息。
这是巧合么？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巧合，全都是注定。
皇帝这是借着林妃告诉自己，没有哪一个君王的宠爱是永远的，唯有自己手上的权利才能永恒。
女人，对于皇帝来说，不过就是玩物。什么时候玩腻了，什么时候就该抛弃。
在民间，被抛弃的女人是弃妇，还能活下去，在宫中，被抛弃的女人最后只能是一缕孤魂。
想来，太子对自己的‘痴迷’已经传入皇帝耳中，他对自己的怀疑，只增不减。
可，同样，在恭王和太子双方的逼迫下，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的借助的人，只有自己。
虽不可信，但却是活路。
他用林妃的例子告诉自己，莫要相信太子，他的迷恋，只是一时兴起，不会长久。
所以，与皇帝合作，单纯的同盟，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走在双木宫的路上，夏溶月心思百转，想了无数种可能。尽管不情愿，可她还是要去面对林妃的现状。
林妃，是李落的娘，也是自己的婆婆。自己虽然与她有小摩擦，但总体来说，是不差的。
“太子妃，双木宫到了。”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唱道。
夏溶月回神，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应了句嗯。
抬头看着头顶的牌匾，夏溶月只觉得好笑。
双木宫。原先是莫大的殊荣，如今是最大的嘲讽。
还没等夏溶月进去，她就听见的一阵奚落声。
“林妃娘娘，您的气色真是看上去不太好，就如同那四五十岁的老太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