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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被王莽如此轻视,严尤、陈茂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委屈,再度双双行礼。
“上次兵败,事出有因。且你二人都曾经有大功于国,所以朕就不再追究了!” 非常满意严尤和陈茂的态度,王莽继续笑着摆手,“陈将军官职不变,但大司徒之位,朕已经封了别人。是以,严卿,朕只能暂时委你以太御之职,待你立了新的功劳之后,再行升迁!”
“微臣不敢,能为陛下所用,微臣已经心满意足!” 没想到王莽居然还记着自己曾经的功劳,严尤眼圈顿时开始发红,哽咽着低声回应。
“算了,你做太御,位置就在陈将军这个秩宗之下了,将来你二人如何相处?” 王莽忽然变得非常体贴,想了想,迅速改口,“朕正准备恢复三师,这太师一职,非卿莫属。望卿此番一行,重振昔日声威,切莫再让朕失望!”
“微臣,微臣……” 严尤又是感激,又是难过,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满脸。
秩宗原本为太常,乃是九卿之首。太御却是王莽独创的官职,虽然也有资格领兵,位置却低于陈茂,与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更是无法相提并论。而王莽忽然心血来潮,给了他一个太师的封号,虽然没有划分具体职责,地位却已经不在大司空,大司徒之下。今后三人一起商议军情之时,他就不用执下属之礼,说出来的话,多少也有了一些份量。
“大司空和大司徒,都是你的晚辈。你这个太师到了军中,多指点他们!但是也别干涉过甚。”仿佛瞬间就猜透了严尤心中所思,王莽继续笑着补充,“你们三个齐心协力,定然能替朕一举荡平荆州。二十万兵马,剿灭王凤、刘秀足够,再去对付刘縯和王匡,就略显单薄了。太师,秩宗,朕许你二人,调动豫州之内所有郡兵,以为正军助力。务必在年底之前,让朕看到刘縯、刘秀兄弟两个的首级!”
“微臣(末将),必不负圣上所托。” 严尤、陈茂两个被王莽的信任举动,烧得心潮澎湃。含泪折腰,深深下拜。
再看鲁匡、哀章等人,个个都羡慕得两眼冒火,恨不得前一段时间被关进牢狱的是自己。
二十万朝廷精锐,再加整整一个州的郡兵,总规模恐怕接近五十万!
五十万大军,在绿林贼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迎头打过去,这一仗,结果怎么可能有任何悬念?无论领军者换了谁,都一样会立下盖世奇功。
严尤,陈茂,你们两个到底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被圣上如此看重?老天爷,你到底收了二人多少好处,今日竟然如此偏心?
第十五章 金戈铁马两山关 (六)
“杀——” 刘秀策马,抡刀,从一名校尉身侧急冲而过。锐利的刀锋借助战马的速度,瞬间将对方胸甲连同身体,切开了一条两尺长的口子。
血,如喷泉般射向天空,然后化作花瓣缤纷而落。刘秀被战马驮冲向下一名对手,校尉的身体如草偶般坠向地面。马三娘与邓奉一左一右,从侧后方护住刘秀的脊背。再往后,则是一千余名全副武装的轻骑兵。驾驭着各种各样的战马,列队飞奔,宛若滚滚洪流。
“杀,别让我兄弟落得太远!” 马武手持锯齿飞廉三星刀,率领另外一支骑兵,在距离刘秀两百步位置,发起另外一场进攻。刘隆、赵熹、傅俊、许俞、王霸等人,个个奋勇争先。更远处,还有王常、成丹、臧宫率领的下江军;王凤、王欢、李纲等人所率领的新市军。四路兵马齐头并进,将严阵以待的大新朝官兵,冲得像狂风中的高粱般踉跄而倒。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画角声响起,低沉而又哀怨。宛若寒冬时节淯水河畔上的晚风,总是能瞬间刺入人的骨头。
一阵凌乱的箭雨,迅速覆盖了两军交接之处,将毫无防备的官兵和躲避不及的绿林豪杰们,不分敌我成片射死。刘秀、马武、王常、王凤不得不放缓各自队伍的攻势,以免弟兄们做无谓的牺牲。没有被自家箭雨覆盖的官兵,则哭喊着掉头狂奔,任由受伤的袍泽在血泊里翻滚哀嚎。
双方很快脱离了接触,败退下去的官兵,在一面写着“张”字的战旗下,重新聚集,再度摆开阵型。刀盾兵在前,长矛兵紧随刀盾兵之后,再往后,则是数不清的弓箭手,拉开角弓,在两军之间的天空中,射出成片成片的箭矢。
“无耻狗官,又是这招!” 朱佑捂着肩膀冲到刘秀身侧,破口大骂。“拿士兵的性命不当命,早晚有一天被自己人半夜割了脑袋!”
因为身上套了双层牛皮甲,关键部位还覆了铁板,流矢只对他造成了皮外伤。然而,对方守将章泰为了稳固防线,连义军带自己人一起射的做法,却让他心中凛然生寒。
“先蓄养马力,然后寻找新的机会。” 刘秀轻轻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焦躁。“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皇上,士卒和百姓都不过是户籍册子上的数字而已。无论损失多少,只要城池不失,他们就可以加官进爵。而丢了城池,手头剩下的兵卒再多,恐怕下场也会跟严尤一样,直接被绣衣使者打入囚车!”
“奶奶的,大新朝从皇帝到百官,全都是狼心狗肺!” 邓奉在旁边拉下面甲,喘息着诅咒。“等哪天咱们打进长安去,一定将他们全都千刀万剐!”
“快了,用不了太久。!” 刘秀冲他笑了笑,豪气干云的点头。“沿途总计不过二十几座城池,咱们已经拿下了其中六座。”
“届时我一定亲自问问王莽,他心里到底后悔不后悔!” 严光也凑上前,咬着牙大声发誓。
四人相对而笑,都尽力不去看彼此眼睛深处所隐藏的忧虑。尽管,四人在内心当中,都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
两个月前大伙从新野出发,挟宛城外连番大胜的余威,接连拿下了比阳、舞阴、堵阳、叶县,一路势如破竹。沿途地方官吏或逃或降,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然而,过了叶县之后,地方官吏却一改先前的窝囊,利用城墙、地势以及各种手段,不停地给义军制造麻烦。虽然每一次战斗,最后的结果都是义军大获全胜。但义军的推进速度,却被大大地延缓。
有人给新朝的地方官吏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拖延时间。最近半个月,连素来不喜欢多想的马三娘,心中都生出了警觉。但是,大伙却弄不清楚,到底是谁给地方官吏下了如此残忍的命令。更无法弄清楚,王氏朝廷牺牲了这么多无辜将士的性命,是在给哪位“名将”创造战机。
情报太少,这是“书楼四友”集体感觉到的切肤之痛。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他们,现在非但对敌军的举动,一无所知。对自己身后的情况,也同样模糊不清。
随着与宛城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们对敌军的了解程度,也日渐走低。除了对手的名姓之外,有关敌军的规模,训练程度,士气状况,以及城防设施是否完整等,都一无所知。甚至连沿途的地形地貌,都得临时派出斥候去探索。而从宛城附近传来的消息,却越来越让人无法放心。大哥刘縯不仅仅是在岑鹏作战,同时还要提防来自身后的暗箭。偷偷瞄着他的不仅仅是王匡和刘玄,刘家的几个族老为了满足各自的全力欲望,也在磨刀霍霍。族兄刘嘉募集粮草有功,获封上卿,成了舂陵刘氏年青一代除了刘縯之外第二个主心骨……
“偏将军,成国公问你,可还有力气再策马冲阵?” 武威中郎将王宽,举着角旗匆匆赶至,带着几分心虚,冲着刘秀大声询问。
上一次进攻,就是刘秀率先发起的。按理说,这一次,该轮到其他人。然而,作为主帅的成国公王凤,却对刘秀“情有独钟”,总是巴不得让所有硬骨头都由他来啃,。
“ 你家成国公莫非眼瞎?” 邓奉勃然大怒,策马上前,就准备跟王宽论一论是非曲直。刘秀却抢先一步将战马横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笑着朝王宽拱手,“请将军且回成国公,请他放心。半柱香时间之后,刘某带领弟兄们去取敌将首级!”
“多谢偏将军,在下这就回去复命!” 王宽不敢多做逗留,冲着刘秀拱了下手,拨马便走。唯恐走得慢了,被邓奉、朱佑以及愤怒的骑兵们,一拥而上剁成肉酱。
“文叔,小心王凤借刀杀人!” 不愿当着外人的面质疑刘秀的决定,待王宽的身影去远,严光立刻大声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