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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救命之恩居然连只换了五十万钱,皇上也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轻了些?”
“你不会又当着皇上的面儿,指摘复古之政了吧?那你可真……”
朱佑、邓奉、邓禹,还有其他几个平素跟刘秀关系走得近的同学,也纷纷围拢过来,迫不及待地追问。
“肯定是我说错话了!”刘秀却没心思向大伙解释太多,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之后,立刻又讲目光转向了马三娘,“三姐,你怎么知道我没被授予任何官职的?还有,阴方今天到底怎么得罪了你,让你下如此重手?!”
“我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马三娘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应,“不是他得罪了我,是他们阴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鸟,当然,你的丑奴儿除外!”
“你去阴家了?丑奴儿怎么了?三姐,你怎么会去见丑奴儿?!”刘秀闻听,顿时头皮就一阵发紧,又用力扯了马三娘的衣袖,追问的话如同连珠箭般脱口而出。
马三娘被扯了个趔趄,勃然大怒,“我为什么就不能去阴家?我又为什么不能见丑奴儿?当年救她一家性命的,可不只是你一个!”
怒过之后,却忽然眼睛一红,侧过头,哑着嗓子补充:“你放心好了,丑奴儿没事儿。只是因为顶了他伯父几句嘴,被阴家给禁足了。连带着我也遭了池鱼之殃,被人阴家给赶了出来!”
“禁足?”刘秀闻听,心里愈发着急。却不敢再得罪马三娘,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原来三姐下午去探望了丑奴儿。刚才是我没想明白,三姐不要生气,小弟给你赔罪了!”
“你……”马三娘被他彬彬有礼的模样,气得胸口发堵。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发作,更不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拂袖而去,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回头。愣愣半晌,终于,惨笑着咧了咧嘴,柔声回应:“你说什么呢?自家姐弟,你客气什么?我是听说阴方这个老不要脸的,昨天当众替你和丑奴儿做媒,赶过去恭喜她的。谁料才说了没几句话,就听到院子里乱成了一团。然后,见丑奴儿的伯父阴固和堂兄阴盛就闯进了她的闺房里,说你得罪了皇帝,被赶出了宫门,你和丑奴儿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恭喜?才怪!”邓奉等人知道马三娘的脾性,在一旁连连摇头。同时,心中对阴丽华的遭遇,也充满了同情。
昨天刚刚被博士阴方当众许给了刘秀,今天听闻刘秀没有平步青云,又立刻反悔。阴固、阴方两兄弟的脸可以不要,全当是一块抹布。少女自身,将来又如何在长安城内立足?
将来无论嫁于谁家,恐怕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终于卖了个好价钱。根本不会考虑,阴丽华本人到底能做得了几分主,悔婚是出于无奈还是自愿!
““此事不怪丑奴儿!她,她寄人篱下,根本,根本身不由己。”,刘秀的心脏,如同被刀子戳了一半难受。却努力装出一幅平静的表情,柔声说道,“三姐,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如果,如果你将来还去见丑奴儿,就,就替我转告她,不怪她,是,是刘某今生无福!”
自己终究跟她有缘无份!
自己不能青云平步,就无法够到阴家的门槛!
可自己今天得罪了皇上,能不被追究就已经算得上幸运,怎么可能青云平步?
罢了,那终究是一场梦而已。早就该醒了,不该再心存妄想。
一颗心,刹那间千疮百孔。在双脚迈出皇宫的刹那,刘秀原本已经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结果,到现在,才忽然发现,有些结果,真得令人无法承受!
“文叔,文叔,你别急,总会有办法的?”看到刘秀脸色发白,双目无光,邓奉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冲上前,大声安慰。
“文叔,文叔兄。长安城里好女人有的是,你又何必非要盯着阴家?!”苏著等人,也七嘴八舌地劝告。
“没事,没事!”知道大伙全都出自一番好心,刘秀惨笑着摇头。转过身,迈步准备回寝馆休息。不慎双腿却绊了蒜,差点儿没一头栽倒。
“刘文叔,你如果这样就放弃了,怎么对得起丑奴儿!”原本还想再让刘秀着急一会儿,看到他脸色惨白,失魂落魄模样,有一股热浪,却瞬间涌上了马三娘的脑袋。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她用力抖了抖,一把摔在了刘秀的后脑勺上。
“啊!”刘秀被摔了个措不及防,本能地将手帕抓了起来,抓回了眼前。
众人齐齐低头,借助寝馆内透出来的灯光,恰看见一双未绣完的白鹤,在手帕上交颈而舞。
是丑奴儿绣给刘某的!
丑奴儿,丑奴儿依旧在等着刘某!
刹那间,刘秀就明白阴丽华的心意。胸口处,痛得钻心,又幸福得几乎要炸裂。
“丑奴儿是不肯听从她伯父的话,才被阴家禁了足。但,但临走之前,丑奴儿却偷偷把这个塞在我手里,让我带给你。”马三娘的眼睛里,忽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望着痴痴呆呆的刘秀,她银牙紧咬,用尽全身力气补充,“她还,还托我带给你一句话!山无棱,天地合,乃,乃敢与君绝!”
说罢,一顿足,双手掩面,狂奔而去!
注1庶士,新莽官职,在官和吏之间。科级公务员?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祭酒设宴荐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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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祭酒设宴荐贤士
“三姐,三姐!”朱佑看的好生难过,拔腿欲追。寒风中,却又传来了马三娘的声音,哀怨中透着决绝,“刘秀,你如果将来如果辜负了丑奴儿,我拼,拼着性命不要,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三……”朱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动分毫。扭头再看刘秀,也仿佛被人当胸打了无数拳一般,脸色煞白,嘴角清灰,望着马三娘离去的方向,呆呆发愣。
这次打击,不可谓不重。接下来一连五、六天,刘秀都有些精神恍惚。抄录竹简时连续出错,跟人交往时,也经常神不守舍。
他进宫面圣结果毫无所获的消息,在某些人的刻意推动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太学。先前主动凑上前来,希望他发迹之后能提携自己一把的同窗,纷纷掉头闪避,唯恐躲得不够及时,被沾染了一身晦气。先前一些自称对他有过传道之恩的秀才、公车和纬编,也毫不犹豫地将他“开革”出门。甚至还有一些同学,认定了他从此之后永无出头之日,干脆主动向“青云八义”靠拢,随时准备与那“八只蚂蚁”一道,落进下石。
人心易变,邓奉、朱佑和严光三个,早在三年多之前就从阴固身上见识过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何奇怪。只是悄悄提高了警惕,约好其他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友,大伙儿轮番陪着刘秀,坚决不让刘秀落单儿,以免万一遇到事情相助不及。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次,“青云八义”却耐住了性子。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找刘秀的麻烦,反倒相继悄悄离开了太学,不知去向。让许多想要趁机重新站队的“聪明人”,都白忙活了一场。
“不对啊,按道理,那八只蚂蚁恨文叔恨得要死,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眼看着就要临近“冬沐”,已经有不少同学收拾好了行李回家过年,朱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跟严光、邓奉、邓禹三人小声嘀咕。
“估计看到了一场大造化,所以暂时顾不上找文叔的麻烦!”严光反应极快,立刻给出了一个十分有道理的答案。
“也许是欲擒故纵之计,先让咱们放松了警惕,然后再抽冷子下手!”邓禹最近沉迷于兵法,对于“诡道”颇有心得。故而从战术层面,给“青云八义”找到了不立刻动手的理由!
“文叔已经得罪了圣上,卒业时能像吴汉当年那样混个亭长做就不错了。那八只蚂蚁什么时候都能欺负他,不急在一时!”邓奉心思相对简单,干脆推己及人,用最常规的心态去揣摩“青云八义”此刻的心态。
这个观点,立刻遭到了严光和朱佑的联手反对。而邓奉偏偏又不肯从众,干脆举出王固和王修等人以往做事的风格,来“据理力争”。谁料还没等双方争论出任何结果,寝馆大的门忽然在外边被用力推开,快嘴沈定带着一身雪花闯了进来:“文叔!文叔,快来!嗯?怎么就你们三个,文叔哪里去了?”
“在藏书楼,苏著和牛同在那边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