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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不简单了。
这个王朝更是有太多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陈义兴叹了口气:“太皇太后……举止很平常,见了我之后,显得很高兴,说我没有良心,不如其他亲王入宫问安的勤,还问我下山之后,过的惯不惯,说了许多许多,都是家常话。”
陈凯之微微笑道:“这才是高明之处,抛出了一个无极皇子,结果……全天下都震撼了,每一个人都如热锅里的蚂蚁,宗王、大臣便是寻常的百姓,乃至于各国的使节,现在都在极力的打听,每一个人,都觉得息息相关,每一个人都急的跳脚,可太皇太后,却是高坐,一切如常,她在漩涡之中,屹立不动,倒是其他人,被席卷的七零八落了。”
陈义兴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母后心机,确实难测,想来,她也知道,是我代你入宫打探,其实想来这几日,想要入宫去打探消息的人极多,慕太后陪侍在那,长公主也去了,至于其他人,怕也都在等着消息,我听说,许多御史已经磨刀霍霍了,奏疏满天飞。不过……”他想了想:“这对主公而言,未必是坏消息。”
陈凯之却是有些不解,朝陈义兴笑了笑:“请说。”
陈义兴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旋即格外认真的分析起来。
“就因为太多人都入宫打探,有人去寻太皇太后,肯定也有人寻慕太后,毕竟,无极乃是慕太后的嫡亲儿子,或许,慕太后也知道一点什么呢,所以,我当场的时候,在太皇太后面前,对慕太后说,听说太后爱琴,恰好主公琴艺的造诣颇深,有一个新的琴谱,想要献上。”
陈凯之笑了:“在太皇太后眼里,你肯定是想借机接近太后,打探消息,太皇太后自以为,看透了我们的小心思,对不对?”
“对。”陈义兴也笑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太皇太后知道我们不是送琴谱,以为只是想要打探什么,以防不测,可我们呢,实则却是做一件更大的事。”
“约定了什么时辰。”
陈义兴正色道:“明日,事不宜迟,就怕夜长梦多。”
“好。”陈凯之也不知道,明日会是什么光景,会不会最后热脸贴上冷屁股,又或者,有什么难料的后果。
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深深的看了陈义兴一眼,心里感喟良多,旋即像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的顿道:“琴谱,我今夜准备好,明日一早,我们入宫,成败在此一举!”
陈义兴反而随和起来,笑道:“不,非成不可,决不能败。”
陈凯之明白了什么,是啊,决不能败。
现在的陈凯之,已经不再是从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陈凯之了。
现在的他家大业大,被寄托了无数的希望,承载了无数人的幸福和荣辱,所以,他已不能败,输了,不只自己输了个彻底,所有人也都跟着自己遭殃。
因此明日只可成功,不可有任何的差错。
陈凯之便又露出他那招牌一般的自信笑容:“方才只是谦虚而已,不要太认真。”
虽是这样说,可心里,陈凯之依旧觉得沉甸甸的。
次日起的极早,天上不过是微亮,辰时的曙光透进来,却射不破这厚重的阴霾。
陈凯之不能这时候入宫,时候还早。
此时宫中即便起来,也需花费许多功夫,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有一个小的朝会,因此,至少还两个时辰,慕太后才能闲下来。
可陈凯之却已全无睡意,洗漱之后,也没有吃早点,而是走在这被露水打的湿哒哒的庭院里,他抬头,天空依旧昏暗,死一般的寂静。
无极,这无极二字,仿佛是满朝文武的魔咒,现在,这无极也成了陈凯之的魔咒了。
无极皇子到底是谁,他是什么样子呢?
陈凯之陡然想起了一个孩子,那个曾在金陵时也叫无极的孩子,那个曾经衣衫褴褛的乞儿,而今,似乎这个人已经距离自己愈来愈远了,乃至于他的印象,也变得极模糊,陈凯之甚至想不起他的五官。
可是……记忆深处,却总能想起这个孩子。
陈凯之的口里,呵吐着白气,不禁微微莞尔,此无极,非彼无极也。眼下,还是解决现在的麻烦。
用过了早饭,陈凯之没事人一般,坐在案牍之后,看着锦衣卫报来的公文,京里还算平安,没什么乱子,不过从许多的公文里,也能大抵看出,太皇太后那一句无极之后所发生的影响,其中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从前爱串门的人不爱串门了,而不爱串门的人,却突然又爱串门了。
他淡定的批了几份公文,招呼了书吏,吩咐了一些事,方才淡定的起身:“陈参军来了吗?”
“已经到了,因为公爷在办公,所以安排他在茶房里候着。”
陈凯之诧异的看着这书吏,不禁惊讶的道:“你们还真不将他当靖王殿下了啊。”
卧槽,你们牛逼。
堂堂靖王殿下来了,你们还安排在茶房,让我陈凯之安安静静的办公,服了你们,真服了,你们还做个毛线书吏,我这锦衣卫指挥使送你们都委屈了。
书吏也有点懵逼:“我……我……”
陈凯之哂然一笑:“罢,别害怕,锦衣卫嘛,就该这样,天王老子都不放眼里,准备好车驾,我和陈参军要入宫。”
“是,是。”
陈凯之说着,深吸一口气,跨步出了公房,外头天光大亮,万道金光洒落,使陈凯之又褶褶生辉起来。
第722章 母子
转眼,到了洛阳宫。
通报之后,陈义兴与陈凯之鱼贯而入。
依旧还是踩在这熟悉的青石板上,只是今日,心情却大有不同。
若是不出意外,今日,陈凯之在这个世上,该有一个母亲了。
以后恐怕自己的负担又重了一份,太后若是认了自己,那么自己就不在是从前的陈凯之了,他就是真正的皇子了。
事实上,陈凯之自己都难以接受,为何自己会和那位皇太子殿下有如此吻合的胎记。
可现在这些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
陈凯之阔步而行,由宦官领着至坤宁宫,到了宫外,陈凯之和陈义兴驻足,陈义兴看了陈凯之一眼,平静的道:“主公,你且在这里等着。”
陈凯之颔首点头,便朝陈义兴含笑道:“有劳。”
陈义兴先行进去,慕太后早听到了奏报,此时已换了一身常服,可头上依旧还戴着未卸下的朱冠,姿态优雅的坐在案后。
陈义兴行礼,慕太后道了一声免礼,陈义兴便左右看了一眼。
这意思是,娘娘,臣弟有重要的事要禀奏,请娘娘屏退左右。
慕太后却是莞尔一笑,殿中只有张敬和另一个宫娥,慕太后淡淡道:“雀儿,去取哀家的参汤来,靖王身子不好,给他尝一尝,这是北燕国的老参,最是滋补。”
那宫娥行礼,退了出去。
似乎,慕太后也感觉到了今日的觐见很不寻常,所以她莞尔一笑,淡淡问道:“怎么,凯之没有来?”
“在外头等消息。”陈义兴道。
慕太后便微微皱眉:“等什么消息?”
陈义兴又迟疑的看了一眼张敬。
慕太后笑吟吟的道:“无妨,有什么话,都可以和张敬说。”
陈义兴还是觉得不放心,看着那张开的窗柩和殿门,他不禁再次开口说道:“娘娘,是否可以借一步……”
“不用。”慕太后面无表情,她反而对张敬道:“张敬,这儿的光线太微弱了,去讲那几扇窗也打开。”
张敬躬身行礼,便朝向几扇紧闭的窗门去了。
慕太后则眸看了陈义兴一眼,旋即便淡淡的道:“老七,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开窗,要走光明道,不然,没有秘密,也成了秘密了,这里不会有外人,不打紧。”
陈义兴这才颔首点头,随即从袖中取了一部古籍,道:“这是护国公的琴谱,还请娘娘指正。”
慕太后接过,目光一闪,这哪里是什么琴谱,分明是一部书。
她眉头一触,显然是有些紧张起来了,不过她依旧笑了笑。
“难得凯之晓得哀家喜欢琴曲,这是他谱的曲吗?”
她一页页翻过去,看到这封存的秘密档案,越看,越是心惊,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一面淡淡道:“真是他……亲手所谱。”
“娘娘……”陈义兴凝视着慕太后:“娘娘可还记得羽妃?”
慕太后阖着目:“是,哀家记得,她也有个孩子,可是很快,她就和那孩子也不知所终了,只是那时,无极没了,哀家茶饭不思,也没心思,去顾这个,后来不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