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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桩大案还没弄利索,外头的鼓声又响起……
顿时,他的头又变大了些。
只见捕头出去后不久,面色惊疑不定,他的后头跟着进来一个老者,垂着头。
看身形和许老伯爷差不多。
那捕头进来后,拱手对刘青山道,“大人,外头敲鼓之人是和堂上这个案子有关,他说,他是来自首的……”
捕头有点一言难尽,他禀报完就站到了刘青山的桌边。
那进来的老者这时缓缓抬起头来,一张脸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所有的人均是一脸难以置信,眼前的这张脸,分明就是和许老伯爷有七分的相似。
“姑娘是小的杀的,和老太爷没有关系。”那老者跪在堂前,缓缓说道,他说话的声音竟然也和许老伯爷是一样的。
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啊。
“不可能。”姜珠儿叫了起来,眼前的人虽然像许老伯爷,但那天晚上的绝对不是他。
“分明不是你……”
许老伯爷手颤抖着,老泪纵横,咬牙切齿,指着那老者道,“许三,没想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多宠爱婵儿,许三,你这是挖我的心肝肉啊。”
许三朝他叩了一个头,
“小的不想让姑娘再连累您了,为了姑娘,你十几年前和原本交好的姜家交恶。
你这些年不断的给她收拾烂摊子,一旦姑娘婚前失贞的事情传出去许家人该怎么办?”
“小的跟在您身边一辈子,不想你再为了这件事情伤心,侧夜不能寐,这些年,你为了姑娘得罪了多少人家啊。
小的不想你一世英明,就因为姑娘毁了。
所以,小的就假扮成您的样子去了普济庵……”
接下来,他将杀人的经过说的一清二楚,比姜珠儿描述的还要详细。
他涕泗横流的朝姜珠儿叩了三个头,砰砰作响,额头一下就红肿了,
“表姑娘,都是小的错,小的该死,求你不要怪老太爷,是小的自作主张,下了杀心……小的愿意给姑娘赔罪……”
姜珠儿到底是个小姑娘,刚刚攒起来的那点勇气,这一刻已经被败光了。
她喃喃道,“赔罪?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赔罪?你赔罪能让我娘活过来吗?你赔罪能让我以后不流离失所吗?”
她声音越说越大,神情越来越怪异。
“你们这些懦夫,杀了人不敢承认,我娘是的多惨啊,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
她抬起双眸,眸底一片猩红,她手上还握着刚刚摸出来剪头发的剪子,她手一扬,
“你不是要赔罪吗?那你就去死吧。”
姜璇的位置离姜珠儿不远,她知道姜珠儿有阿芙蓉膏的瘾,这东西发作起来,再加上外界的一刺激,人会变得很疯狂。
她很怕在大堂上,姜珠儿会变的疯狂,那样,她说的话再也不能作数。
姜璇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姜珠儿拿着剪子的手,紧紧的按住她,附耳小声道,
“冷静,你别忘记你娘的仇,你得找真正的凶手算账……”
许老伯爷满脸老泪纵横,陷入到悲伤里不可自拔……
姜璇挑挑眉梢,看着许老伯爷做戏。
这个世道啊,若是不会演戏,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啊。
以前还要去戏园子里听戏子唱戏,可今日,那可是活生生的一出大戏啊。
谁能想到,兵部尚书,忠毅侯府的老伯爷,竟然这样的唱念做打,样样俱全?
她相信姜珠儿说的话,真正的凶手必定是许老伯爷,但没想到他准备的后手这样的齐全。
许三说的理由虽然牵强,可杀人的人那里有正义可言呢?想杀就杀了。
若真的如此,那么许老伯爷的心,当真是肮脏的可怕。
她不断的安抚着姜珠儿,姜珠儿原本狂躁的心,在她的安抚下,慢慢的平复下来。
她紧紧的抓着姜璇的手,仇恨的看着许老伯爷。
“珠儿,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怎么会杀了她啊……我如何下得去手?你定然是害怕的眼花了,把许三看成是我了。
我不怪你,好孩子,你娘没了,不要说那些恩断义绝的话,跟外祖回家吧,只要回家,还是那个好孩子……”
许老伯爷每一句话都说的那样的深情,仿佛他丝毫都不会责怪她,而是怜惜她。
姜璇在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还是这样一个十足的伪君子,真小人。
姜璇想到这里,转头看了看林翊……
林翊原本看着许三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尽管如此,她心里的阴霾,还是没有散去。
许老伯爷,比想象的还要隐藏的深啊。
今日堂上一环扣着一环,他仿佛有先知一样,无论出什么样的招,他都有后手在等着。
不过,这没有让姜璇挫败,反而激发起了她心底的胜负欲。
刘青山看了眼林翊,拍拍惊堂木,问许三,
“既然杀了许氏的是你,你也说的很详细,那么,我问你,当时许氏说到一对双生子的身世时,她在纸上写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堂上的人都想知道。
许老伯爷有玉佩为证,说孩子是先帝的,可姜珠儿否认了这一说法,说许氏的纸上写的是‘西王……’
纵观整个林氏皇朝,乃至前朝,都未曾有一个王爷的封号是‘西王’。
或者说封号里带着‘西’字的。
那么,既然许三说对话人是他,看到那张纸的人也是他,肯定是知道许氏纸上到底写的是谁!
许三五体投递,面贴地板,“大约是表姑娘眼花看错了,我们姑娘写的根本就没有带着西字……”
“那是什么字……”刘青山问道。
姜珠儿只觉得脑中全是雷电霹雳,原本好好的指证,来了个大反转,她豁出去的指证,凶手不但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连她说的话都要被质疑了。
就好像美梦坍塌,又好像一块美玉从中破碎。
她快要疯了!
她迅速挣脱了姜璇的控制,声音沙哑的怒吼着,
“你胡说,你胡说……明明就是那个……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你们为什么要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不过是想为娘报仇……”
“娘说了,许家养了死士,有一两个和你相似的人有什么区别?他们就是你的替身啊。就是代替你去死的啊。”
许老伯爷恨不能此刻就掐死姜珠儿,心里无比的后悔当日大意了,竟然让姜珠儿给逃了。
许家养了死士,还是被自家人爆出来。
哪怕是出嫁女,那可信度也是百分百啊。
死士这东西,有根基的人家,谁家不养啊?关键是别拿到明面上来说。
养死士,那是想要谁死啊?
林翊脸上不由的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这幅样子,很是吓人。
许老伯爷背后的细汗越来越多,跪下不停的叩头,
“臣有罪……”
一句辩解之词都没有。
林翊只是让许老伯爷跪着,没叫起,难为他能看到这么一大把年纪的许老伯爷被自己家的人给坑的要死要活的。
这么精明的人,一辈子没出过岔子,滑不留手是出了名的,这么一个谁也抓不住把柄的人,愣是被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给揭了底。
今日,就算许老伯爷能够脱罪那也是元气大伤。
姜璇对姜珠儿的认识又刷新了一次。
她以为是个蠢的,却没想到是个狠的。
千万声冤枉含在嘴里,她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血不断的上涌,上涌,她想要按也按不下去,整个人都失控了。
她娘的死该怎么办?她不能让她白死啊。
姜璇见姜珠儿面色越来越狰狞,分明就是要失去控制,人要变得疯狂起来。
她心头暗叫不好,不能让姜珠儿当场疯了,否则前功尽弃。
她焦急的朝林翊那看过去,这里唯一能让一切停下来的只有他。
希望他能看清楚自己的眼神。
林翊想起当初姜璇和他说的那些食用阿芙蓉膏过量后,人会变成什么样。
又见姜璇那祈求的小眼神,顿时心领神会,脸色肃冷的道,
“刘爱卿,今日暂且这样,先将这位击鼓自首的疑犯押入大牢,择日再审,其他人各自归家,等候传唤问话。
至于这位珠儿姑娘,阿璇,你先带回去着人细心料理。”
姜璇松了口气,微微颔首。
……
许老伯爷一身疲惫的回到府里,来不及去安慰哭哭啼啼的老妻,去了书房。
他呆呆的坐在书案前,想着在堂上的一切,暗暗地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