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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没事了就去歇会吧。”
若胭笑笑,准备继续睡,初夏却皱了眉头,道,“三奶奶,奴婢刚进门时,看二夫人陪着于大夫进了霁景轩,步行匆匆,怕是大奶奶有什么事。”
若胭立即想起早上请安时,和祥郡主说的何氏连日不好、连于大夫的药也不见效的话,看来,她还真是不太好。
这也难怪,丈夫的情妇和私生子一事迟迟未落定,然而那来路莫名的两人却好吃好喝的在府里住下了,与此同时,始作俑者却被关在家庙思过,这样的境况,怎不叫她忧虑?
于大夫必说“静心安胎”,只是,她已静不下心。
于是这胎就有些不妥了,于大夫面带忧色,肃容整面的道,“大奶奶这胎才不足六月,眼下却有早产的先兆。”
说早产乃是好听些,其实就是流产,这年头,即便足月而生,也难保万一,六个月的胎儿要是离了母体,哪里还有生存的希望?
此时的霁景轩,主仆上下数人一听于大夫这话都惊慌起来,何氏尤其一脸苍白的捂住腹部,急声追问,“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眼神慌乱而茫然,不知问得是于大夫还是自己。
和祥郡主慈爱的看她道,“你这几日寝食不宁,难免动了胎气,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往后好好将养,还是能稳住的。”说罢,又移目朝于大夫微微一笑,诚恳的问,“于大人,你说是不是这样?”
于大夫沉眸凝神,轻缓捋须,片刻后道,“二夫人此言不错,大奶奶虽有早产先兆,好在不甚严重,只要卧床休养,静心安神,注意膳食,自然有惊无险,只是……”略略一顿,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往下说,“只是,大奶奶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膳食和汤药,前两天老朽为大奶奶把脉时就觉得大奶奶身体有异,因此开的方子里特意加重了安胎分量,按说,两剂药后就该有起色,然老朽适才探脉,却不见成效……”
不等于大夫把话说完,何氏已经急不可待的打岔,“我这几日虽然情绪略有不佳,但是膳食一向小心,不敢有分毫大意,往日里惯喝的安胎药和滋补汤也一次不曾落下,断不该因一时心绪欠安就至此。”
“大奶奶刚才说到往日惯喝的安胎药和滋补汤……”于大夫眼前一亮,敏锐的抓住话中关键,忙问,“不知什么样的?”
和祥郡主微微变脸,却呵呵一笑,迅速接言,“安胎药还是两个月前太医院新研制出的方子,正是宸太妃怀着怀柔公主时吃的那副药,宸太妃服用后说是甚好,我便向宸太妃讨了回来给儿妇,吃了也有一阵子了,这两月倒是不吐不闷,很是稳妥。”
宸太妃孕期反应剧烈,呕吐不断,夜寐不宁,这个事先帝时常忧心,整个太医院无人不知晓,一个个皆是战战兢兢为此设法,两个月前太医院供出个绝世方子,宸太妃用后大好。
其时,于大夫虽不负责宸太妃的孕诊,然这么大的事怎会不知?就连那个方子也亲眼看过,着实是个千古良方,用于安胎宁神、调理胃肠最妙不过。
于大夫默了默,缓缓点头,“既是宸太妃用的那张方子,老朽也清楚,当是无碍的,”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两副汤药还是不必同时服用了,若是信得过老朽,不妨暂时将宸太妃的那个药停一停。”
和祥郡主欠身致意,笑道,“自然是听大人的。”随后起身,道是何氏需好好休息,让丫头们仔细照料,请于大夫前厅说话。
消息传到瑾之,若胭默然无语,丫头们始知和祥郡主用宸太妃的方子给何氏安胎,都忍不住赞两句“重视至此,着实难得”,接着就忍不住为若胭惋惜,要不是这接二连三服孝,二房长孙的位置怕还轮不着霁景轩那一位。
丫头们的心思她不过笑笑,思及那个匆匆来去的小胎儿,知道确然如此,只是天意弄人,也追悔莫及,除却叹息一声,更无他用,此刻想着何氏的事,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妥。
饶是若胭不懂医术,却也明白中医药方比不得西医的非处方药,差不多的病痛皆可通用,中医药方的针对性极强,虽说这止吐方子不如治疗内脏重症那般专人专用,也并非人人适合。
宸太妃妊娠反应严重,众人皆知,太医院的那张方子定是以消除妊娠反应、调理肠胃以及修本固元为要,何氏孕六月,半年以来,虽说时不时的闹出个腹痛头晕的事来,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大都是她故意折腾,况且一向能吃能睡,神清气爽,偶有孕吐,亦不严重,与宸太妃的症状没几分相似。
和祥郡主何故紧张关切至此,仅仅为了个长孙就激动得见方就抓药?当真是好心?
听于大夫的意思,他前两次来诊脉,竟未听说过此事,按理说,和祥郡主应当主动言明,却偏偏将同时喝两副药的事隐住了。
这又是为何?
若胭将书搁在案上,打了个哈欠,往后仰倒,罢,这个事终归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能置之一词,左右于大夫已经说明往后停服,自己何必多管这个闲事。
初夏以为她头疼,走近来为她揉太阳穴,若胭摆手,“不妨事,就是看书看久了眼涩,眯会儿就好。”
“奴婢去打盆热水来覆覆眼,热气蒸一蒸。”初夏收手,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若胭不愿麻烦,正待拒绝,就见云归雁站在门口笑道,“怎么无聊到这般境地,整日里无事可做,看了一整天的书不成?”
“哪有,才翻几页就腻了,你来的正好,和我说说话儿,也省得我困倦。”若胭坐直身子,又吩咐初夏不必打水了。
初夏却一本正经的道,“三奶奶要和六小姐说话儿,只管说就是,奴婢为三奶奶覆眼,也不碍着张口,何故因为说句话就连眼睛也不要了?”说罢,依旧大步而去。
若胭失笑摇头,云归雁已经大笑着,一边进屋一边冲初夏,喊道,“水略烫些,蒸熏才好。”回头又对若胭道,“你要是因我来了就误了眼睛,让三哥知晓,往往后也不必再来了。”
“哪里就这样严重了。”若胭笑着拉她入座,挑着眉梢,意味深长的问,“看你这一身装束,又是去找——明——道——了?”故意将那“明道”二字拉长了音,揶谕之意摆了个十足十。
云归雁大叫一声扑上来,两人就笑着扭在一起打闹。
晓菱在门口看了看,呵呵一笑,不进反退。
直到初夏端进水来,远远的就听到云归雁切齿笑骂“你再说!我叫你再说!今儿三哥不在家,看谁来救你。”若胭只有笑痛肚子断续求饶之声,再看晓菱乐呵呵的不以为然,也气得乐了,“好呀,你们主仆两个跑来瑾之欺负三奶奶,可是看准了三爷不在家?来来来,你看看瑾之除了三爷还有谁在!”说罢就大喊哓萱晓莲和晓蓉。
晓菱立刻低头,接过她手中水盆,笑道,“你别喊了,我一人在此,怎敌得过你们这许多人?我这便去哄了六小姐一并认输。”
话音甫落,已听屋里传来两人的笑声,云归雁挥手撩起帘子,露出一张红艳艳的娇嗔面容来,恨恨的道,“晓菱忒没志气,还没打就认怂,还拉着我一起,没看你主子我威风八面么?”一边说话,还做了个猛虎怒吼的表情。
屋里若胭忽喘息着笑一声,“我忘性大,都忘了提醒三爷,许久没督促六小姐练字练剑了……”
云归雁闻此一言,脸色顿变,唰的丢开帘子又扑了回去,却是变得撒娇的小绵羊,央道,“好若胭,乖若胭,你可千万别提醒三哥,我才得了几天自在日子,容我快活快活吧。”
初夏抿唇而笑,又端了水跟进去,道,“六小姐只管放宽了心,别的姑娘都担心嫁到夫家要立规矩、服侍公婆和丈夫,六小姐却无需担心,许家长辈远在蜀中不说,我们表少爷那样温柔体贴的人,宠六小姐还来不及呢,要奴婢说,六小姐出嫁后的日子,没了国公爷和三爷的约束,过得比娘家还舒服呢。”
几人又是一通哄笑。
初夏拧了热帕子给若胭敷了眼睛,到门口又拉走晓菱,恰好晓蓉探出个头来唤她,说是正坐着个百果糕,需要个帮手,两人立即跟上去。
屋里两人又闹趣了会,云归雁才正容说了来意,“我刚从明道那回来,明道今日沐休,明玉却不在,我与大娘说了会话,你猜明玉哪里去了?”
若胭霎时想起云懿霆说的那个事,心中更是明了,却禁不住一叹,自己这个表姐实在是将心思瞒得滴水不漏,她与自己交情浅,不肯实言也罢,然云归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