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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胭挂着一脸的泪水,在丫头们面前也顾不得形象,拉着她坐下,颤声催促。
晓莲遂简要回答,“昨日下午,太子妃饮茶中毒,险些不保,幸亏主子请来毒扁鹊,方救回太子妃性命,入夜,有刺客行刺太子,但都已制服,先君驾崩前,召太子进殿,传召内官却中途被杀,主子假扮内官引太子进殿,逼内侍总管提前宣先君遗诏。”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若胭怔了好一会,才慢慢消化,那毒扁鹊之名曾听云懿霆提过一次,是菡娘的师傅,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下毒治病之术天下少见,不想云懿霆杀了菡娘,还能把他请来,也着实本事大,又忆起一桩旧事,去年云懿霆杀孟彩衣,却仍与陈煜称兄道弟,真是些个奇妙的关系。
刺客行刺太子,这倒不出为奇,眼见着老皇帝要死了,再不动手,难道还要等太子登基?一旦坐上了龙椅,日后出行前呼后拥,膳食谨慎,就更难下手了。
只是这逼内官宣诏一事……
若胭疑惑,“既是先君早有遗诏要太子继位,早宣晚宣有何区别,何故非要逼迫行事,莫不是另有隐情?”
“先太子赵乾是太后长孙,皇后长子,颇为得宠,一朝出事,性命丢了不说,声誉地位一概无存,皇后不甘,意欲扶年幼的八皇子登基,早在内官奉旨去请太子之前,皇后就先将八皇子藏在自己宫中,一同带去内殿。”
晓莲说的不太清楚,很多事情都没有关联上。
若胭点点头,不再追问细节,只心中有个大概的轮廓,知道皇后从中搅局,意图勾结内侍让八皇子抢先登基,没想到还是落空了,这些具体的内情还是要等云懿霆回来再细问,如今只需确认云懿霆无恙即可。
有了晓莲的讯息,若胭安心不少,提了一天的心,这会子才算是降落一半,另一半,自然要等亲眼见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才算落定。
只是这般,时间总管过得快些了,新的一天来到。
有了明确的盼头,若胭反而更沉不下气,从破晓之时起,就竖起耳朵听府外的动静,不知等到什么时辰,紧绷的神经快要挣断,才忽闻得遥遥的传来钟鼓之声,好似金石之物破空入水,击破一方水中天地,飞溅水珠如碎玉舞风,波纹层层推迭激进,随之,磅礴庄严的黄钟大吕之乐震撼整个京州城,声声入耳,震荡人心。
“好了。”
若胭虚脱的喘口气,扶着桌子坐下,噩梦终于过去了。
“这是太子登基的礼乐了。”瑾之的丫头们一齐儿轻吁,磕头跪拜新君。
云归雁匆匆赶来,拉着若胭嬉笑,“太子继位,新君登基了。”
若胭心知,新君虽然确立,然则国丧未除,大行皇帝的灵位尚未入太庙,朝内外未见得安宁平顺,晓莲曾说皇后(今后该是太后)有意阻拦新君即位,似有隐蔽遗诏意图,如今新君已定,也不知后宫如何了?新天子的生母陈婕妤已过世多年,不过追谥个太后封号罢了,终究得不着实惠风光,如今堂堂正正坐上太后之位的仍是这位嫡母,新君赵坤自幼受尽屈辱、在赵乾的气焰下克己慎行、韬光隐晦,好不容易熬到光明就在眼前,这位嫡母又使出杀手锏,险些令他功亏一篑,这般仇恨,将来怕也难容她得意享福。
权力,与冷血从来都是一母同胞。
可是,这些与自己再无关系了,云懿霆兑现了当年的诺言,从今往后,海阔天空。
然,直等到申时将尽、天又沉暗,仍不见云懿霆归来,若胭那颗将将松缓的心弦又绷紧,愈来愈紧,把身体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肉都撑起来,差一点就要撕裂开来,若胭隔着衣裳能摸到胸腔里那颗恐惧到麻木的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清晰的闻到了身体爆炸的血腥气息。
晓莲一次次的去府门口打探消息,一次次的折回来,摇头不语。
大夫人依旧留在宫中陪伴宸妃娘娘,和祥郡主已经带着云归雪回来,但是没有让若胭过去请安。
太阳在这一整天都没露过脸,被厚重的云层阻拦在九天之外,灰蒙蒙的闷热,益发的叫心有不安之人喘不上气,却在临近西山之时,懒洋洋的探出个头来,赤金的一个大圆球就那么卡在山巅与云层之间,万丈金芒将西天云层层层镀起金边,本来灰色的云块在金色的衬托下,慢慢变白洁,一圈圈的金边翻滚缠绕,又染晕些许橙红,与远山连绵的轮廓默默对视,似乎也生出别样的情愫来。
只是,很快,火红圆日似那含羞的美人,才出堂一笑,又隐入屏后,——它这是隐入了群山之后。
因着红日的惊鸿一瞥,世间万物与那多日阴沉的云层一样,霎时生机迸发,霎时,又静谧待眠。
眼见着这一天即将过去,若胭再也受不住这样等待的煎熬,提了裙子,出房门、下石阶、穿庭院、绕影壁,不顾众人的劝阻,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即使不能冲进皇城去找他,也可到府门等待,离他近一点也好,可以早一刻见到。
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而来,闪电般已近,将堪堪迈过院门的若胭抱了个满怀。
无需大脑飞速的运转思考,身体已经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熟悉如斯的温暖怀抱,只属于她一人。
她知道是他,激动的想要尖叫、想要痛哭,想不受任何拘束的宣泄情绪,表现出来的却是沉默,用尽此生的气力,将他死死的抱住,很久之后,若胭在回忆这一场景时,总是庆幸道,“谢天谢地,我不会武功,要不然,定会把你勒死。”
云懿霆则总是回她个缠绵悠长的吻,然后风情万种的笑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克制住自己,才没把你勒死。”
长久得遗忘了时间的拥抱之后,云懿霆捧起她挂满泪水的脸,在橘红的暮色中,把她化成一泓温软的春水。
☆、玉笛
将她轻巧缓柔的从浴桶里抱起时,水帘沿着肌肤平滑的垂落,在她玉一样的身体上覆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膜,在橘色的灯光下,流淌着清贞与妩媚兼存的光泽,溶着轻渺的水雾,迷离惑人,偏她经一番折腾后,浑身娇柔无力,任由他摆弄,堪堪抬起白腻如瓷的双臂攀住他脖子,身子便温软绵绵的依在他胸口。
云懿霆眸光如沉沉暗夜中燃起两簇火苗,顷刻之间,燎原万里,低低的一笑,在她下唇轻轻咬一口,跨出浴桶,带着一串水花,出了浴房。
天地颠倒间,若胭终是熬不住,昏沉沉入睡。
静看她许久,云懿霆穿衣下床,径直出门,晓萱跪在门口,头抵着地面,静得像块石头。
云懿霆略略止步,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目光沉沉,很快又拂袖往书房去,“进来细说。”
“是,主子。”
晓萱颤声恭言,大气不敢喘的跟在后面。
……
一炷香后,云懿霆大步折回,面色青得可怕,眼厉如刀,跳跃着血光,行到床前时,脚步渐轻,缓缓合眼,将一身戾气褪去,复宽衣解带躺下,挨在那小女人身边,好似从未离开。
这一觉,香甜深沉。
醒来时,日头已高,轩窗外,浅金流动、鸟啾婉转,多日阴沉之后,迎来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若胭回忆睡前缠绵,很是羞赧,故意不与往常一样捏着他的脸庞戏玩,反而不着痕迹的往角落里缩,只做假寐,不想那个无赖有意无意的紧随而上,只管贴着不放,却不说话,也装深睡。
直到再无处可退,若胭郁闷的睁开眼,瞪着他长睫轻合的双眼,轻恼,“太热了,往外去。”
那人仍不说话,安然阖目,不但不撤退,反而梦呓中不知觉似的将她搂紧,一双大手上下抚摸,带起一串火花,在□□的肌肤上腾起大片大片的天火,烧得她心里噼里啪啦作响,“热了就再去沐浴。”许是还在梦中,将醒未醒,声音低沉微显嘶哑,像是长着无数纤细的倒刺,勾的她浑身里里外外的又痒又麻。
一想到沐浴,若胭眼前再一次闪过那水漫金山似的浴室,以及水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令人面红耳热的画面,抿紧了唇,不再吭声。
一声低笑,云懿霆缓缓睁眼,手臂一转,将她翻在自己身上,目光顺着指尖在她犹缀着几颗红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轻拂,鸦羽似的长睫整整齐齐,一颤,一颤,缓缓的垂下,将两道深藏清寒的光将将好的遮住,只有指尖的温柔依旧恋恋不舍,梦也似的游弋,他垂了眸,藏了满腹的心事,唇畔却浮着个醉醺醺的笑意,咬着她耳根道,“今天天气不错,一会我们去骑马。”
“合适吗?”若胭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