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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母年老,一时迟缓,礼数不周,淑芳替家母致歉,请太太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又转向若胭,微微一福,笑道,“淑芳见过二小姐,二小姐是真性情,懂礼孝顺,淑芳虽然年长几岁,却该向二小姐学习才是。”
一番话说的极好,大方温和,任谁也挑不出理来,若胭虽然厌恶郑氏,却从不牵连旁人,听了郑淑芳的话,气就消了,杜氏本就淡泊,更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既然有郑淑芳出面认错,自然也就揭过去了。
赵氏脸上到底不好看,她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要在杜氏面前端端架子、也抬一抬女儿郑姨娘的地位,谁知道杜氏还没表态,先让一个黄毛丫头给拿下了,虽不情愿,也起身向杜氏行礼,这也罢了,郑姨娘趁人不注意,狠狠的剜了若胭一眼,梅映雪依然笑容优雅,只是眼底露出几丝没藏好的恨意,梅映霜则是歪着头看着若胭的侧脸,若有所思。
最堵气的还是张氏,一则若胭刚才指责郑氏的话在她看来,是晚辈辱骂长辈,极其大逆不道,也打了她和梅家的脸面,二则她今天故意抬着郑氏就是为打击杜氏,结果刚出场就被若胭一巴掌打晕了,这让她早就准备好的接下来一出又一出的戏就没法继续演了。
更让张氏郁闷的是,南园的吉祥又过来了,说是大少爷身体有些不适,让她过来代为请安,张氏端着一脸慈祥,嘱咐吉祥回去好生伺候大少爷,又吩咐方妈妈回头去趟厨房,照看着炖一碗银耳莲子羹给送过去,吉祥道过谢磕过头回去了。
梅映雪不知怎么突然惊奇的问道,“大哥哥怎么好好的就生了病了?”
梅映霜不解的瞪着眼反驳,“不是突然生病,大哥哥这几天都很不舒服的样子,瘦了很多,应该病了好几天了。”
杜氏眼皮微微一跳,转头看若胭一眼,若胭知道她在询问自己,就轻轻的点个头,杜氏也没说话,眼眸半垂,淡漠中流露悲凉,兴许,她能感应到几分。
张氏温和的笑着,扫过众人,到梅映雪、梅映霜时,目光突然变厉,转瞬回复如常,嗔道,“你们两个哪里知道大哥哥念书的苦,可比你们绣花辛苦多了。”郑姨娘附和着笑,赵氏则眼珠一转,低头不语。
别人不知情,张氏和若胭心里都猜出来,梅承礼多是又犯了癫狂,指不定正在发脾气呢,吉祥是自己怕张氏拿住她不汇报而发难才跑来说一声,听春桃说,上次梅承礼那事,南园三个丫头虽然没有挨板子,却被罚跪两个时辰,并扣三个月月钱。
吉祥走后,张氏脸上虽还笑着,到底有些僵硬了,还没等她缓和过来,富贵又进来了,“老太太,老爷身边的从敏过来禀报,说是老爷今儿不过来了,衙门事多,早些去衙门了,请老太太赎罪。”
莫不是梅家恩掐指一算,算出了什么?
如此,张氏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郑家母女三人更是沉了脸,掩不住失望之色,尤其是赵氏,大有白白穿戴这一身富贵的意思,雪妞今天虽然不如前几天卖舌弄乖,打扮上也不肯落下风,现在也是难掩遗憾,杜氏照常视若无睹,若胭竟也有些感叹,今天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配角云集,紧锣密鼓的吆喝了半天,主角却放了鸽子,好好的一出大戏,就这么偃旗息鼓、没了下文了,作为敬业看戏人,若胭表示很可惜。
☆、心语
回到厢房,章姨娘又是好一顿软声责备,章姨娘虽然每每责备若胭不知明哲保身,语气却从不敢有半点生硬,都是细细软软的带着卑微的谨慎,若胭颇有歉意,也明白因为自己的“不肯低头”,连累姨娘担惊受怕,心里不肯后悔,只有温声软语的哄劝,好不容易哄得章姨娘熬不住笑起来,又带了初夏往东园而去。
半道上遇上一个五旬上下的婆子从中园出来,看衣着打扮不是府里的,一脸的恼色,摔着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碎碎的低骂,“我呸,算个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个诰命夫人了,婆子我一眼就瞧出来,不过是个乡野村妇,装的倒神气,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不过是买个小厮,还挑三拣四嫌弃人家个子不高皮肤不白,牙都笑掉了,分明是穷的叮当响,买不起小厮,就借故找茬,婆子我干了一辈子这行当,京州城里哪户人家没去过,还从没见过这样装腔作势的人家。”
若胭侧身隐在檐柱后面,看那婆子走远了才出来,很是诧异的回味婆子刚才说的话,猜到这婆子是专为大户人家送下人的人伢子,难道张氏要买小厮,却对人不满意?张氏小气又好挑剔,若胭能想象得到,只是猜不出来怎么突然想到买小厮,后宅里是不用男仆的,那就只有梅家恩和梅承礼了,梅家恩需不需要她不知道,梅承礼倒真是需要,好歹也是成年男子了,身边没个小厮服侍总是不妥。
莫非张氏想明白了,决心好好培养梅承礼的男子汉气度?
若胭笑了笑,这倒是好事。
到了东园,果然杜氏正在等着她,巧云笑道,“二小姐请进,太太正在屋里,奴婢去给二小姐倒茶。”笑得眼都弯成了月牙,这个丫头,率真爽利,若胭很喜欢。
杜氏在书房看书。
不大的梢间,竟有一大面墙都是书架,密密麻麻的全是书,或横或竖,错落有致,干净、整齐,临窗一张长几,摆放着文房四宝,杜氏盘腿坐于长几前蒲团上,手捧书册,素衣素面,神色专注,若胭看着这一幕,竟有些莫名的动容,静静的站在门口,不敢出声。
巧云端了茶来,见若胭还在门口,也微微错愕,笑道,“二小姐请进。”
一语惊醒两人,杜氏抬头一眼,两人相视莞尔,巧云就笑,“太太,二小姐竟是站了半晌了,瞧你们俩,这屋里屋外的,都忘了神。”
杜氏就起身携了若胭的手,一起坐在蒲团上,温言道,“你也是个痴的,来了就进来,又何必站门口,倒拘泥了,与平素不同。”
若胭讪讪,想了想,恳切的道,“母亲,若胭原不懂拘泥,凡事都是随性、随心,不瞒母亲说,入府有些时日了,整日里吃睡,人都昏了,却是第一次见着像母亲这样清室静读的,顿时如感走进另一个世界,清静无喧,悠闲忘我,若胭不知母亲适才读书时的心境,若胭旁观,已感不胜惬意。”
杜氏温柔的注视她片刻,笑道,“若胭,知读书之味,甘之如饴。你说第一次见母亲读书忘神,殊不知,母亲早已知道你也有读书忘神之事。”眼见若胭露出疑惑,接着点明,“你自己倒是忘了跟秦先生上学那天了,我听说,你看书看得认真,秦先生叫你几次都没反应呢,可是有这事。”
若胭顿时红了脸,讪笑道,“让母亲见笑了,没想到这事竟连母亲也知道了。”这事,想是秦先生自己说的吧。
杜氏也不再说,只将茶递到她手里,等她喝上一口,这才又换了个话题,话未出口,神色先变,渐渐褪去读书时的清明娴静,目光黯淡无助,“若胭,承礼的事,你知道?”
巧云悄悄退下。
说起梅承礼,若胭的心也瞬间从阳春三月过度到白露霜降,点点头,将那天在南园发生的事毫无隐瞒的说了一遍,杜氏安静的听完,茶杯放在长几上,手指轻抚,目光低垂,看不清波涛汹涌,却有伤痛溢出,流淌周身,半晌,长长的、轻轻的一叹,“若胭,你要是见到他,可劝他一句,宁可回到从前……”语未尽,似乎启齿艰难。
若胭轻轻的呼唤,“母亲——”
“母亲,从前如何?现在如何?”若胭一时不能理解杜氏何处此言,这是她的真心?
杜氏静默片刻,喟然缓言,“心如弦,紧绷则断,心如麻,纠缠则乱,心弦断,无可再结,麻如乱,解开难,人这一生的路啊,有的可以自己选,却未必选的对,若选错了,便无法回头,有的路自己没的选,家族、血缘、名声……都需要背负,承礼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心志为自己选一条一定正确的路,对他而言,也许最好的路,就是顺天应人,这是注定的。”
一字字的咀嚼着这话,若胭分明感觉到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她说的对,就连若胭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世人都看出来了,梅承礼因为自小就被张氏的茧紧紧缚住,养成一副懦弱、顺从、麻木的性格,他就算有新生意识萌芽,也确实无力改变什么,说不定还会伤害到自己,退回去,蜗居在茧里,顺从张氏对他衣食住行全方位的掌控,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这一生,虽然难成大器,想必也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