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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恩一滞,无言以对,又听云懿霆漫不经心的道,“若胭虽然出嫁,但是关心娘家母亲乃是常理,岳父何故发这么大脾气,莫非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们知道?”
巧云趁机行礼,流着泪道,“奴婢给二姑奶奶、二姑爷请安,太太和老爷正在商议和离之事。”这丫头直接就说出来了,而且只说和离不提降妾,张氏和梅家恩气了个仰倒。
梅家恩喝道,“你这奴才,胡说什么?”这样丢人的事让女儿知道也就罢了,还让女婿知道,他这张老脸都没处搁了。
若胭仍是按规矩向三人行了礼,道,“老爷,巧云没有胡说,我都听见了。”说罢,就不理他,甚至越过张氏上前扶住杜氏,轻声道,“母亲,今儿可喝了药了?”也不等杜氏回答,又问巧云,“王大夫可来把脉了?”
巧云答道,“半个时辰前把的脉,早起喝了一回药。”看了看若胭,泪水滚下,却没再说下去。
若胭自然也心中明了,估计也是大局已定,没必要再说了,却听杜氏道,“若胭,你知道也罢,不知也罢,你和姑爷先出去,这些话,不该你们听。”
若胭道,“母亲,我是您的女儿,您的事,我不必回避,不管母亲做什么决定,女儿都会支持您,三爷你……”说着扭头去看云懿霆,想让他先出去一下就是,毕竟,他的确没有必要在这里,刚要开口即触及他冷厉坚定的目光,不知怎么就吓得缩回了舌头,傻看着他,脑子不听使唤的将原来的话硬生生变成了“三爷……也不是外人。”
云懿霆眉毛一扬就笑起来。
杜氏闭眼不语,张氏和梅家恩却不愿意,“改日再说吧。”你们不走,这事就不说了。
杜氏却猛地睁开眼睛,说道,“映雪的婚期已经定下,就算老爷等得起,齐大人可愿意等?”
一磅重击砸在众人心里,她这么说,已是很坦诚不讳的将自己的死期摆出来了,杜氏若死,梅映雪必须守孝,本朝有制,父在母亡,未嫁女子需服齐衰杖期三年,也就是说婚期要推后三年,三年之后,梅映雪十八岁,并不算太晚,但是齐大人的年纪可不小了,他未必愿意再等三年。
张氏的脸瞬间大变,侯府这棵大树她是抱不上了,齐府这棵树怎么也不能撒手啊。
梅家恩抖了抖脸皮,也不好看,也许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杜氏的病情,也许是他已经习惯杜氏这些年时常病着,所以,他至今不觉得杜氏很快就会死去,也还没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就连昨天若胭提醒他该准备后事,他很不高兴,在若胭走后,还发了一通脾气,可是此刻,杜氏自己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傻眼。
杜氏见两人不说话,就吩咐巧云去拿字据,巧云略一犹豫,就从抽屉里取出两张纸来,杜氏指着纸道,“一张和离,一张降妾,我已经写好,老爷随便在其中一张上签字即可。”
若胭出神的看着那两张纸,不知道杜氏什么时候已经写好,只等着这一天拿出来,将这一生的感情做个了断,她必是犹豫了很久,痛哭了很多次,才有今天的决绝,当年的执意相随,都在这张纸上划上句号,不知怎的就想起杜氏昨天给她的那封信,她说“这是母亲为你的一生做的最后一步安排,如果云三爷对你不好,你不想再过下去,就把这封信交给侯爷”,不知道信中写的什么,是否和眼前的其中一张纸一样,代自己做个了断?是和离,还是降妾?想着,就不由自主的抬手去摸胸口,却怔住了,信呢?自己昨夜睡觉都没换衣服,不可能是解衣裳的时候掉落啊,信去哪了?
茫然不安,无意识的去看云懿霆,却觉得心虚,生怕他知道自己曾背着他藏有这样一封信,便匆匆一眼,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表情就赶紧垂下头,彷徨片刻,反而释然而笑,罢了,丢了就丢了吧,兴许是天意,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要自己做决定,而不是靠母亲的请求和侯爷的压力,却不知云懿霆正紧盯着她,不错过她每一瞬间的神色,直到她苦笑过后,释然松眉,也悄悄松了口气。
梅家恩没有接,“容我想想。”
张氏却抹着泪道,“你身上有病,好生养着就是,说那些不吉利的做什么,等身子好了不就没事了?你坚持要走,谁也拦不住你,拦住人也拦不住心,又有什么办法,离就离吧,这样的事也不是天下没有,只是你病还没好就和离,传出去对梅家的名声不好,不如,先签了字,不外传,等你病好了再公布,那时候,你愿意走就走吧。”这是同意并做主和离了。
“娘——”梅家恩大惊失色,他虽然也贪图齐大人这个贵婿,也厌恶杜氏的无情和冷漠,却远没有到同意和离的地步,不想,张氏当着面就代他点头了,“娘,我不和离。”
“家恩!”张氏喝道,声音不大,却有力度,若胭很少见张氏这么强硬,她一向都是扮猪吃虎的,怎么今天就不扮了?转眼就见张氏哭起来,指着梅家恩又哭又骂,“她已经对你对这个家没有半点情分了,一心想着要走,你何苦再留着她?咱们梅家不欠她的,她没拿过来一针一线,却供她吃住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这样没心没肺,跟了你半辈子了,儿女都成人了,一把年纪却想着和离,她不知羞耻,梅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这样的女人你还留她做什么,随她去吧,儿啊,你这一辈子都被她毁了,就这样算了吧,娘只当你从来没娶过媳妇。”
当着若胭和云懿霆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多少不太合适,不过此情此景,也没有人会在意她们俩的存在,杜氏又闭上了眼睛,似乎看不见就听不见了,片刻才又睁眼,轻悠悠的吩咐巧云,“取笔,取印。”
巧云迅速的端到她面前,铺开其中一张纸,杜氏撑起身子,执笔蘸墨,手微微颤抖,却没有犹豫,沉肘落笔。
“小玉!”梅家恩紧呼一声,就要上前阻止。
“家恩!”张氏喝止,使劲拽住他的手,挡在他前面,哭道,“当年你非要娶她,娘怎么哭你都不管,如今她要走,你还不管娘吗?”
一语钉住他的脚步,梅家恩扶着张氏,痛苦不堪,终是没有再挪步。
杜氏微微一笑,笔落墨印,端端正正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又以指浸印泥,毫不犹豫的压在名字旁边,朱红的指印灼痛了每个人的眼睛,若胭愣愣的望着那个小小的红印,恍惚中就是杜氏吐出的一口鲜血,杜氏一共吐了多少血,她自己也未必记得,梅家恩更不在意,此刻,面对这张纸这份绝情,他便没有资格装作痛苦,若胭冷漠的看他,看他流着泪在张氏的推动下也签字压印,然后,仓皇离去,。
张氏恨毒的盯了杜氏和若胭一眼,紧随而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若胭感觉心里有某种一直努力维持的某个易碎品,刹那间跌落,粉碎,若胭知道,那个东西,叫做尊敬,自己对梅家恩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尊敬,彻底破碎了。
“母亲——”若胭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氏却非常平静,眉宇轻舒,嘴唇微提,不像是刚与夫家断绝关系的怨妇,倒像是完成了人生中一件极重要的大事,安心、舒畅,她拿过那张已经多了两个名字、两点指印的纸,默默的看了良久,然后折好了交给若胭。
“若胭,母亲有两件事相求,你可愿意相助?”
若胭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和离书,呐呐的道,“母亲有事,吩咐便是,何必说求,若胭没有不愿的。”
“姑爷……”杜氏又望向云懿霆,等他答复,毕竟若胭已经嫁人,若是插手娘家事务,总需要夫家支持才好,云懿霆看着若胭,点头,“我支持若胭的决定。”
若胭泪眼婆娑的看他,心里充满感激,恨不得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
杜氏缓缓点头,接着肃容谨声,嘱托道,“若胭,母亲自知将去,你现在就陪母亲移居半缘庵,等母亲闭目后立即公布这和离消息……”
“母亲!”若胭大惊失色,不禁惊呼。
杜氏目光变换,在悲哀与冷厉之间来回不定,“母亲犹豫了一辈子,也葬送了一辈子,算是用尽自己的一生来惩罚当年的轻率,也足够了,如今恩断义绝,我绝不愿再与梅家有任何瓜葛,不要在梅家出殡,不要梅家的任何名义跟我到九泉!”
若胭痛哭,“母亲,您的想法我都理解,可是您如今的身体,怎能颠簸到山上去?不如先在此静养,不是刚才也是说好的暂不声张吗,等过两天病轻些再去。”
杜氏摇头,“那不过是句虚言,我也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