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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滴漏，一点点的推送着时间。
太阳西沉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迫不及待起来。
皇帝下令，命内侍官出宫，前往隔离所，查看那十人的生死状况。
等待，变得焦急而漫长。
唐十九却不急，因为胸有成竹。
一个时辰后，天色擦了黑，内侍官回来了，气喘吁吁，红光满面，吊着尖嗓子，欢喜的和皇帝禀报：“回禀皇上，秦王府送进去的十人，都活的好好的，而且所有人高烧已退，精神甚好，身上痘疮，开始结痂，在隔离所的两位太医都说，此乃度过危险的重要标志，这十人成功种上牛痘，以后和挤奶工一样，再也不会得天花了。”
皇帝惊起，撑着桌子激动万分：“再去，把那十人送进宫来，朕要亲自看看。”
“是，皇上。”
唐十九拦住了内侍官：“这十人在隔离所待了十天，出来之前务必清洗干净，以免身上带有天花病毒。”
“是，王妃。”
内侍官出去，曲天歌忽然单膝跪下身来：“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从桌子后出来，亲自搀起了曲天歌：“歌儿，你如今是大梁的功臣，有何要求只管提。”
太子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妒忌。
“父皇，虽那十人是死囚犯，但是当日儿臣曾经答应过他们，如若他们自愿配合儿臣，一旦这攻克天花之法奏效，就会替他们求情，免去死刑，儿臣知晓自己擅自答应他们不对，只是……”
话未说完，皇帝伸手打住了他，脸上并无怒色，笑的宽厚和慈爱：“诶，你不用说了，父皇都明白了，父皇不会让你失信于人的，那十人如何处置，都交由你去办。”
“儿臣，多谢父皇。”
曲天歌拱手致谢，皇帝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目嘉许和欣赏之色。
唐十九心里颇有些感动，看向曲天歌，却发现他虽然在笑，那笑意却根本不达眼底。
唐十九心里又有些悲伤，是经历过什么样的失望，才会对父爱，再也没有了渴望。
内侍官再回来的时候，十个人也被带了进宫。
皇帝亲眼确认了十人身上的痘疤和生死，当即下令下去，种痘之法，即刻进行全民推广。
至此，这场天花浩劫，终于看到了扼制的曙光。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曲霸王
而曲天歌，功不可没，一夜之间，声名鹊起，往昔贤王美誉，再度加身。
这阔别三年后的殊荣，没有人比唐十九更清楚，得到的多辛苦。
*
秋风乍起，离春天那场天花，已经过去了小半载。
小半载间，太子依旧是太子。
秦王也依旧是秦王。
表象上的平静客气，掩盖住了表象下的暗潮汹涌。
天花事件，注定了曲天歌和太子，兄弟情断，刀戈相见。
而皇帝的态度，如今也极是微妙。
皇帝命人重新修缮了曲天歌母妃的住所，且追风了她为安宁贵妃。
而另一方面，皇帝将巡防营的交给了曲天歌管理。
巡防营向来是归属兵部管辖，如今将巡防营单独提出，列入曲天歌的辖制范围之内，这一小股兵权，也就归属了曲天歌。
皇子手握兵权，这在皇帝登基以来，是首开先例，纵然巡防营人数不多，此举也意义非凡
除了巡防营之外，番邦使节来访等重要活动，若非规定一定要太子出席迎接，有些皇帝也放手给了曲天歌去操持。
朝中上下都是一群人精，明显看得出来皇上对秦王的重用，原本站在太子那边的人，也开始有抽身迹象，而那些更狡猾一点的，左右奉承，谁也不得罪。
至于四大老臣，耿直中正，虽然依旧还是竭力辅助太子，也不再一味附合，态度开始有所保留。
朝中之事，唐十九这小半载是操心甚少，因为她知道，曲天歌必定会赢，太子本来，就不是曲天歌的对手。
这小半载，唐十九操心更多的，是曲霸王。
曲霸王，大名曲乐川，小名霸王，父曲天歌，母唐十九，生的时候，是在宫里，彼时天花病毒得到了完全的控制，霸王他皇爷爷心情甚好，在御花园搭了个戏台子，命人去洛州连夜运了几万盆牡丹回来，请了一堆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在御花园赏花听戏。
其中一出戏，唱的是一代名将李霸王，忠心赤胆，骁勇善战，敌军闻其名号，闻风丧胆。
唱到两军对垒，李方士兵高声呐喊霸王霸王助威的时候，唐十九肚子里的孩子发动了。
她嗷嗷开始惨叫的时候，人赶紧的被送去了就近的刘妃宫里，为了不影响众人兴致，戏台上的戏文还在继续。
在刘妃宫中，就听得到外头一声声高喊着霸王，曲霸王就在这一声声呐喊中诞生，不知道谁开了句玩笑，说孩子是被外头喊出来的，大约是以为这霸王是自己的名字，不如叫个霸王得了。
唐十九当时还笑呢，以为大家就开个玩笑，没想到皇帝觉得甚好，一锤定音，这曲霸王还没大名呢，就直接先有了个小名。
好在，大名是认认真真给起的，如果就叫个曲霸王，唐十九这辈子都恨那出戏，恨那个开玩笑的人。
曲霸王很皮，月子里的时候就没少折腾人。
到了入秋，曲霸王已经百日了。
百日宴，摆在秦王府，请柬都送了出去，皇帝命姜德福送来了一份大礼。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百日宴
那是在通宝湖上的一座湖心岛，湖心岛上建有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是皇上还是王爷时候的私产，这些年来，一直都派人细心维护着，前几年按着宫中殿堂的样式，修筑了一座小型宫殿。
寻常百姓，便是皇宫贵胄，又谁敢仿着皇宫修建房屋，所以这座宫殿，又被称作小皇宫，皇帝一出手，就送给了小霸王一个小皇宫，唐十九看着小霸王，就像是看到了一坨金疙瘩，太值钱了。
百日自然也给太子派了请帖。
满月时候也派了请帖，太子来了，只是坐坐，太子妃身子不适，太子就陪同先行离开了，其实到底是真不适还是假不适，谁知道。
这次，希望太子妃的身子，稍微扎实点，免得别人怀疑了，太子妃身子有什么疾病。
百日那天早晨，唐十九忙成狗。
碧桃抱着她家小碧桃过来，是的，碧桃生了个女儿，只小了小霸王几天，名字还是唐十九给起的，叫个陆南南。
南南，谐音囡囡，宝贝之意。
唐十九对自己儿子，都不及对陆南南那么宝贝，平日里一两日不见，就要催绣球去陆府把陆南南给抱来，让她欢喜上一两日。
一直亲自给曲霸王喂奶，也是怕不亲喂奶回了，就不能奶几回陆南南了。
可这日忙的，她连最心肝宝贝的陆南南，都不得空捏捏小手亲亲小脸的。
唐十九是在是个劳碌命，以前总是凡事不管，交给刘管家，自己一人落个清闲。
可曲霸王的百日，她却一切亲力亲为，倒不是怕刘管家办不好事，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亲自做了，才觉得意义非凡。
比如，曲霸王百日的回礼。
礼盒是她亲自设计的，红鸡蛋上，她每一个都亲自画了可爱的小漫画，喜饼她亲自去店里尝过无数口味才确定，小饼干是她亲自做的，里面一小瓶酒，也是她对比挑选了无数家后，最后亲自决定的桃花酿。
当然，为了让曲天歌在回礼这件事上，也刷点存在感，里面每一封致谢信，都是曲天歌亲自写的。
其实，是因为曲天歌的字太漂亮了，拿得出手，倍儿有面儿。
光回礼的事情，唐十九就准备了快一个月。
其余座次安排，菜式，上菜顺序等等，巨细靡漏，唐十九都必须亲自确定后，才让人定下来。
忙了一个上午，中午草草吃了个午饭，下午她订的盆栽和鲜花送来了。
鲜花都是新鲜剪下来的，所以唐十九让下午再送。
城中几个花圃，几乎被唐十九扫荡一空，让婢女们摘下了那些五彩的缤纷的花瓣，撒在过道两边，又将前几日定制好的竹架子抬出来，一个个固定在通往宴客厅的路上，上面簪上缤纷的花朵，成了一扇扇梦幻的花拱门。
而大门口，唐十九也让人放了一排粉刷成了白色高瘦长木桶，木桶上早让木匠镂刻精雕出了漂亮的花藤纹。
木桶口上，放置上捆好的圆形花球，远远看去，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