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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在怪我？”穆少行猛地放下茶盏，厉声道，“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应该明白那种状况下，我根本不可能丢下大军去救你。”
“所以，她死之前并不恨你，只是意难平罢了。”
“你……你简直一派胡言，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跟你娘一起回穆家！”
看着穆少行一贯强势的姿态，甚至由始至终都没问问元夕的意思，穆炎眸色悄然冷了下来。
第664章 将军，朕可以29
“穆尚书，本将军问您一句，如果我回到穆家，你必须放弃你尚书之位，放弃你的爵位，你可愿意？”
“……”
“穆尚书，您可愿意，为了你的妻女放弃而今的权势？”
穆炎轻笑，精致的眉眼在灯下特别亮眼，优雅又夺目。
只是她的话却很冷，冷得让穆少行浑身轻颤。
她，还是怪他？
“你……你什么意思？”
穆炎耸肩道：“你看，你不愿意的，在你的心目中，我和我娘加起来也没你的穆氏全族和你的地位重要。所以又何必呢？你已经有了荣耀，有了权势，有了整个东云国的尊重，又何必强求一些已经不属于你的过往？”
“你不愿意回来。”
“不愿，我要留在我娘身边，我娘只剩我了。”
“你娘，我们可以复婚。”穆少行说着，第一次抬眸直视他想看又不敢看的元夕，眼里满是期待。
在穆少行的心里，他和元夕始终是夫妻……
他们相敬如宾过了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聪慧。
她好似那脉脉的泉水，包容他的一切；她又如同最坚实的后盾，陪他度过风雨和坎坷。
等她离开后，他才陡然发觉她对自己而言，并不如同他想象的那般不重要。
几年后望着她清瘦的容颜，他也会心痛。
他到底还是……在意她的。
只要她愿意回来，她想要的他会给。
他会试着去爱她而非敬她，会试着和她一起去承受母亲的指责，会一起面对一切的苦难。
只要她愿意回来，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他们还年轻，所有过错都有重来的机会。
她想要孩子，他们可以再生一个。
她不喜欢游伊人，就把她嫁出去。
女儿想要做将军，那就让她去。
他们一家三口，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元夕放下茶盏，抬起双眸望向穆少行，穆炎的眼睛和元夕很像，都是微微上挑的凤眸。
她们浅笑的时候，眼眸儿弯弯，十分有亲和力。
她们蹙眉的时候，忧愁轻拢，让人的心也随之轻颤。
这一双，万般好看迷人，只是他从来不曾细细欣赏。
再遇后，穆少行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敢正视它……因为它是如此的锐利，似乎能东西人心。
“元夕……”
“穆少行，到此位置吧。”
元夕开口，声音平静又温和，让穆少行本能颤栗。
“什么？”穆少行问，带着忐忑。
果然，元夕的下一句话，毫不留情打碎了穆少行的期待。
“你我之间这解不开的死结，到此为止吧。”
穆少行咬牙道：“为什么？”
元夕抬眸，嗓音古井无波：“世人皆说你敬我重我，可你真的如此吗？你且听听你方才之言，你甚至没问过我是否愿意和你复婚。从我们成婚看开始至今，一个人要是当真敬重自己的妻子，便不会把她当场物件，当成附属品。过去的我错在太看重你，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我接受了上天的惩罚……惩罚过后，我该清醒了。”
第665章 将军，朕可以30
穆少行如同一个不被理解的孩子般，气得脸色紧绷，辩驳道：“你就是在生气，我说过，对于你妹妹和游伊人是别有隐情的，你妹妹……你妹妹当面对我有救命之恩，她在死前祈求我一定要对游伊人好，所以我才不得不这么做。”
元夕轻轻叹气，摇头道：“你还是不懂，你我之间，不是爱恋与否、包容与否的问题，而是认识上的差距。你能把所有人，天地君亲师恩，统统放在妻女之上，因为你是一个仁义两全的真英雄，你有你的抱负，你想实现你的理想，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只是想要一个会用真心呵护妻女的平凡丈夫。”
穆少行感觉自己万般委屈，自己为穆炎和元夕带来了衣食无忧、奴仆成群的日子，到头来，她们还要责怪他？！
“若我不能成为英雄，谁给你们锦衣玉食？”
元夕蹙眉：“那你又是否问过，你给的可是我们需要的？”
穆少行站起，困兽般大吼：“可你嫁给我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吗？若没有做好牺牲的觉悟，为何要与我成婚？”
元夕深呼一口气，缓缓道：“那你给我和女儿的爱、尊重、包容和支持，配得上我们为你牺牲吗？”
“……”
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一点点从元夕眼底淌出。
“你配吗？你不配！又凭什么要求？”
穆少行被问得哑口无言，怔怔望着眼前怒气盈眸的女子。
这一刻的她，眼里燃着火焰，脸颊虽然苍白，神情却是如此的锐利，仿佛浴火重生般，美得灼热，美得倨傲，烫得他心口炽痛。
他几次想要开口，喉咙却好似被火燎过般，疼痛难耐。
那些被他压在胸口想要极力否认的过往，此时全被翻了出来。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他想改，愿意改，还有这种机会吗？
有吗？
这个问题，穆少行无法问出口。
却如同有重物压在胸前，沉甸甸的、重得叫他窒息。
他知道她不要这些外物，他知道她们想要的，只是他的真心。
然而现在知道，还来得及吗？
最终，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深深凝望元夕良久，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慢慢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如此萧瑟，如此孤寂，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般，满是凄凉。
穆淼起身，对着元夕和穆炎行礼告别，追上了穆少行。
“爹……娘只是……”
“别说了。”
穆淼心中有苦涩泛起，在光影中，他终究忍不住回头望去。
灯火阑珊处，少女正轻轻安慰着元夕，元夕也一改过往的强势，眼里满是信任和依赖。
这一刻穆淼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娃娃，已成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她是如斯强大，能为百姓付出，能为君解忧，能为所爱之人遮风挡雨。
他到底是错过了她的成长，明明最有资格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啊……
他将她，弄丢在了光阴里。
第666章 将军，朕可以31
十六卫主要负责京畿安全，乃天子近臣，左臂右膀。
十六卫的护卫们大多来至于名门望族，要么身份贵不可言，要么资历高绝过人。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是进了十六卫的人，便等于未来平步青云，不可限量。
故而十六卫指挥使一职，哪怕是当朝丞相、内阁大臣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最重要的是，十六卫指挥使能自由出入皇宫、朝野，简直比皇帝还惬意。
穆炎有着一张绝尘清丽的容颜，身着飞鱼服的她宛若一株怒放的寒梅，身姿娉婷，气质优雅，根本毫无凌厉和杀气可言。
最初穆炎上任，十六卫的侍卫们还忌惮她的实力和地位，然而几日相处下来，穆炎表现得十分温和、平易近人，也令众人的敬畏之心慢慢淡去了。
特别是穆炎每日都要在皇帝的明正殿待上大半天，那段时辰里，皇上也不准人靠近伺候，到底两人在里面做些什么，无人得知。
渐渐下来，十六卫众人对穆炎便不再忌惮，连看她的眼神也带着鄙夷，更有甚者还想排斥孤立她。
至于后宫中的几尊大佛也对穆炎的存在万般不满。
皇帝后宫空虚，别说皇后、贵妃了，身边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
换而言之，一旦谁能入得了皇帝的眼，那边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福泽全族啊。
皇太后、太妃等都恨不得将自己看中的人悉数塞到皇帝身边，可偏偏新帝和以往东云的每一人皇帝都不同。
他不靠世家，不惧门阀，他霸道、强势、睿智，任何试图左右他的人，都被他用雷霆手段处置了。
哪怕是其母族，也不得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所以皇太后和太妃也不敢公然插手宗奕的事，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但偏偏有穆炎这样一个存在，披着指挥使的外衣，做着以色侍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