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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摇了摇头:“大夫,不瞒您说,我这身子骨就是弱,如今这是跟着马车走累的,等商队到地方了也就好了,不用劳烦您了。”
桑桑还是决定不看大夫了,大夫一摸就能摸出来她是个女子,到那时张伯也瞒不住了,她可还要在商队里待好些日子呢,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都说不准,她还是不要冒险了,至于身子,她挺一挺总会过去的。
大夫当时就不乐意了:“你这孩子,是不是缺银钱使?”
说实话,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是自己带着人坐马车走的,走走停停也都是自己说了算,只有家里清贫的才会跟着商队走,要知道商队人多货多,时刻都在赶路,大部分人都是挤着一辆马车,若是稍有些钱的都不愿意跟着商队。
再有一个,商队上的药材也贵,这时候的人轻易不敢生病,何况在商队路上,许多人也就是咬咬牙挺过去了,当真是没钱买药啊。
桑桑听明白大夫的意思了,她也就装作没钱的样子:“我总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熬过这几天也就好了,家中还缺银钱使呢。”
那大夫叹了口气,他是商队雇来的大夫,药材也都是商队的,他还真帮不了桑桑,他拍了拍桑桑的肩膀:“好孩子。”
一路默然,桑桑把大夫送了回去,正好回去的时候张伯也过来了,桑桑把这套说辞跟张伯也说了一遍,然后道:“张伯,再有几天就到了,我这几天躺在马车上好好歇息,一定会好的。”
张伯也无奈,谁叫这时候的人都穷呢,他也帮不上桑桑。
张伯之后倒是在旁的地方帮了桑桑,譬如第一个给桑桑送饭,或是拉着桑桑说话,他一个老头子,也就能帮这些了。
桑桑很是满足,有了张伯的帮忙,她在商队里过的更轻松了。
一路人马向着一支商队跑去,为首之人正是陆珩。
马蹄带起尘烟无数,很快就到了商队,这时候商队的人已经按陆珩的要求排排站好,他们的面色惶惶,对未知的事情担忧。
勒住缰绳,那随从是听下属的报告说这支商队中疑似有桑桑的踪迹,他连忙叫下属带上来。
离的近了,陆珩的眉心一跳,这姑娘的身形确实与桑桑极度相似,那张脸也是花容玉貌,只可惜不是桑桑。
看了陆珩的脸色,那随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挥了挥手,叫下属把那姑娘带下去。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那属下,一开始出来寻找桑桑时陆珩就吩咐人画了桑桑的画像给人辨认,可桑桑既然已经决定逃走了,怎么可能还是原貌,说不定会在脸上动什么手脚迷惑他们,所以最开始时就是说所有长的相像的都带过来,说不定哪个就是桑桑。
天上的星子闪烁,陆珩舒了口气,又是一场空欢喜,桑桑到底在哪儿呢。
那随从看了陆珩的面色心中也是一沉,桑桑逃离的时间点太对了,当天从建康城离开的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马车,还有那么多商队,想在这其中找到桑桑谈何容易。
“世子,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当真一个一个找过去吗,这根本是力所不能及之事。
“找,”陆珩的眉眼冷峻。
就算翻遍大齐,他也要找到桑桑。
这厢,桑桑躺在马车里修养。
她的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说不上什么,只是觉得浑身虚弱,没什么力气,她闭着眼睛,心道就快了,只要到了地方就好了。
这支商队最终到的地点是青州,再有一两天也就到了,而且陆珩已经搜查过这支商队,她应该是安全了。
桑桑想她下一步该去哪里。
她终归还是要在一个地方生活下去的,不可能到处东躲西藏,她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她甚至还想去魏国,到了那地界就不归陆珩说了算了,不过那样风险太大,她最终给否了。
这几天她和张伯还有商队上的其他人已经聊过了好些,说了大齐国中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最后桑桑确定了泉州。
泉州位处南方,四季分明,气候宜人,而且整个城市生活富饶,老百姓过的也好,应该很适合她生活。
很快,商队就到了青州,桑桑和张伯辞别,这一路张伯当真帮她良多。
这之后,桑桑去青州的街市上买了路上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些贴身的衣服,看来她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能以本貌示人了,只能装成男子。
买完需要的东西后,桑桑去了青州的一间医馆。
来之前桑桑特意打听过,这间医馆是坐堂的,很注重隐私,大夫会在雅间里单独诊脉,只不过费用收的高些。
桑桑要的就是隐蔽,她爽快地付了钱然后进了雅间等大夫诊脉。
一般来说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夫医术好,给桑桑诊脉的大夫得有六十多岁了,他摸了桑桑的脉摸了许久都没出声,眉头皱的紧紧的。
桑桑抿紧了唇:“大夫,有什么话您便说。”
桑桑心里其实是很害怕的,自打跟着商队走了一路,她的身子就一直很虚弱,她总是想起那老道士说过她是早夭之相,桑桑想她怕不是会和原主一样死去吧。
大夫捋了捋胡子:“姑娘的脉确实是奇怪,老朽诊不出来,只隐约觉得是体虚,需要好生补养。”
大夫还说他技艺不精,叫桑桑去旁的医馆看看。
桑桑想起之前她怀孕时陆珩请来的那些太医,一样对她的身子没办法,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去了好几家医馆,大夫们都说看不出来,按体虚治了,又给桑桑开了好些药,不过大夫们都说没什么大事,只要吃药养身子就好。
桑桑拿着大包小裹的药走了,她想起之前她怀孕时九死一生的模样,她心道这应该是那次怀孕闹得,得好好养上一段日子,于是桑桑就把这事撂下了。
在青州收拾好一切后,桑桑登上了去泉州的客船。
这艘客船很大,都是去泉州的人,船上什么都有,桑桑到了后就把行李放下,然后找了管事的叫他帮着熬汤药,只需另外付些钱即可。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桑桑好好的睡了一觉。
船可比马车上稳多了,还能随意走动,桑桑很是满足,再坐几天的船就到泉州了,到那时她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
睡梦中的桑桑唇角都带着笑。
而陆珩却师出不利,他并未在这些商队里找到桑桑,几乎是所有下属都放弃了,他也执着要接着去寻找。
正巧这时,来了一支镇国公府的侍卫。
“世子爷,老夫人叫您回去呢,您都在外面蹉跎这么长时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国公府管事的道。
陆珩却并未下马:“不必再说了,你回府吧。”
管事的见拦不住陆珩了,心中一片昏暗,心道这世子爷是不要官职不要前途了,竟然就这样舍下一切。
陆珩还要再走,就听见一道熟悉的苍老的声音:“我看你还要去哪里!”
陆珩回过头,只见范老夫人从马车里下来,她奔波了一路,发髻有些乱了,可饶是如此,也显出老封君的端庄来。
“陆珩,我看你是忘了咱们祖宗的基业了,你要为了那女子放弃一切不成,你舍得将从前的一切都放下吗?”范老夫人加大了声音道。
她说时缓慢,可一字一字都掷地有声。
陆珩为了寻找桑桑已经擅自离朝十几天了,在这期间,他放弃了一切,甚至可能会让仕途都断掉。
范老夫人的目光中全是失望:“你就是这样对你父亲和祖父的,将他们的话都给抛在脑后了吗,就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的所有?”
陆珩再得圣心,那也是一定程度范围内的,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皇上心中肯定不满了,若是再继续下去,陆珩真的会失去一切。
范老夫人何尝不恼恨,她早就说过桑桑不是个听话的,要按她说的把桑桑关在偏院里,哪会有这么一出,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严厉的话说完了,范老夫人软声说道:“珩哥儿啊,你还是回去吧,若不然就会被人踩在脚底下,至于桑桑……你再派人去找她不也一样,何必要你亲自去。”
陆珩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他真的抛下所有,他会被所有人践踏,生不如死,可他……放不下,也做不到。
范老夫人往前走了几步:“你若是还要再出去,就从我老婆子的尸体上走过去。”
范老夫人这话并不是一时意气,她只盼着国公府一代代传承,她绝不准陆珩就这样为了一个女子放下所有。
“祖母……”陆珩的嗓音干涩。
良久,他低声沉沉道:“孙儿知道了。”
船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