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一回楚洛听见奶奶私底下和爷爷说:“我看陆琛这孩子挺好的,别的不论,他家里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幺蛾子,以后我们糖糖嫁过去,不用受婆婆的气,他那个爹和后妈也管不到他们头上来。”
爷爷哭笑不得:“我们家的小公主高中还没毕业,难为你打算得这么长远。”
奶奶满脸的理所应当:“你是不知道,现在优秀的男孩子多抢手,难为陆琛和我们糖糖这么般配,不早点替她考虑怎么行?”
陆琛常来她家,熟门熟路的,那天楚洛还在睡懒觉,被在外面“笃笃笃”敲门的小珣吵醒。
她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去开门,陆琛一见她便忍不住笑:“昨晚又熬夜看漫画了?”
楚洛恼羞成怒,气鼓鼓将他往门外推:“我要洗漱啦!”
其实她是熬夜看了电影。
春光乍泄。
若干年前的老电影,却将光影间的艺术发挥到极致,每一桢画面都美得像是静物画。
她看完后便对阿根廷念念不忘,拽着陆琛说:“我们去乌斯怀亚旅游好不好?”
小珣好奇的探头探脑:“乌斯怀亚是哪里?”
陆琛简单解释:“阿根廷城市,火地岛首府,离南极圈最近的城市。”
楚洛满脸的向往:“据说那里是世界尽头,乌斯怀亚灯塔,拥抱全世界所有的伤心人。”
陆琛失笑:“那我不能带你去。”
她耍赖:“不管,今年寒假,你要带我去那里。”
每年11月到3月,是南极圈的夏天,最适宜游客到访。
其实陆琛一贯很宠她,有时候连她哥都看不下去,说:“你真是把这丫头惯得无法无天,都没法管了现在!”
她想去阿根廷,陆琛没有不答应的,只是说:“就一个条件,去了不能哭。”
只是那年冬天两人最后也没能去成乌斯怀亚。
所有的变故都起源自那一天。
那天中午三人回到陆家,却发现陆爷爷已经被送进了医院,小珣在旁边哇哇大哭:“爷爷早上还是好好的。”
赶到医院,才知道陆爷爷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医生在旁边叹气:“老首长这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楚洛心神不宁,转头去看陆琛,却发现他双手捏成拳,两眼通红的注视着一个方向。
她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陆父。
陆父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神情颓丧。
下一秒陆琛便径直朝着陆父所在的方向走去,她从来没见过那样愤怒的陆琛,他抓住陆父的衣领,几乎是一把将他提起来,咬着牙恶狠狠地问:“你说了什么?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
那年陆琛不过十八岁,却已经比父亲高了半头,他脸上神情犹如斗兽一般,楚洛看得害怕,小声叫他:“陆琛……”
陆琛攥紧陆父的衣领,声音都在颤抖:“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陆琛的这个父亲呀,自生母过世后便再未给予过他分毫的爱和关心。
他自小性格稳重,凡事力争上游,样样都要做到最好,却在面对父亲时,常带了一点隐秘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满心渴盼父爱,最后回报给他的却是混乱与狼狈,是相依为命的爷爷性命垂危。
陆父同样双目通红的回瞪着儿子,“你算什么东西,陆琛,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父子俩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旁人看见了,纷纷上来拉。
楚洛看得心惊肉跳,她拉住陆琛的胳膊,小声哀求道:“陆琛,陆琛,你别冲动好不好……”
陆琛深吸了口气,甚至还拍了拍她的手背,“糖糖,你乖,帮我把小珣带出去。”
楚洛眼泪掉下来:“陆琛……”
旁边的小珣紧紧的抱着她的腿,楚洛抹了抹眼泪,又去牵小家伙的手,说:“小珣,来,跟姐姐出去。”
只是在她走出那条走廊的那一刻,身后的手术室大门开启,医生的声音传来:“抱歉,我们尽力了,老首长病发太突然了。”
楚洛脚步一顿,旁边的小珣已经放声大哭起来。
她仓惶回过头,正看见陆琛与陆父正在对峙。
陆父当场便给狠狠扇了陆琛一个耳光。
楚洛的眼泪立时就掉了下来,她跑回去,抱着陆琛的腰挡在他身前,满脸的泪痕:“叔叔,你不能打陆琛……你怎么能打他,明明是你害得陆爷爷——”
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只是重复着:“你凭什么打他……”
陆琛双臂搂住她,将她护在怀里,声音还是冷静的:“你让开。”
她拼命摇头,耳边又响起陆父的声音:“陆琛,你记住,你爷爷的这条命是因为你送的。”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楚洛都困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
只是到了最后,她才知道,陆父的那句话,也并没有什么错。
楚洛记忆中的那个暑假兵荒马乱,陆父很快便带着陆之珣返回国外,只余下陆琛一个人操持陆爷爷的葬礼事宜。
那年陆琛刚满十八岁,却已经过早成熟。
也许正是因为陆爷爷的死,让他一夜之间成熟,认清了自己不为父亲所喜的现实,不再卑微祈求渺茫的父爱。
回想起来,楚洛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先放弃了谁,只是陆琛与父亲的决裂确是无可挽回的事实。
楚洛被吵醒,机上广播中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各位旅客,欢迎您来到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人人都身在局中,到底是谁可笑,没有人清楚。
☆、Chapter 8
r8
乌斯怀亚距布宜诺斯艾利斯三千六百公里,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楚洛到乌斯怀亚的时候,已是夜晚。
南半球的乌斯怀亚,六月正值冬天,她早已换上了厚外套。
过去的四年里,楚洛每年都会在这个季节来到乌斯怀亚。
确切地说,是在过去的五年里。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陆琛就是在这里向她求婚。
定下的旅馆是个家庭旅馆,就在港口边上,旅馆老板是一对西班牙夫妇,英文很好,楚洛与他们熟识,每年他们都会为楚洛留下景观最好的房间。
到了旅馆,今日只得老先生一个人在前台看守,看到楚洛来,老先生很开心,又说妻子出外旅游,但知道楚洛一定会来,早就为她挑选好了仲冬节礼物。
是一个小小的橙色盒子,外面扎着蓝色蝴蝶结,十分可爱。
楚洛接过来,道了声谢,又说:“抱歉,今年我忘记准备礼物。”
老先生却并不在意,“每年都能见到您这样美丽的小姐,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说完又邀请楚洛同他一家人共进晚餐。
楚洛犹豫几秒,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老先生有一对儿女,儿子是海军现役,女儿在市里的邮局上班。
楚洛听见了就笑:“我哥哥也是军人。”
晚餐吃的是西班牙菜,老先生开了一瓶葡萄酒,倒了一杯给楚洛,“这是正宗的雪莉酒,我的表兄从安达卢西亚邮寄过来的。”
喝完一杯,她还想要,却被老先生拒绝了。
老先生笑道:“在阿根廷人们都说,热恋的情侣去伊瓜苏,失恋的可怜人来乌斯怀亚。”
楚洛忍不住笑起来:“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老先生不笑了,看着她,“孩子,你每年都来到这里,是因为乌斯怀亚有你割舍不下的东西吗?”
她眨眨眼睛,“再往前就是南极了,也许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再前进一步,所以才停在这里。”
这时老先生的女儿插话:“所以大家都说乌斯怀亚是个好地方,嗯?向前是世界尽头,转身是家的方向。”
“是呀。”楚洛低低的笑起来,“这里这么好。”
所以这些年来她都未再前进一步。
吃过饭后,她与老先生聊了许久的天,然后与他一家互相道过晚安。
回到房间,她将先前收到的仲冬节礼物搁在进门的柜子上,想了几秒,并没有打开。
她走到床边,拿起搁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
6月20号22点43分。
她穿上外套,出了旅馆。
乌斯怀亚距离南极不到一千公里,也许是因为靠近极地,这里的冬天并不好受。
冷风迎面刮过来,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楚洛将乱发别到耳后,低头匆匆向码头走去。
码头上泊着一艘小船,船工是个老人家,正坐在船头喝酒。
楚洛走过去,询问他:“能否送我一程?去losiluminadores灯塔。”
船工看了眼手表,然后说:“我答应了另一位先生零点送他过去,您